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大殿里矗立两排的武将当中突然站出一人来,拱手应答。
“你速速进京师,去找本王那生死兄弟,联系大事,时间嘛,就定在八月初一好了!他们不是要在乐安开劳什子的演唱会?到时候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那枚青,同样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长相精明身材壮阔,身穿明光铠,头戴英雄盔,只是没有佩戴兵刃,一有所动,甲叶子哗啦啦作响。
“谨遵王命!”
很显然,朱高煦必定事先跟这个枚青谈好,故而两人之间的言谈并未具体所指,但枚青却已经了然于胸,而枚青领命退下之后,朱高煦又继续点将,安排各方面的适宜。
要说朱高煦这个人吧,其实也是个悲剧化的人物。这厮自打懂事知道出生晚了一步,跟王位(那时候朱棣还只是个燕王,故而是王位)错失交臂,心中就已经不满,等到朱棣靖难登基,朱高煦心中就有了反意,故而可以说,朱高煦这一生其实都在谋划造反。
说他悲剧就在于,这厮明明不是个书生,更不是文人,却又应了那句老话:“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算头算尾,朱高煦到目前为止,谋划造反也差不多快十年的时间了。
十年啊,陈奕迅唱了,刘德华也唱,可怜朱高煦,也在跟着唱呢。
应该说此时朱高煦麾下的领兵将领还是不少的,除开他的一竿子嫡系之外,还有他的各个儿子。老朱家不愧是应了他家的姓,子孙丰富的很。就以朱高煦来说吧,光是儿子有十一个之多。
其中懿庄世子朱瞻壑,比其爷爷还死得早,在永乐十九年就病死了,没有留种。其后的世子朱瞻圻,在朱瞻壑死后被封世子,好景不长,洪熙元年被废为庶人,发凤阳圈禁。后死也没有种。第三任世子朱瞻坦,永乐二十二年封世子。历史上在宣德元年因为汉王造反与父同死。
除开这些世子之外,朱高煦儿子还有济阳王朱瞻垐,临淄王朱瞻域,淄川王朱瞻墿,昌乐王朱瞻垶,齐东王朱瞻坪,任城王朱瞻壔,海丰王朱瞻?,新泰王朱瞻垹。
看到没,人家老朱的繁衍能力,那绝对不是盖的。只不过朱高煦这个当老子的不争气,没造反的本事却偏偏要去造反,以至于所有的儿子都死于非命,一个种也没留下。
发图不留种,那啥某某某,大家懂的。
有这么多儿子,虽说一部分尚不适合行走军中,但总有那么几个是可以挑大梁的,加上王斌、韦兴这些人,朱高煦其实还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而枚青接了朱高煦的命令,却是早早的出发,快马加鞭赶赴京师。他要去联络的人,究竟又是谁呢?
皇家巡回演唱会眼瞅着就要粉墨登场,越来越多接到消息的民众也朝着乐安城涌来,虽说因此而导致乐安城里的治安官压力暴增,所有酒肆茶铺统统爆满,就连一些宅院稍微大一些的家里,也住下了不少的外地人。
不用奇怪,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纯朴的。看到有人受难的时候,总是乐于帮助一把,再说了,乐安跟京师不远,加之乐安周边的民众多少在乐安也有些亲戚朋友之类的,想要找点关系住下来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因为人口暴涨导致的治安压力暴增,治安官不得不将这种情况紧急上报,而接到线报的朱高煦,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显得很高兴。
也有谋士不明觉厉,请教朱高煦。
朱高煦往常也是个暴躁的脾性,心直口快。这个时候他却是非常罕见的“矜持”起来,只是对麾下不明觉厉的谋士们捋须含笑,道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谋士都那么傻缺,不懂还那么直白的表现出来,其中也有跟着神秘微笑点头,貌似清醒其实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家伙,当朱高煦说天机不可泄露时,这些家伙跟着捧场,直道:“确实不可泄。”
“不能泄!”
“早泄不行!”
.。
不管朱高煦帐下那些文人谋士脑子里因为一句“不可泄”已经出现何等龌蹉画面,随着八月初一这个对潘厚仁,对老朱一家还有整个天下百姓乃至全世界人民多么重要的日子临近,潘厚仁也偷偷的潜入了乐安。
他可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整整一个班,好吧,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是一个小队,十个从潘氏卫队里挑选出来的,武功底子最好,枪法也是顶呱呱的特种战士。
后世的时候潘厚仁没有当过兵,更不可能是什么特种士兵,故而他对特种兵应该怎样训练出来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能是比照着怎样训练怎样来弄。就目前按照潘厚仁这种标准训练出来的士兵,数量大概在百名左右,而其中最顶尖的,就是潘厚仁这会儿带出来的十个人了。
这十个人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天南海北的都有,只因为是从整个潘氏集团卫队上万人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故而不可能相互之间有多么深的关系,对于统领这些人的将官来说,却是个天大的好事。
潘厚仁知道自己“名声在外”,若是真的亮出路引前往乐安,怕是不等进入乐安城,就会看见传说中的“一直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镜头,只不过潘厚仁心中清楚,千军万马包围他,可不仅仅是为了想见这么简单的目的。
过去朱高煦不敢明摆着对付潘厚仁,那是因为潘厚仁上面有人,但如今,朱高煦都已经做好准备要反了,岂会在意潘厚仁上面的人呢?只要潘厚仁敢露面,朱高煦就绝对敢将他拿下!
