吴雨秋和杨未然乘校车抵达车站,一下车两人便肩并肩朝鹿南公寓方向走去。
远远望去,鹿南公寓一楼门口空地上,低着头站着村上房东正在来回踱步,手里好像有提着个什么东西,又似乎在整理着什么。
“村上房东,好”,吴雨秋顺着一处拐角,远远地招呼着村上房东说。
一向很热情的村上房东,此刻却似乎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只顾接着低着头在整理着什么,并没有回应。
吴雨秋心里纳闷,村上房东不会有什么事儿吧。赶忙拉着杨未然快速向前走去。
走近鹿南公寓一楼空地处,吴雨秋这才看见,村上房东右手提着沾有血迹的好像是自己小鸟的那个粉红色笼子,左手在整理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好像已经放了什么进去,看到这里,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村上夫人,您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
吴雨秋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沾有血迹的鸟笼,又看了看小箱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是揪心地问道。
村上房东扭过头来看着吴雨秋,脸上很是悲伤,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
杨未然凑过身来,接过粉红色的鸟笼,看见里面的小鸟早已不在,然后把纸箱子打开,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啊...,这是?....,怎么会这样!?”
杨未然看见里面早已没了头的,只剩下半个身子的小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惊讶地问。身体也不由地向后面回撤了一下。
“可怜我的小鸟,怎么只剩下了半个身,这是谁干的?......”
吴雨秋一把扶住杨未然,顺着杨未然揭开的纸箱口,看见早已血肉模糊的,没有了头的可怜的半身鸟,很是气愤地问道。
村上房东把头向下低得更低,面无血色地杵在一旁,依然默不作声,仿佛在默哀一般。
“村上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啊,怎么会这样,早上我离开的时候小鸟还叽叽喳喳地叫着呢,怎么现在就剩下半个了?”
吴雨秋站起身来看着村上房东,满脸疑惑地问。
“吴桑...,事情是这样的...,早上你们不在的时候有只猫跑了进去...,把这可怜的小鸟的脑袋给吃了...,现在就成这样子了,我也看着难过,一时不知该怎么和你们解释......”
沉默了半晌的村上夫人终于开了口,断断续续地很是伤心地说,说着赶紧又把装有小鸟半身的纸箱子给合上了。
“啊?被猫给咬了?哪里来的野猫,让我逮住了,看我不去踹它一脚!”,吴雨秋有些愤愤地说。
“抱歉了,吴桑,也是我疏忽了,忘记了你房间里还养着鸟,当然我也不知道新搬来的魏桑有养猫,早知道我应该帮你特别留意的,这事儿也怪我!”
说着村上房东用一块红布,准备把死去的装有小鸟的纸箱子和沾有血迹的粉红色鸟笼给包起来。
“这个不怪您!村上女士,怎么说小鸟也是一条生命,谢谢您这样珍视它,对了,您说的魏桑是谁?”
吴雨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反应过来追问说,同时也帮着村上房东把纸箱子和鸟笼一并用红布给包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上次我和你说的,新入住原来303杨桑房间的一个女孩子,姓魏,好像是叫魏采泉”,村上房东连忙回应说。
“哦,是新搬进来我先前屋里的女孩的猫吗?她现在住在303房间了?”,站在吴雨秋身后的杨未然扭过头来问。
“嗯,是的,早上魏桑请了个搬家公司过来的,估计是上楼搬东西的时候忘了关车窗,车里的猫好像是从阳台窗户口处钻进屋里去的,猫毕竟是动物,有野性,见了鸟肯定会折腾它,估计你们是不是也忘了关紧窗户,我早上用备用钥匙进去的时候,看见屋里窗户也开着一条刚好猫可以钻进去的小缝儿。”,村上房东耐心地解释说。
“嗯,这个是我自己的错,确实在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有把窗户支开一些透透气,后来想着关来着,可能走的时候着急随手一关,没能关紧,是我疏忽了,真是可怜了我的小鸟,竟然成了半身鬼,身首分离,哎!”
