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铁吧！”，吴雨秋瞅了一眼咖啡厅上的menu，下意识地回应道。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的一处圆桌处，沉默不语。

“您的咖啡！”，服务员的一句极其温柔的话，终于让两人能够直面话题。

“抱歉，Andy，今天确实是忘记了，出发仓促了些……”，吴雨秋试图去解释。

“雨秋，我想你不太适合我们这里，明天你就不用来了，待会儿回去你收拾下工位！”，Andy抿了一口手上的拿铁，终于把这句很现实的话说了出来。

咖啡厅里本应是热闹的地方，或是能够让人开怀畅谈的地方，可吴雨秋一口也没喝，站起来朝Andy鞠了一躬，便独自离开了。

窗外飘散起带着小冰雹的雪花，敲打在单身公寓的玻璃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脱下西服上衣、白色衬衫，吴雨秋的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背心，感受着屋里最后几天为了这“倒春寒”，而增加的暖气。

他手里握着从床铺上拾起来的U盘，回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心中有些懊悔忽又觉得有趣，便躺在床铺上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雨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用加班了吗？”，徐可拍了拍身上的几片快要融化的白雪，朝着吴雨秋寒暄道。

“哦，我离职了！”，吴雨秋撇着嘴角，脸上掬着笑意回应道。

“啊？多好的单位呀!为什么要离职呢？Wealth Young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是啊，我就是个一般人，所以没办法留下来！”，吴雨秋嘟哝道。

“难道你是被炒鱿鱼啦？”

“哎，别提了，今天本来让我来讲方案，我昨天还特意拷贝了资料，几乎和这个项目所有相关的资料都拷上了，可是我今天走的仓促却忘了带U盘，本来要开的项目启动讲标会也没有开成！现场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

“忘带了U盘，下次带上再讲一次不就得了吗？而且你们是只有你自己去讲标吗？其他的成员没有备份吗？”，徐可满脸的不解，好奇地接连问道。

“这也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粗心大意，本来领导特意吩咐我一定要把资料带好，今早不在状态，换衣服的时候把本来要塞进公文包里的U盘，和先前替下来的U盘，一并丢在床铺上了！”

“那这属于你们团队的问题了，团队一共四个人，不能只指望其中一个人啊，而且咨询行业不都讲究Double Check吗？”

“是，按道理是应该备份，但是这次的资料是我做的，所以理应由我承担这个责任！领导请我喝了杯咖啡，就说再见了！”

“那这容错率也太差劲了吧，任何一个成熟的企业都应该给员工试错的机会，谁还没有个不在状态的时候呢，怎么能说开就开了呢！这样的企业咱也不留恋！”，徐可将好奇的口吻转为安慰，“你也别难过了，这家不行再找一家呗，反正也没有签合同，你还属于临时工！此处不留你，自有留你处，若无留你处，自在又何误，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再找呗！反正还年轻的呢！”，吴雨秋点了点头，他把头扭向窗边，看着轻轻飘散下来的朵朵凝结的雪花，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我有个朋友是做猎头的，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徐可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向下滑动，翻阅着里面的通讯录。

“猎头？不用了吧，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有谁会来猎头呢，哈哈哈！还是谢谢你徐可！”

在吴雨秋的印象中，“猎头”这个称呼总是给人高大上的感觉，他可用不起。

“没事儿的，猎头只是个职业称谓，也负责优秀毕业生的推荐，他手里的求人资源比较多，而且我前些日子还和他一起吃过晚饭，有听他说日企的一些用人单位，现在急需招聘一些归国的应届毕业生人才，一张白纸好画画嘛，你也有你的优势！”

徐可倒是没有把猎头看的多么高端，在他的印象里，猎头只是一种信息资源提供方，负责对接企业的用人需求，“这是我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我发你微信上，你回头联系他，说不定能帮到你！”

“嗯，谢谢！”，吴雨秋用右手食指点开屏幕上徐可发来的消息，长按屏幕点了复制键，粘贴并保存在了自己的通讯录里，“我存下了！”

“你现在就打一个问问吧！”，徐可热情地催促说，如果能同时帮到他的猎头朋友，和眼前的这位求职者，他心里自然是有所期许的，能够促成双方的沟通，或许也是好事一件。

“嗯，好的，我这就打电话过去”，吴雨秋站起身来，穿过低矮的床铺与床铺间形成的空隙，径直走进水房里，在这里打电话不会吵到其他室友。

“您好，我是徐可的朋友，是他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

“是吴雨秋对吗？刚他也给我发了个消息，你是从京都回来的对吧?”

“嗯！是的，请多多指教！”

“哈哈，客气了，京安大学的毕业生，很好找工作，只要是日企一听是京安大学的毕业生，一般都会主动邀约面试的，你这样，稍后我给你发个邮箱，你发我份简历，然后你邮件里注明你的求职意向，我帮你多推一推！”

“好的，谢谢！”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热情，也显得极为自信，这浑厚而充满底气的声音，让吴雨秋燃起了新的希望，窗外的雪下得愈来愈大。

周末，屋里的24张床铺上躺满了人，仿佛平日里的忙碌，只能用睡眠来弥补，已经是清晨9点的样子了，多数人还是在睡着懒觉，醒来的人也尽量保持平静，不去打扰别人的睡眠，所以屋里依旧是出奇的安静。

吴雨秋是习惯早起的人，他斜靠在床头边上，将床顶上自己安置的小型白炽台灯打开，翻阅着手机上的招聘信息。

这些招聘信息多得刷不到底，什么行业类型的公司都有，他在搜索框里，敲了“市场营销”几个字样，在跳出来的网页上寻找着与自己匹配的职位。

一直瞅到眼睛开始犯困，平躺在床铺的身体开始变得木讷，他才试着直起身来，把床头上的靠枕扔在角落里，穿上拖鞋下了地，他想着去水房的窗户边上去看，这样看得累了，至少可以透过那扇连接室外空间的一处窗边，切换切换视野，好让眼睛有个缓冲，不再如此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