基于这个考虑,潘厚仁放弃了他一贯的高调,而是非常低调,低调到偷偷摸摸混进乐安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甚至没有去找风野子等人,而是在一处早已经安排好的民居里待了下来,一面坐定指挥,一面等着最后的消息。
从京师到乐安,或者说从乐安到京师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呢?
若是普通人骑马,大概就是六到七天的功夫,若是军队行军,则是根据军中不同有所差别。但如果是通过驿站传递紧急军情的话,不过就是一日一夜的功夫。
枚青领着朱高煦的命令前往京师找人,基本上也就等同于是驿站传送紧急情报那样的速度,或许稍慢一些,也就是两天一夜的功夫,在不考虑马儿性命的情况之下,恐怕还能再快上一点。
京师那边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关注的都是第二场“皇家巡回演唱会”是否能够成功举办,压根就没有人想过,汉王朱高煦在享受了“涨工资”的待遇之后,还会造反。
或许只有朱瞻基,此时的心情很矛盾。
虽说朱瞻基打心眼里对自家这个二叔不感冒,甚至于从小对朱高煦就有阴影存在,但毕竟两人如今的身份已经有了巨大的差别,一个帝王总应该表现出自己的涵养,宰相肚子里还能撑船呢,遑论是帝王?
故而朱瞻基其实是不希望跟朱高煦发生什么直接的冲突,然而四疯和潘厚仁的话却是将这颗肥皂泡彻底的刺破,让朱瞻基不得不直面这种惨淡的人生。早朝的时候,看着下面的群臣议论最多的,不是水灾就是演唱会时,朱瞻基心中不由的感觉很荒谬。
可不是么?
你们这些自诩人臣的家伙,一个二个平常时候总表现的学究天人,但事实真是如此么?未必吧,如今大明朝一个重大的危机就要爆发了,你们却是一无所知!
带着如此心态端坐龙椅之上,朱瞻基的心情可想而知。正是因为眼前这些无能的家伙,才更加凸显出潘厚仁这个臣子的重要性!
‘又能赚钱,又能应敌,还能改良火器,拓展经济,这样的栋梁之臣,岂能不大用特用?’
在朝堂上诸臣高谈阔论的时候,那英国公张辅的府上,却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刚刚早朝回家,张辅的心思不是那么痛快,只因为他感觉皇上的情绪好像有些压抑。作为三朝老臣,唔,应该说是朱高炽给了如今朝堂上大多人机会倚老卖老,只因为但凡不是特别倒霉的臣子,如今都可以捋着颌下长须,自称是“三朝遗老”,若是再不要脸一些的,那就是“四代托孤”,这份荣耀,古往今来可是少的很啊!
张辅没那么不要脸,虽说他弟弟张軏这个人品德不咋地,但他为人还过的去,对于明朝,对于朱家也有那么一股子忠心义胆。张辅是个坚定不移的祖制坚持者,固然在过去曾经跟汉王朱高煦交往密切,但那仅限于战争年代,大家都是刀头上舔血,有今朝没明日的活着,发发脾气,放纵一下情绪都可以理解。
“有人要见我,却不给你们看名帖?”
这种事情在国公府可是很少见的,除非是来人展示了一块品级很高的玉圭,怕是早就被国公府的家丁们给轰出大门,哪里还有机会在偏厅喝茶等着张辅上朝归来。
而闻讯赶往偏厅的张辅,前脚才将将踩在偏厅的地板之上,后脚脸色骤变,大声喝道:“来人啊!”
“国公,末将枚青,乃是.”
“住口!”
张辅是个明白人,而且也是个聪明人!他过去见过枚青,更知道枚青乃是汉王朱高煦的爱将!
如今汉王朱高煦的爱将突然出现在自家的偏厅当中,张辅心中首先想到的不是对方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帮助,而是撇清自己!
是的,私下跟藩王结交,那是重罪,尤其是对张辅这种手握兵权的大臣来说,一旦被皇上追求,那就是全家的灭顶之灾!
张辅色变,那枚青也是心中发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