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分明也是个有脾气之人,虽说此时周边还有尚书之流的大人物,可他被郭侍郎攻击之后也没有怂,当场反驳回去,弄的那郭侍郎愣是下不了台。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杨士奇此时在这里虽然不算是官位最高,但却绝对是实权领导,他一皱眉开口,大家也就停下了争论!
其实按照朱棣对北京的要求,不管是高级官员居住的区域还是高级勋贵们府邸所在的区域,都是做了特别的规划,而且是不允许随意买卖的,像杨士奇这样级别的高官,府邸有多大,在什么区域,那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
既然安排好了,为何杨士奇等人还要跟工部这个侍郎争论呢?身为朝廷重臣,除开自己一家人之外,多少有些亲朋好友,甚至于养个外室什么的,总之房子那是越多越好,然而这些人居住的房子,皇帝就不会管了,只能是自己掏腰包了!
所以杨士奇等高级官员才会来找工部,而工部如今在京师里最大的就是这个杨侍郎了,若是真将杨侍郎得罪了,那大家的愿望弄不好就要落空了!
“李侍郎,你倒是说说,何以这些最好的地段,都已经被人给买走了?那买家又是谁呢?”
“这个.”杨士奇并没有威逼作态,那李侍郎面色颇有些为难,犹豫半晌,在众多眼神的围观之下,他只好开口道:
“在北京,购买地皮和房产最多的,乃是潘氏集团商号。”
在大明朝可还没有“集团”这样的说法,故而在朝廷官员的心中,“潘氏集团”这四个字等于是招牌,而他们则是习惯性的在招牌名称之后加上“商号”两个字!
“潘氏集团,怎地如此有实力,这个商号的东家又是谁呢?”
虽说杨士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年纪轻轻的家伙,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不瞒诸位大人啊,潘氏集团商号的东家,正是我朝潘爵爷啊!”顶不住众多达官贵人的压力,李侍郎也不得不把潘厚仁给卖了。其实他这个也不算是卖,反正这个事情是明摆着的,迟早大家都能知道。
“潘爵爷,哪个潘爵爷啊?”有些大臣一时间还没有将潘厚仁跟李侍郎口中“爵爷”挂上号,实在是因为潘厚仁平常时候做的事情,在大家伙儿心中跟勋贵挂不上号!
“还能有谁,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开了国色天香的镇国将军二等伯咯!”杨士奇狠狠的吐出一句话来,对于潘厚仁,他现在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了。别的不说,光光是开设“国色天香”和“养生堂”这样两个在杨士奇看来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已经足以让杨士奇看低潘厚仁的人品,加上前些日子潘厚仁在驯鹿社里做的事情,如今要问杨士奇对潘厚仁是啥印象,估摸着杨士奇当场就会啐两口唾沫,以示他心中的那种对潘厚仁不屑!
“是他啊,他怎么这么有钱?”
“难不成外界的传说都是真的,他手里真的有沈万三的聚宝盆?”
“可不是么,他才多大啊,从娘胎里开始赚钱,也赚不够现在的身家吧?”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他开的那个国色天香啊,当真是日进斗金呢!”
话匣子一放开,整个工部衙门里顿时变得像是菜市场一般,那李侍郎眉头是皱了又皱,却还是没有胆量开口制止,最终干脆将手里的规划图一丢,大声道:“潘氏集团在北京买地,很多地皮都不是用现金支付的!”
“哦?”
李侍郎这一开口,还真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不用现金,难不成从朝廷或者是别人手中购买地皮,还能赊欠不成了?
潘氏集团当然不是赊欠来的。说起来这就要说说北京城的建设模式了。迁都是朱棣的一个心结,可是朝廷内部反对的声音很多,甚至于连太子朱高炽一直都是持着反对的态度,以至于只要是涉及到北京的经费,总是比其他经费要多拖不少时间,也经常会卡住,资金到不了位。
这个事情朱棣虽说很是不忿,但毕竟很对规矩都是曾经制定好的,他虽然是皇帝也不能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啊,甚至于有时候他还不得不将那些大臣请到皇宫里,好言好语的一番话,才能解决问题。
而潘氏集团的出现,却是让朱棣找到了解决这个难题的一个方式——以地皮,从潘氏集团手中换取材料和现金!
整个朝廷在对远征舰队的支持方面是不遗余力的,故而潘氏集团提供给造船厂的原材料付款总是很及时,如此一来潘厚仁在不担心现金流的情况之下,自然就乐于用交换的方式,在北京抢购地皮了!
这个中的情况那是相当的复杂,当初潘厚仁跟朱棣、工部和北京方面达成这一揽子协议,也是废了不少脑细胞的,岂是这些大臣们听那李侍郎只言片语就能说个清楚的?
故而在大家看来,潘厚仁和工部在这方面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在贪赃枉法!
