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两银子?”
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潘厚仁差点以为自己是进了青山神经病医院,在跟一伙“超常人”聊天。要知道,像秀女坊这样一栋,买地带起楼房加装修,囫囵算在一块儿也用不了一万两银子。
看着鲢鱼嘴、八字胡须的房东,潘厚仁真心想当一次纨绔了!
纨绔一般会怎么做呢?潘厚仁捏着自己下巴,开始遐想:要不要去拖几个平西侯府里的大头兵,随便给这个鲢鱼嘴弄点造反之类的罪名,连人带家财都给没收。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至少历史上经常都有发生。
只不过潘厚仁还是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他还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他只是跟对方谈,商议价格,利用种种手段,来迫使对方让步。
幸好,那个鲢鱼嘴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他很清楚这个院子,按照市场价格顶天了就是五千两银子,所以在几轮交涉之后,那鲢鱼嘴终于同意,以八千两的价格,将地契卖给潘厚仁,是潘厚仁,而不是潘家,在整个谈判过程当中,潘厚仁始终强调的就是这点。
潘家是个富户,要面子,而他潘厚仁只是潘家的一个纨绔,惹恼了纨绔的结果很麻烦,所以最后那鲢鱼嘴还是妥协在潘厚仁的“气场”之下。
等到交易完成,潘厚仁才重重的喘出一口粗气来,暗道:扮纨绔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然而对于安秀秀来说,潘厚仁多花的三千两银子,就像是丢到了水里似的,幸而她是安秀秀,而他是潘厚仁,所以八千两银子从春兰阁的账户里被提出来,交到了潘厚仁的手中,最终通过刘婆子交给了鲢鱼嘴。
“那你打算将这个院子买下来做啥呢?难道是在秀女坊旁边再开一家勾栏不成?”安秀秀问道。
不仅安秀秀以为潘厚仁是要修一个勾栏院来跟秀女坊打对台戏,就连那朱徵焲,在听闻旁边的院子被潘厚仁买下来以后,都以为那是潘厚仁唯一可能要做的事情。
“不行!不能让他成功!一定要阻止他!”
朱徵焲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阻止新的勾栏院开起来。
在潘厚仁的主持下,原本已经无力反击的春兰阁突然起死回生,并且挟咄咄逼人之势,将秀女坊挤兑的快要走投无路,如果让潘厚仁在秀女坊旁边的兴建一栋全新的勾栏,那秀女坊岂不是要关门大吉?
所以朱徵焲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昆明府。
若是家宅,昆明府自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若是潘厚仁要兴建一个勾栏,那么只要昆明府不同意,这间勾栏就必然无法开业。朱徵焲认为自己是有足够影响力的,哪怕潘家跟平西侯府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平西侯也不能阻扰地方政府正常的行事。
而在朱徵焲眼中,昆明府的府尹大人好像还没有潘厚仁重要,他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找府尹,着家丁带上一封家书,很快就得到了昆明府肯定的承诺:即使是沐晟出面,潘厚仁也没有可能将那宅院改造成一间勾栏。
拿到这个承诺,朱徵焲笑了。在他看来,潘厚仁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傻乎乎的花高价买下来个院子,却不能兴建成勾栏,难不成还能自己住?这笔生意,不管怎么算,都是潘厚仁输了!
朱徵焲甚至想过,若是将来潘厚仁没法子要出售那宅院,他就会找人低价收购,成功之后,还能狠狠的嘲弄潘厚仁一番,以出出胸中的恶气。
“不能改成勾栏,为什么?”
安秀秀陪着潘厚仁去昆明府里做房契的过后一些手续,其实就类似后世里的办新的房产证,当她提出要将房屋改成勾栏时,却听到了绝对禁止的声音。
“不为什么!”
那小吏语气虽然有些不善,但态度始终很端正,毕竟他仅仅是昆明府里的一个小吏,在面对潘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时,小心谨慎方能驶得万年之船,哪怕他明知是岷王府里托府尹的要求,但仍旧不敢大意,在傲然回应安秀秀之后,转而对潘厚仁露出笑脸:
“这个勾栏院呢,是不可能随便修建的,有规定。”
“我怎么不知道有规定?”潘厚仁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岂会因为一个小吏而畏缩?凡事总要给自己找到个一二三出来。
“这。”规定这种东西只是当权者用来阻挡民众的无形盾牌,若非是那种有着极其坚定信念的人,往往会被这张盾牌所阻挡,从而失去前进的勇气,然而当真正对此发出质询时,才知道所谓“规定”完全就是纸老虎!
