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总是很连绵,屋外雨滴开始缓缓地铺在地面上,让原本有些干燥的地面上,渐渐开始冒起了白气,仿佛正在接受着某种洗礼。
雨渐渐下大了,忽又像某种倾诉一般,磅礴一泄,夹杂着雷电声,窗外的雨声渐渐响亮起来。
屋里躺在单人床上的吴雨秋,睡得依旧沉闷,整个身子蜷缩在本来就不大的一张床上,却也渐渐地发出轻柔地鼾声。
起初,屋里的鼾声和雨声先后交相呼应着,渐渐地雨声完全盖过了鼾声,直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到雨水开始从半开着的铝合金窗框里飞溅进来。
先前将窗户故意打开一半的不是别人,正是吴雨秋,他想着把窗户打开,走走这间刚好他一个人住的迷你卧室里的霉味,也让自己透透气,但他太累了,很快睡着的他根本没有空去在意天边远处的那团黑云。
由于房间空间确实狭小的缘故,卧室的窗只能紧贴着窗户边摆放,此刻的雨水飞溅着,仿佛那雨水有些调皮般地,故意地先是滴一滴在吴雨秋的脸上,看他没反应,便肆无忌惮地,越来越多地打在他的脸上。
直到好容易沉醉在睡梦中,能够轻微打鼾的他,身体像是着了某种梦魇般地一惊,下意识地注意到脸上冰冷的雨滴,便伸出不知哪只手去揩,他发现那是雨,才又豪放般地舒展开右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那样子,像是一只猫,用滴在脸上的雨滴给自己洗了个脸一般。
彻底睁开眼睛的他,听见屋外雷电交加的大雨敲击窗沿的声音,几乎像是从床上弹起来一般,赶忙把半掩着的窗户关上。
但事实证明他已经行动的晚了些,不光是窗边,就连床边都被浸湿了一大片。
他一个箭步跑出卧室,很快就迈到了玄关门口边侧立着的扫帚边旁,本来他打算去找一个拖把来,可是这屋里简陋地只剩下一把扫帚,连个簸箕也没有。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拿起扫帚走进里屋,把床边的那一小摊积水就是几下,不料积水的面积开始蔓延开来,多数又调皮般地跑进了床底。
他只好慌乱地揪一些卫生纸来,铺在那处地面上,因为屋里连一块中式的擦地布也没有,他还没来得及去买一块。
或许是他的心情,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雨,让他很难堪,渐渐地他被这不知何时闯入屋里的有些调皮的雨水激怒了,干脆索性把手里的扫帚往旁边地上随意地一丢,跳着又躺会到了床上。
他不管了,无所谓了,任由这雨滴去敲打他那看起来很单薄的窗沿,任由那调皮的雨滴肆无忌惮地接着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来,任由那雨滴不断地往床底深处流。
疲惫而又聒噪的他,再次躺在床上,似乎想要逃避,强迫自己在那嘲笑他的越来越响的雨滴声中尽量睡去,重新回到他做了一半的梦里去,他也记不得先前那梦是美的,还是丑的。
他把那像是夏天盖的显得很单薄的,先前房东刻意留在屋里的被褥用力往上一拽,盖住自己的脑袋,遮住自己的耳朵,将自己的眼闷在那黑色里,折腾了一会儿,直到他又渐渐地进入虚幻的梦里。
就这样他披着被褥,再次蜷缩在床中央,这样他就和那屋外调皮可恶的雨声隔了两道屏障,不,也许是三道!一道是他这薄薄的被褥,另一道是那薄薄的铝合金窗框,还有一道或许是他那薄薄的心房。
“哐当…,哐当...”
过了一会儿,屋外的声音再次把他吵醒,他下意识地朝雨滴的窗外望去,似乎这阵雨已经小了些,这声音并不再是从窗沿方向发出来的。
“哐当…,哐当...”
“来啦…,来啦…,稍等!”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顺着门外传来的听起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音,向玄关的门口走去。
“您好,您好,这雨下的太大了!我听千奈美说您会在家里等着我,又不好意思推迟预约,所以就赶过来了,但我敲了好半天门了,估计是您睡着了,抱歉,抱歉打扰到您了。”
屋外站着一个40岁上下的,个子很高,看起来有些消瘦的男子,正在收起手里的折叠雨伞,满脸笑容,时不时地鞠几个日式的行礼躬,很是热情地招呼着站在里屋的吴雨秋。
“啊,没事儿,该说抱歉的是我,昨晚熬了夜,所以有些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抱歉让您在外面久等了。”
吴雨秋看见立在门外的,身上早已被淋湿了很多的他的新房东,都怪他睡得太沉,他知道日本人敲门很少是会用大力气的,敲到“哐当…,哐当...”的声响出来,可以推测出房东已经在外面站了好久了,不由地感觉愧疚,连声去还礼。
“啊,没事儿,没事儿,承蒙您入住我这个小屋子,还请多多关照,我来的时候也匆忙,帮您带了些打扫工具过来,上次我来打扫这间屋子,还是两周前了,最近是雨季屋里潮,估计会有些味道,还请多包涵。”
房东的话说起来很慢,听起来却很暖。
“谢谢,您太客气了,这些都应该是我自己去买的,给您添麻烦了,进屋里说,进屋里说!”
吴雨秋赶忙也热情地招呼着,两人挤着进了屋里。
“抱歉,抱歉,这屋是小了些,不过打扫干净,您自己住的话,等您适应了,应该不成问题。”
房东尴尬地从脸上挤着笑容,尝试着去缓解眼前的尴尬。
“哦,没事儿,我不挑地儿。”,吴雨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快速而爽朗地回应说。
“哈哈,那就好,对了,对了,介绍晚了,我叫石川允一,请多指教。”
“我叫吴雨秋,多多指教。”
两人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形式般地签了一份协议,一式两份,显得热情的前田房东把其中一份交给吴雨秋,便匆匆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吴雨秋一个人,和那安静而阴冷的卧室,窗外的雨小了些,但并没有停,雨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