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将六个人踩成残废,潘厚仁脸上却是没有半点神情波动,好像踩断的不是人腿,而是蚂蚁一般。
“你.你等着,我家公子会来找你算账的!”
那中年文士半边脸高高的坟起,像是搽粉一般的通红,连带着嘴唇也红了,可见潘厚仁刚刚那一巴掌的力量。
“滚!再不滚,少爷我全都踩死!”
恐怕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潘厚仁能够如此张狂,而且还有张狂的本事!其实这些人应该庆幸,庆幸潘厚仁今天出门没有叫上四疯,依得四疯的性格,下手只会更重!
地上呻吟的六个混子却是没法走了,大腿都断了,怎么走!
“东子你去找大夫,哦,不,你马上回家,找四疯道长过来,看看你和力叔的伤势!这几个家伙,等着..”
潘厚仁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转头一瞧,却是朝廷的兵马。
“怎么跟后世一样,事情都解决了,警察才来啊!”
九门提督这个说法只是潘厚仁随口称为,准确的说,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九门提督的,而是五城兵马司。而国色天香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属于南城兵马司管辖。兵马司的行政级别并不高,最高的指挥也不过是六品而已。
照理说像京师这么一个高规格的地方,仅仅是正六品的兵马司怎么能够管理?其实在大明朝,京师本身就属于是多重管理对象,有御林军、亲卫、锦衣卫和兵马司共同在管理,虽说分工不同,但在实际处理的过程当中,职能却是有重叠的部分。
就好比说现在,假如兵马司的人来了,而锦衣卫的人也来了,那么肯定是锦衣卫将兵马司撵走。
故而很多时候,兵马司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啥时候“出警”比较合适。
若是遇上火警什么的,不用说,只有兵马司出苦力,但别的情况时,兵马司往往先要观望,看看有没有锦衣卫跳出来横插一手,否则去的早了,最终被锦衣卫撵走,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今天国色天香这门口闹出来的事情,锦衣卫始终没有路面,潘厚仁心中就感觉有些蹊跷了!
在现今京师的锦衣卫里,谁不知道他潘厚仁跟掌卫使张晓谶之间的关系好啊,竟然一个二个的都不露面,岂不是就从侧面证明了找事的那些人,背景也不差!
不过再好能够好过皇太孙?潘厚仁不相信!况且国色天香名义上是他潘厚仁的产业,实际上也是潘氏集团的资产,说白了,皇帝跟皇太孙还有股份呢,在大明朝的土地上,竟然有人讹诈到皇帝的头上,这不是找死么?
也是潘厚仁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他就算打死了几个混子,到最后指定没事!
南城兵马司的指挥叫邹齐,今天一早起来就感觉眼皮子跳个不停,心中颇有些担心,会不会出啥事儿!要说兵马司指挥,还真是个苦逼的职务,钱少,官小,事情多,还容易得罪人!
如果不是一家老小都指望着他这点俸禄过日子,邹齐怕是早就辞职不干了,这苦逼的工作,当真不是普通人能玩的起的。
等到下面的人报上来,说南街那边出了事儿,国色天香在建工地上摔死了人,家属把大街都给堵上的时候,邹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让番子们玩去!
为啥邹齐是这个反应?那是因为他知道国色天香背后的东家是谁,尼玛潘厚仁啊,这个番子们最大的祸害!祸害了纪纲不说,现在留下来的番子又有几个心中是真心向着潘厚仁的?
没有!
只因为张晓谶真正掌握大权之后,禁令严格,大街上的番子,油水比起往日起码少了一大半。纪纲是个奸臣不假,喜欢捞钱也不假,可这厮好歹还是知道,捞钱的同时,不能忘记了自己的属下,他在上面大捞特捞的时候,也没忘记给下面的人吃一些汤汤水水的。
可现在,张晓谶要在皇帝面前挣面子,不给大家捞了,番子们心中,能没有怨言么?既然番子们心中有怨言,那邹齐才不会傻乎乎的跑出去得罪人,等番子跟潘厚仁闹腾去。
虽说邹齐心中打的是这样一个主意,但他却不敢不时时刻刻关注着情况的变化,每隔一会儿就有刺探情况的兵马司侦骑来报,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他。
让邹齐奇怪的是,为何番子们始终没有动手呢?据说这些天张晓谶不在京师,难道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番子们干脆就来个不理不睬,算是对潘厚仁的一种报复?
番子没出面帮潘厚仁,这已经出乎邹齐的意料了,紧跟着又听说潘厚仁竟然直接动手打人,而且好像还打残了几个。
这个时候邹齐不出面也不成了!人都已经废了,不管事情的缘由是怎样的,如今都快要出人命了,他不去那是绝对不成的。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邹齐终于是带着他的兵马司属下,骑马跑步,一溜烟的向着国色天香工地而来。
当邹齐等人急匆匆的赶到国色天香的时候,潘厚仁已经拍着手上的灰尘,打完收工了。那潘厚仁还不知道名字的中年文士脸肿的跟馒头一样,灰溜溜的带着人走了,地上还躺着惨嚎不断的六个混子,而堂堂的成国公朱勇,此时就跟看场子的小弟一般,双手叉腰,雄赳赳的站在那些混子身边,好像是他踩的人。
出风头的事情潘厚仁不喜欢做,他只是在一旁等四疯来,好看看潘力的伤势究竟如何了,若是出了人命,看他不把这几个家伙给收拾了!