吴雨秋有些后悔地说着,然后把红布包好的纸箱和鸟笼抱起来。
“谢谢您,村上女士,这个就交给我吧,我去山丘上找个地方去把这个小生命给埋了,也好让它有个栖身之处,活着的时候叽叽咋咋的多有生机,现在安静地连个整尸也没能留下,真是可怜!”,吴雨秋眼圈泛着红、有些揪心地说。
“哦,这样啊,那这是事故,不愿谁,一只小动物,死去就死去了,别难受了,就当是这小鸟的宿命吧”,杨未然赶紧安慰两人说。
吴雨秋并没有在意杨未然的安慰,抱着红布包好的纸箱和鸟笼径直向远处的一座山丘走去。
上了山丘,他找了一块高处的空地,又寻来几根儿稍微粗壮的树枝,用树枝开始在地上想要挖出一个坑来,但奈何山丘上的土地很是发硬,他用树枝挖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效果,吴雨秋趁着手劲儿,加了加劲儿,无奈手里的树枝“咔嚓”一声被折成了两半儿,心里一时气愤,捡起树枝远远地扔进了山谷里。
要放下这么个鸟笼和纸箱,确实需要挖出一个很大的坑才行,想着手里、家里也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工具,现在回去和村上房东去借,也着实会再给人家添麻烦,吴雨秋环顾了下山丘的四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把小鸟给埋了,好让它也能早点入土为安。
沿着山丘的一处低洼处,吴雨秋发现了两块石头下刚好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土坑,赶忙拔来了一些小草,将半身小鸟从纸箱里取了出来,安葬在了土坑里,又在土坑上盖上些小草,把小鸟埋了起来,然后把鸟笼也一并安置在了两块大石头的中间。
吴雨秋呆呆地望着眼前空空的沾着血迹的粉红色鸟笼,看到刚才从纸箱里取出来的半身小鸟的可怜样,回想起从湖边树下抱起来的原本扑棱着翅膀想要飞回窝里的小鸟,还记得自己要把它养好了再放飞的打算,又想起湖边杨未然说过的这也许就是自己的爱情鸟......
借着一阵微风,思绪万千,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泛红眼眶里的泪珠再也不能忍住,顺着他泛白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吴雨秋流着泪抓起了几把绿色的小草,将鸟笼也围了起来,心里默念“我可怜的鸟儿成半身,再也不能听见尔歌声”,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又难受着离开下了山。
或许真正善良的人,对每一个生命都会很虔诚。下山的时候,脸上拂来阵阵暖风,仿佛又听见了粉红色鸟笼里小鸟那清脆的歌声。
“雨秋,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有点开始担心了”,杨未然迎着回到屋里的吴雨秋,赶忙招呼说。
“嗯,山丘上的土太硬,挖不动,还好找到一处天然的土坑,才把小鸟埋了,虽是半身鸟,也算入土为安了吧”,吴雨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回应说。
“呦,你这不会是舍不得你那只爱情鸟,还哭了不成?”,杨未然看见吴雨秋有些泛红的眼角,坏笑着打趣说。
“哪有,没有的,刚下山的时候,被一阵狂风给刮的,可能眼睛里进了沙子”,吴雨秋被杨未然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搪塞着说。
杨未然心里想,这个吴雨秋还真是单纯,傻傻的善良,死了一只鸟儿,还给埋了,还哭了,还真是个可爱的人。
“对了,未然,你把这里擦一下吧,我先出去一下”。吴雨秋指着榻榻米上的一滩血迹,对杨未然说。
看见那滩血迹,本已随着刚被埋起来的小鸟,快要被忘却的一阵悲伤却又再次浮上心头,吴雨秋愤愤地扭过身来朝303房间走去,想着去303看看那只野猫到底长什么鬼样儿,哪怕能稍微教训教训它,也算心里才放得下这只“杀鸟凶手”。
“哐...哐...哐”,吴雨秋站在303房间门口,有些急促地敲着门。
“来啦...,来啦...”,里面传来一阵尖尖的女声。
“哪位?”魏采泉停在门口小声地问。
“我是楼下101房间的吴雨秋,是你们家的猫把我家小鸟给吃了吗?”
这一句话吴雨秋似乎已经在心里憋了好久,还没等魏采泉从屋里出来,屋外站着的吴雨秋就对着屋门里另一端的人,开门见山地说,仿佛推理电影里发现凶手时,直接找她来对质一般,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听见门外的质问声,魏采泉先是犹豫了一下,又意识到早上确实是自己的猫咬了别人的小鸟,估计现在是主人找上门来了,赶忙把门打开。
“你好,抱歉,抱歉,早上是我家的猫......”,
魏采泉顺着打开的门朝外望去,看见眼前正站着那天去村上房东家遇见的男生,先前的话还只说了一半,紧接着下意识地说:“哦,是你啊,帅哥”。
吴雨秋皱着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发现眼前站着的女孩,正是那天夜里偶遇的“粉红系女孩”,也一时征住了。
两人都一眼认出了对方,相互对视了有几秒钟,旁边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固了,氛围一时也变的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