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就喜欢给别人戴帽子、口诛笔伐的文臣们顿时怒了,他们要检举,要揭发,要将潘厚仁这个害群之马给摘出来!
“走,咱们进宫面圣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臣这么吼了一嗓子,顿时,群情激愤,也不管现在都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一群平均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疯子们,就浩浩荡荡的向着禁宫而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就在大臣们冲到禁宫门口,强烈要求通传面圣的时候,潘厚仁正在跟朱棣聊天,其实就是汇报最近潘氏集团的运转,毕竟马上就是九月了一个季度快要完了,朱棣也要看看自家的自留地里究竟能够收获多少庄稼!
当然,身为皇帝,朱棣也不会老是围着银子兜圈子,那样岂不是很丢份?闲扯之下,朱棣又问起潘厚仁跟秀娘之间的婚期来。虽说潘诞老爷子过世,潘厚仁要守孝,但毕竟潘诞跟潘厚仁之间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真要是结婚,也不是非要受到社会道德的限制。
“明年吧。”潘厚仁想了想,回答朱棣道。
之所以潘厚仁要说明年,并不是因为他恪守孝道要给那潘诞守孝,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考虑到张三丰的事情,张三丰已然过世,那么作为嫡传徒孙的潘厚仁,今年再要成亲实在是不合情理,况且如果潘厚仁要成亲,恐怕四疯就不会答应。
所以即便朱棣催促,潘厚仁也只能将婚期定在明年,具体是什么时间,现在他也无法敲定下来。两人还在闲话,却有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声道:
“皇上,外面有内阁大臣等求见,很多大臣啊?”
“内阁大臣求见?”
朱棣脸色微微一变,道:“他们这个时候来干啥?”他望向潘厚仁,潘厚仁也是很茫然,他都是做客来的,况且以他的身份,又有啥资格开口?
“宣!”
朱棣向来自诩是个明君,既然是群臣来求见,他怎么也要见上一面的。
“皇上,那微臣是不是先行告退?”
听那小太监说是有包括杨士奇等人在内的大臣觐见,虽说他不畏惧谁,可总觉的若是一会儿看到杨士奇、刘观的嘴脸会让自己感觉到恶心,就干脆主动提出告退。
也不知道今日朱棣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不准潘厚仁走,硬是将他留了下来等着。
而以杨士奇等为首的群臣一走进来,还没看见朱棣,就先看见肃容端坐的潘厚仁!
“这家伙怎么也在?”
“他有何资格上座?”
“难道他抢在我们之前来恶人先告状的?”
看到潘厚仁,每个人心中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说他们心中想法多,但皇上就坐在那里,谁敢多说一句废话不成?众多眼神在潘厚仁身上乱扫,而潘厚仁却如同是老僧入定一般,浑然无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礼之后,朱棣也没有多说啥,却也没有给大家座位,就算是要让他们在这里坐也是不可能,没凳子难不成坐地下啊?
若是换成个懂事机灵的人而不是潘厚仁的话,怕早就站起来,不说给人让座,至少也要跟大家同甘共苦吧?可惜潘厚仁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稳坐钓鱼台。光是他这种态度,就已经让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臣纷纷用一种气愤的眼神瞪着潘厚仁。
“你们今日来是干啥的?”
看着一群人,朱棣的心中也颇为烦躁,也不管那些老臣的脸色,瞪着领头的杨士奇就问道。
杨士奇这个人虽说是朱棣的内阁,可他胸怀远大,走一步看十步,在他看来朱棣已然是夕阳无限好,故而早早就贴上了太子朱高炽,想来是跟着朱高炽走的很近,朱棣心中自然明白,只是考虑到种种原因不愿意提起罢了!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群臣都是在朝堂里打滚的老油条了,朱棣的心情如何他们又怎会看的出来?但是事到临头了,总要有人来说,而这个开口的人,在默许之下,就只有杨士奇了。
啰啰嗦嗦的说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以杨士奇为主,其他大臣补充的情况之下,朱棣基本上算是弄清楚今天大臣们一起来的目的。
弹劾潘厚仁跟工部勾结,贪赃枉法,以权钱交易的方式在北京圈地!而背后则是在说:你潘厚仁把京师里的好地皮都抢了,连口汤都不给留给我们喝么?
朱棣不是傻子,他岂会不明白这些家伙的想法?
只不过大家没有说明罢了。两下一说,朱棣看着潘厚仁,群臣更是满脸的愤怒,死死的盯着潘厚仁。
“这个,微臣实在是不明白,各位大人气势汹汹的来质询,那试问各位大臣,可曾了解过,潘氏集团究竟是怎么运转的呢?我不否认潘氏集团的东家就是我,但是我可不承认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诸位大臣,可是刚刚从工部而来?”
面对质询,潘厚仁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稳如泰山!
“不错,我等正是从工部而来!潘厚仁,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就能蒙蔽圣听,这次你摊上大事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