当南城兵马司的兵丁将国色天香包围的时候,四疯也正好来了。潘厚仁远远的就看见四疯道人皱着个眉头,虽说步子看上去迈的不快,但速度却不慢。
“这里究竟是怎么.”
“四疯,你来了,快去看看,力叔他晕过去了.”
邹齐刚刚下马,捋着胡须正要展现他兵马司指挥的威武,却不料潘厚仁对他这个近在咫尺的将军压根就是视而不见,径直跟四疯打着招呼走了。
“你.”
邹齐心中一怒,抬手指向潘厚仁的背影,正想开口说什么,那成国公朱勇却是大步流星过来,怒吼道:“五城兵马司,你们是不是来的太慢了!邹齐,本公问你话呢!”
“啊!国公爷!”
别看邹齐心中不忿,可是在朱勇面前,他就连一根菜都算不上!心中埋汰刚刚报讯的那些家伙,怎么就没发现成国公也在这里呢?
一面行礼,邹齐一面在脑子里想着,要怎样才能从这事儿里脱身。
潘厚仁、成国公,可都不是好惹的人,如今看来,他邹齐只有顺着两人的路子走了!想明白这点,邹齐连忙正色道:“禀国公爷,属下听到警讯,立即点起兵马前来,请问地上伤者,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你没有眼睛么?”朱勇的鼻孔都快要朝着天了!他是都督府里的高官,五城兵马司自然就是他的属下,所以邹齐在他面前自称下属那一点错都没有,而对于兵马司出动的速度,朱勇心中很是不满,说穿了兵马司的那些破事,朱勇心中清楚的很!
“来呀,把这六个家伙给我锁起来!”
其实不用朱勇表示,以邹齐的经验又如何看不出混子的身份,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显得自己很配合朱勇,容易获得上峰的赏识。
且不提邹齐跟朱勇之间玩的猫腻,再说潘厚仁带着四疯进了工地里面。因为外面发生的事情,工地已经停工了,在众多工匠工人形成的人群当中,躺着两个人。
一个已经被蒙上了白色的被单,不用说,正是所谓的“工伤致死”的那个家伙,而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正是潘力。
“没事,只是被打晕了而已,不碍事,吃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四疯的检查很快,治病四疯不在行,但是治伤他却可以说是专业的,几乎转眼就判断出了潘力的伤情,给了潘厚仁一个安心的答案。
“看来今天不用杀人了。你再看看潘东,这孩子脑门上的伤口也不轻。”潘厚仁的语气很淡,可是每一个听到他这话的工匠,都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冷,情不自禁的跟潘厚仁保持着距离。
“潘东你过来,让贫道给你处理。”
四疯给潘东处理伤口,潘厚仁则是详细的问了问死者的情况。原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工地上请来的工匠或者工人,几乎没人认识他,也没人注意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甚至于大多数人不是因为听见惊呼,都不知道有人从三楼上摔了下来。而据说,此人根本就不是失手摔落,而是自己从三楼上跳下来的。
或者他没想过要把自己摔死,只要摔伤摔残,他的那些同伙就有理由找工地闹事了,却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落下来的时候撞到青石板上,送了命!
不管是哪种情况,摆明是有人在坑国色天香,而幕后这个人的情况,潘厚仁现在还一无所知。
“不知道没关系,外面不是还有几个家伙么,或许我该跟他们好好的谈谈!”
从工地里面出来,潘厚仁看见朱勇还在跟那邹齐扯皮!照理说朱勇的官阶比邹齐高了许多,邹齐没理由不听朱勇的话。然而职责所在,这青天白日的,兵马司要不来也就算了,大张旗鼓的跑过来,伤者明明还在地上呻吟,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这种事情,邹齐做不来!
虽说兵马司在京师里的地位不高,但好歹也算是一个执法机构,岂能因为朱勇的一句话,就把脸都给丢尽了?
于是不顾朱勇的暴怒,邹齐就是不走。
看见潘厚仁过来,朱勇也顾不上责骂邹齐,而是将情况跟潘厚仁说了说。
“要不我再去试试,这个邹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朱勇满脸气呼呼的表情,跟潘厚仁说话,潘厚仁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邹齐的表现,不慌不忙的走到这位“区公安局局长”面前,淡淡道:“邹指挥你要抓人我不反对,不过在你将这些人抓走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们,不知邹指挥你意下如何呢?”
只要潘厚仁同意邹齐将人带走,邹齐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岂会还有怨言,故而他连忙点头道:“大人随便问,随便问!”
“哦,随便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