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漫是等芮清荣不舍走后,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安小宇看到她时,登时两腿从椅子上跳下来,手中拿着一枚儿童的手表,奢华名贵,很是迷茫,“漫漫阿姨,这是一个叔叔送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塞给我,这个可怎么办?”
安夏从小就教育他,不许拿陌生人的东西,可刚刚,芮清荣却是直接塞给他就起身走了,他连拒绝的机会的都没有。
所以现在,这块表对他来说,是个问题。
简漫接过他的手表看了一眼,背面上,有用英文刻写的字母。
【Daddylovesyou】
翻译成华语,是爸爸爱你的字眼。
孩子现在还小,看不懂。
她叹了口气,把手表往他的手上戴好,“没事,叔叔既然给你了,那你就收下,但是记住,不要给妈妈发现,好不好?”
小宇小小的眉头皱起来,显然不是一个想对母亲隐瞒秘密的孩子。
简漫接着说:“如果妈妈知道你收了陌生人的礼物,她会很伤心的。”
“那我不要这个礼物了!”他立马就说。
“可你不要这个礼物了,刚刚那个叔叔就会很伤心,小宇,你喜欢他吗?”简漫接着说。
年幼的孩子愣了住,一双干净的眼眸里,闪烁着纠结的神态。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由想起刚刚那人抱着他的神情。
像是在哭。
小宇拧了下小眉头,终于说道:“那,好吧...我藏起来,不给妈妈发现。”
简漫笑了下,然后牵着他去超市买了些东西,这才回到了病房。
“漫漫,真是谢谢你,你下午还有事吗?”安夏接过简漫给他们买的东西,十分感激。
简漫下午的确是有事的,不能多待,便道:“嗯,的确要赶制一个通告,那我就不多待了,先走了,明天手术的时候,我再来。”
“好,路上小心。”
简漫与母子两人告别后,才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一抹身影极快且仓惶地从走廊道上走过。
她拧了下眉,终究是跟了上去,拦住那人。
芮清荣面色雪白,被她发现后,露出微微的尴尬之色。
“陆太太,这件事,谢谢你。”
简漫本来一直都很讨厌芮清荣,但是这件事,她对他的态度,终究是复杂了些许。
良久,她轻叹一口气,“芮先生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们母子俩?”
“不,别...”芮清荣面色一变,因为情绪陡然的变故,他猛然发出一阵咳嗽,捂着唇瓣,一张原本还雪白的面色,咳到通红。
简漫看到他极快的翻身,从兜里取出一枚帕子,捂在唇角。
隐隐约约,看到鲜红的颜色。
她轻轻地垂下眼帘。
那边,芮清荣终于重新调整好了自己,擦了擦唇瓣,唇瓣绯红,苦笑一声,“不了,还是别告诉他们了。”
“只是麻烦陆太太,明日动手术的时候,别让她...看到是我。”他颤着声,恳求道。
简漫看了他良久,确定他心意已决,这才抿唇,“好,我答应你。”
芮清荣虚弱一笑,“那就,多谢陆太太了。”
这个忙,简漫忙得有几分心酸。
但因为是芮清荣的要求,第二天做完手术的时候,安夏想要在门口等捐献者,亲自道谢,简漫却想了一个理由,拉着她先走。
“安安姐,你就算在这等着,捐献者现在也是昏迷的状态,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小宇吧?”
“可是....”安夏略有些狐疑,扫了一眼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手术室外,“本来还想跟捐献者的家属也道个谢,怎么会,都没有来人。”
“可能人家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吧,只是捐个骨髓,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属于小手术而已。我们先走吧,一会小宇醒来看不到你,会怕的。”
“那好吧,有机会,我再好好道谢。”
二人转身走后,并没有发现,手术室外的路灯陡然转红。
病危抢救。
.....
安小宇动了手术,面色都是苍白的,但是从今往后,他终于能像一个健康的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健康成长,安夏喜极而泣。
简漫没有打扰母子的开心时光,悄悄的退离病房。
她叹了口气,神态略显复杂。
陆胤然是开了会后才来的,简漫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神情有几分惆怅。
“简漫。”
他叫了她一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简漫抬头看了他一眼,“陆胤然,我现在...好迷茫。”
芮清荣给了她一个世纪难题,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其实,芮清荣在与苗凤芝离婚后,就被查出了肺癌晚期,这个病...注定活不长久了。
在重病的情况下,他坚持要救小宇,等同于,加速了他自己的寿命。
现在,他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一线。
她帮了芮清荣,尽量隐瞒,可是她又不想安夏与小宇母子日后想起,会有遗憾。
又或者说,从第三视角,她觉得安夏与小宇,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
可是...
陆胤然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你怎么想?”
简漫摇头,这道题,太难了,并且,时间紧迫。
陆胤然毕竟是有抉择的人,他说:“那就看,芮清荣自己怎么选吧。”
“嗯?”
“如果他坚强的熬过一这关,就代表,他舍不得安夏母子,在最后的时光里,或许,他们能过解开彼此的心结。”陆胤然抿了下唇,冷静分析,“如果,他熬不过去,那么,告诉安夏母子也于事无补。”
只能涂添他们的悲伤。
简漫怔了怔,随后咬牙,“好。”
“别怕,我陪着你。”陆胤然见她面色有些寡白,心疼地抬手将她圈入怀中,陪着她,
“陆胤然,我想...到芮清荣的手术室门外等着。”
“好,我陪你去。”
简漫在陆胤然的陪同下,重新来了手术室门外。
芮清荣的这场病,并没有告诉芮家的人,所以手术室外冷冷清清,竟也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略显萧瑟。
夫妻二人无声地站在站在门外,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个钟头后,手术室的灯光熄灭。
大门缓缓打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