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雷最后没有发现废案君和林凓的交流和林凓那凝结了她此时一切的那一刀，但那是因为他之前集中了精力在那与因果律网络的概念战场之上，而完全没有空闲将注意力放在外面。事实上，他是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的。

他平时的状态就如同之前狄伦的记忆共鸣时所经历过的第三人称视角（等变态狄伦死亡之后）一般，哪怕是身体闭上眼睛昏迷着，也是能够看得见周围情况的。所以这一年来他除了和那因果律网络斗智斗勇地交手之外的空闲时间之中，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默默地观察着一旁正在默默观察着他的林凓。

这个习惯是慢慢养成的，偶尔还能看到小方建国和伊娃，甚至是纹纹小前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从没有见到过陈烽炙，或者许芳和狄伦。他和那因果律网络大战的最初时候，几乎二十四小时轮轴转，没有一时可以歇一口气的，但是等到后来，他慢慢地终于能够从和它的战斗之中腾出手来了。当然，如果打得激烈的话，他是没有一丝空闲抽出来往外看一眼的，但是并不是所有时候都在激烈战斗的。

林凓每天白天都来，所以不知不觉之中，江雷将那些激烈的战斗都尽量拖到了晚上，而让自己能够抽出时间来，做一些自己爱做的事情。

比如说观察自家可爱的女朋友。

虽然林凓的心情看起来一直都有点不太好。

江雷知道她生气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他早就做好了被她所责备的准备，不过这些都没法阻止他继续观察着林凓的**。

——我家的女朋友真是可爱！

和林凓一样，江雷也同样断断续续地观察了林凓整整一年。她的脸庞，她慢慢变长的头发，她沉默的脸色，她的身体……江雷在灵魂深处的那场概念战场上拼尽了自己的一切一切，他在这一场战争之中甚至都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一味地投身于与因果律网络的厮杀之中，他只是战斗战斗，一刻都不能歇息，一刻都不能放松，让自己的灵魂深陷于疲劳的漩涡，只有偶尔短短时间的放松——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仅仅只是面对的压力稍稍轻一点而已，因果律网络的攻击不是更猛烈，让江雷能够腾出一部分精力，而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看见林凓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吗?

往往只有在这个时候，他那疲惫的灵魂才能够得到缓解，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再次静下心来。

因为实在闲得太过于无聊，以至于江雷时不时也会胡思乱想点东西，比如说他就曾经尝试伸长灵魂去看林凓看的书籍，不过后来他就放弃了，尽管灵魂状态他基本没有脖子这个概念，不过他作为一个生存了二十多年正常人，不由得来了一波幻肢痛……唔，幻脖子痛?还有一次，他忽然想到林凓会不会对“昏迷着的他”说些什么肉麻的情话悄悄话之类的，并且深以为然翘首以待了好久……结果林凓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整整一年，她几乎一半时间都呆在他的身边，而江雷在这这些时间里面，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从林凓嘴里听到。

林凓……真的很爱他，也因此，他的昏迷带给她的伤害，可能大到让江雷没能预料。他本以为他和林凓的爱情没有到那种程度。许芳和狄伦能做到的事情，他原本并没有能够做到的自信，但是此时江雷忽然有了。

他觉得自己和林凓的爱情不会输给任何人，他的心，被林凓所感染了。他搂着林凓的手稍微有一些颤抖，时隔一年……甚至体感的时间比那还要多好几倍的时间。

这么久他才终于得以再度地拥抱林凓，用身体切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自己的存在，也终于感受到了活着的实感。

他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他忽然有点想哭。不过因为阿凓还在他的肩膀上大哭特哭，让他不太好意思哭出来，所以他抬起了一只手，躲过了林凓的视线，在他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强行将眼泪被逼了回去，然后双手抓住林凓的肩膀，将她稍稍退开一点，接着十分认真地看着林凓那一张还带着泪痕和茫然的脸，接着拿出了自己此生最大的勇气。

比打任何一个大魔王时都要更多的勇气，万分认真地喊到：

“阿凓！”

“阿……雷?”林凓微微抽泣着，但依旧抬起脸来，眼神之中有那么一点茫然地歪歪头，小眼神萌萌地眨着看江雷，似乎在用眼神问着“发生了什么?”

她看起来，实在是，实在是……太可爱啦啦啦！！！

我的女朋友真是太太太萌了！太可爱了！！！

江雷在心中狂欢着，但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来兴奋（忍得超级难受），反而是有一点肃穆，林凓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一点心虚，也不知道她因为什么在心虚。

不过江雷没有注意到她的那点小心思，这家伙此时正在鼓起勇气做着自己这辈子可能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开了口：“阿凓……那个……我醒过来了。”

“嗯。”她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乖巧地继续等着他继续说。

“不过……我可能要马上出去一趟，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可能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的地方寻找……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帮他……那个家伙此时……之前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候还帮了我好多，才让我能够醒来，我必须要还这个人情。”

他说的是废案君，但是他似乎不知道林凓已经知道他身上有一个附身老爷爷，林凓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旋即眼睛之中的神采也有些变得灰暗了一些。

这样子的话，她这些日子里已经听了很多了，狄伦、陈烽炙、伊娃……他们都是这样说着理由，然后一个个离开默语离开她的。

她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一点点悲伤。

阿雷，你也要离开我吗……

“所以……”

不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无论你将要去哪，都别想把我抛下……

“和我结婚吧，阿凓！”

“不要……诶?”

“诶???”江雷一愣，然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