那小吏被潘厚仁一句为什么问的哑口无言,直到张大人出来,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难听。
张大人,正是昆明府的府尹。说起来,张大人跟潘厚仁应该有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潘德明的第二个老婆,也是他的平妻,张夫人,就是张大人的女儿。
当然,从目前看来,潘厚仁和张大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当朱徵焲的家丁找到张大人的时候,明知道买房子的人是潘厚仁,那张大人可是没有犹豫,就马上答应了下来,这个时候更是亲自来为小吏撑腰。
不得不说,潘厚仁此时心中很生气。
“民不与官斗!”潘厚仁瞥了眼安秀秀,道:“秀娘,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既然从府尹大人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是规矩呀!”
安秀秀的脸色也很难看,这府尹,分明就是在在替那朱徵焲出头,为难人呢。然而正如潘厚仁刚刚说的,即使知道又如何呢?
“张大人,是不是除了勾栏院之外,就没有限制呢?”潘厚仁此时竟然能够依旧保持笑容,好像没有半点生气的觉悟,就连府尹大人在心中,都暗自惊叹这少年的城府。
别以为城府这东西很普通,其实在古代,“城府”可不是任何一少年都能拥有的东西,没有足够的求学经历和社会阅历,就别谈“城府”二字。
惊诧归惊诧,既然潘厚仁已经开口问了,府尹大人捋了捋颌下的山羊胡子,思索片刻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后,点头给了潘厚仁一个正面答复。原本大家都以为潘厚仁会就此作罢,然而潘厚仁却很意外的要求以昆明府的名义,给个书面的东西,也就是说,他要求昆明府在地契上写明,只要潘厚仁不将这块地方开设成为勾栏性质的场所,那昆明府就不得以任何官方的理由进行干涉。
不仅仅是昆明府里的小吏们不解,就连安秀秀都觉得潘厚仁这是多此一举,然而潘厚仁非常坚持这一点,甚至直面那张大人,说除非满足他的要求,否则他就会将勾栏开起来,谁要是不服气的,官司尽管打到京师去!
若是别人在府衙里这般咆哮,怕是只会引来嘲笑,然而潘厚仁这样说,却没有任何一个知道其身份来历的人敢笑话,就算不看潘誕的面子和实力,平西侯也是潘厚仁最好的靠山。
“写给他!”
府尹大人最终作出了决定,毕竟这里是府衙,继续让潘厚仁闹腾下去,对府衙本身也是一种嘲弄。
“为啥要这个东西?厚仁你买那处房产,不就是为了建一处勾栏么?”直到从府衙里出来,安秀秀仍旧在为潘厚仁的作为而忿忿不平,在她看来,潘厚仁这笔生意,那是大大的亏了。
“不妨事的!秀娘,我可真没想过要在那里修一间勾栏,你不会是一直都这样想的吧?”
“那当然是了!”安秀秀见潘厚仁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也就好奇起来,“不修勾栏?那你花大价钱买下来,难道就是恶心恶心那朱徵焲不成?”
“咦?秀娘啊,你还真是秀外慧中啊,这么快就猜到我的真实意图了!没错,我买下来,就是为了恶心恶心那朱徵焲,你说,要是朱徵焲被我恶心死了,三千两银子花的值不值?”
“值!”安秀秀很认真的点头,但随后又说了一句让潘厚仁丧气的话:“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朱徵焲那种,没脸没皮,怎么会被恶心死呢!”
“唉,我也知道要将那种恶心的人恶心死很难,不过我是真的打算尝试一下。明天我就会找人去开工!”潘厚仁耸耸肩膀,眼瞅着已经要走到春兰阁,他打算跟秀娘分手,然后去找些工匠,开始改造。
“厚仁呀,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没打算说真话了?”安秀秀此时还真想知道潘厚仁究竟要修个什么东西,然而潘厚仁压根就没打算说,只是告诉安秀秀,很快就会有个巨大的惊喜!
跟安秀秀分开,潘厚仁找到了工匠,讲述构思并且讨论工价,也没有过多的坚持,就在协议上签了大名,随后回家,只等第二天开工了。
一回到潘家大院,潘厚仁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当他进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几个家丁,竟然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瞅他。
“这是怎么了?好像我又天怒人怨了似地?”潘厚仁的性格让他不会“不耻下问”,他心中虽有疑惑,但却没有到心慌意乱的程度。当他走进自己的院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在院子中央的潘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