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夏商为救原身跳江,原身死去,夏商的灵魂附在了原主的身体上。
夏商在江水中扑腾,一时震惊自己竟然有了身体,没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会水的,这时恰巧被在江边吹风的秦淮安无意中撞见,秦淮安跳下去救人,却忘了自己的水性并不好,反过来被夏商给救了。
事情的经过是如此狗血,夏商自诩活了千年什么事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也不过是浮生一隅,但他在原身投江身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落泪,这种情绪延续到秦淮安跳下江的时候爆发,所以他才会说了那句话:我救不了他,不能连你也救不活。
至于秦先生一直以为夏商是为了他而哭的天都要塌下来,这件事暂且算做一个美好的误会。
夏商遇见秦淮安,收获了一件外套。其实他穿的够多,但灵魂问题没办法,秦淮安会递外套给他,夏商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好吧现在他只想狂奔三公里然后将脸埋在外套里深深吸几口男性气息最后再做一些不能描述的事情。
好在夏商理智尚存,坚定的将外套推了回去,说:“我不冷,秦先生你还是穿上吧。”
秦淮安触碰到他伸过来的冰凉手指,不由得心里更烦躁了,垂下的眼眸在夏商疏离的面容上停了一瞬,倒是没有说什么,将外套接了过来。
夏商借此机会问道:“秦先生,你知道《深渊之下》的试镜地点在哪儿吗?”说着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地方。”
秦淮安说:“跟着我。”
夏商连忙抬脚跟上,前面的男人有意放慢步伐,他没走两步便与之并肩了,气氛一时半会儿比这萧瑟的风还严肃,秦淮安本是个话少的,夏商倒是乐在其中,可他还沉浸在刚刚的幸福中没有缓过来。
两人保持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诡异的走了一段路。
还是秦淮安先开口了:“身体如何?”
夏商立马反应过来他是问上次跳江的事,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一点事都没有,我身子可结实了。”
礼尚往来,夏商掩饰住心里的小心思,问道:“秦先生呢,上次的事过去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他这话问的,性子暴躁的听了恐怕当场要黑脸,可偏偏他长着一副好模样,语气又诚恳,让人无法心生不满。
秦淮安望了一眼他紧张的小眼神,说:“没有。”
夏商刚要高兴,秦淮安下一句话接着来了。
“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三天而已。”
三天而已……
三天……还而已……
这真的不是嘲讽他吗?自己明明记得当初渡了好些口气给他,这不应该啊,难不成自己作为千年老鬼的最后一点法力也没了?
浑然不知因为自己故意说的一句话而让对方心中生起多大波澜的秦淮安,看着夏商神色不停变幻的小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夏商受了打击,语气都蔫了,带着心里对男神满满的歉意,认真道:“都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去看看你的。”
秦淮安语意未明:“现在也为时不晚。”
夏商一愣,还没理解他说的话,前面的男人又先他一步踏进门里,说:“到了。”
试镜的地点在影棚,胡斐饭没扒完赶过来,现在又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浓情蜜意”跟小两口似的,肚子里的火顿时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凶的狠:“怎么搞到现在?!”
话刚说完,他觉得一阵寒意刺骨,不禁抖了抖身子,怂了吧唧的搓搓手,走上前拍了拍正要道歉的夏商的肩膀,乐呵呵道:“晚一点儿没关系,刚巧最后一个人试镜完你来了,咱们赶紧搞完收工!”
夏商被他推着,胡斐拿起剧本指着几幕镜头给他看,大喇喇的说:“你自个选试哪幕,尽管选你熟悉擅长的。”
说实话,他是真没对夏商抱多大期望,一来他看过夏商的片子,经验有余灵气不足,这是天赋的事儿,二来这放不开的乖乖娃样,怎么演一个变态?
一旁的秦淮安也拿起了剧本。
夏商没有多加思考便道:“第一幕。”书中主角沈孽和盛言信相遇的那一场。
秦淮安将剧本塞到胡斐怀中,不顾他惊愕的脸色,自顾自的朝夏商走去,说:“我来做你的道具。”
胡斐:“……”道具!道具你麻痹!你不是想跟他对戏吗!脱单了了不起啊!
他心里虽这样吼,眼里却露出看好戏的神色,秦淮安的演技他是知道的,只要夏商稍微露出一丝怯意,便会压的连渣都不剩,他倒要看看秦淮安这小情人,到底能有几分实力。
只可惜,现实注定不如他所愿。
《深渊之下》完整的架构了一个“妖魔”肆意横行,是非善恶不分的世界,主角沈孽一开始被关在监狱,危险程度为罪犯中的最高级,max,而盛言信却是一个军官,退伍到这座城市当了局长,为人古板克制,责任情怀极强。
一个纵情如火,一个沉默如山,善与恶,注定让他们成为了永不相融的极端。
故事的一开始,盛言信来到这座优雅的小城,不久后,第一例变态杀人案出现,紧接着,城中死亡人数上升到十三之数,盛言信负责查探此事,通过一系列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竟发现这件事跟监狱中的沈孽有很大关联。
这时,凶手向全城发出了一则信,信上只有用血迹写的五个大字:沈孽,找到我。
无奈之下,盛言信打开了监狱大门,放出了深渊里最危险的“魔鬼”——沈孽。
夏商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放在一旁,他怕冷,里面穿的是一件软和的毛衣,完全不符合沈孽追求完美的形象,夏商也顾不了多少,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
当他抬头时,眼神顷刻之间,成为了另一个人。
他抬手摸摸鼻梁,好像上面真的有幅金丝边眼镜似的,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不时翻阅腿上的破旧报纸,白嫩的指尖在报纸边缘细细磨蹭。
不知看见了什么,他忽的展颜一笑,那笑容真是要将人溺死在温柔乡里,他片刻收了笑意,只是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经过了精心的剪裁,优雅高贵的随时都可以去奔赴一场舞会。
有人来了,他听着脚步声,指尖随着“哒哒”的声音在膝盖上轻点。
男人隔着监狱门望他。
他放下报纸,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微笑若远风,他身处幽冷阴暗的牢笼,身边是密不透风的钢墙,唯有头顶的天窗,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恰巧照在了他的身上,他望着门外的男人,目光单纯柔和,喉咙滚动用那优美动听的声音吟唱出几句不知什么语言的话来。
很久以后盛言信才明白。
那句话极为偏僻晦涩,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深渊之下是什么?
我居住的时候,是黑暗。
后来呢?
你来了,是光。
胡斐坐在凳子上,好半一会儿喘了口气,翘起的二郎腿也不抖了,脸上嘻嘻哈哈的模样迅速收敛。
他的心脏剧烈而快速的跳动,显示出一种极为紧张激动震撼的复杂情绪。
胡斐知道,还远远不止这些,他处在境外都好似戏中人,而作为真正的戏中人的秦淮安,恐怕感触会更加难以言喻的深刻。
他猜的没错。
秦淮安,不,盛言信,已经中了一种名为沈孽的毒,如同他自己一样。
即使跌入深渊,也义无反顾。(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