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潘厚仁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那个被挂在镇子广场中央粗大木杆上的人形生物,应该就是曾经的络腮胡子!
至少那件皮袄子还在他身上穿着,看来米教的人也没有穷到把自己人身上的皮袄子剥下来穿的程度,同时也证明了当日潘恒按照潘厚仁的要求将这个络腮胡子丢在城门口之后,很快就有米教的人来将络腮胡子给接走了,否则的话,这么大冷的天,一个傻子身上穿着皮袄子,那不就成了“怀璧”也是有罪的。
只不过潘厚仁也是连蒙带猜,才算出那大杆子上吊着的是络腮胡子,只因为他早已经没有了人样,也不知道死活。
北风那个吹啊.若是吊了一个晚上,络腮胡子应该变成人肉干了吧,这样还活下来那就是神仙了。
“你们瞧瞧,瞧瞧,这就是我们的申头儿,他就这么被那个潘厚仁给害了!你们说,若是此仇不报,我们米教今后在昆明这一亩三分地上,兄弟们还能抬起头来不?”
人群当中,那姜老三正在慷慨激昂的发表他的“演说”,他的语言、他的神情都极具鼓动性,他挥舞着拳头,那有着黄绿色眼珠子的眼眶里孕育着层层的泪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恨未到伤心处。
姜老三的演绎让周围的皮袄子们个个义愤填膺,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鼓噪,说是一定要将潘厚仁弄死,才能解恨,才能恢复米教的荣誉。
荣誉,这个词汇用在这些米教成员的身上,让潘厚仁感觉想吐,不过就是一群初级阶段的黑社会么,你们也配?
不过这种时候潘厚仁若是跳出来表明身份,怕是会被唾沫给淹死,就算不被唾沫淹死,他也会被拳头砸成肉泥。
“好你个姜老三,本少爷拼着今晚不睡觉,也要抹了你的脖子!”潘厚仁心中暗恨姜老三,同时也更加瞧不起这些米教的成员。本来嘛,黑社会要收保护费,这没啥好说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可是你丫没本事,却非要将别人正当防卫说成是主动害人,还要取人家的性命,这不是流氓作风是啥?
姜老三真要是有本事,你当时就别跑啊,有仇当时就报啊!他潘厚仁可没有说过不可以单挑啊!
“没种的男人啊,留着胡须都是软的!”潘厚仁看着姜老三不停上扬的下巴,越看越觉得那下巴上一层黑色的容貌像是黄俨曾经贴在下颌上的自信。
而这个时候也有皮袄子开口问那姜老三,申头儿难道是被潘厚仁吊死的?
只因为这些外来的米教皮袄子都没看到络腮胡子身上有外伤啊!
“不!不是那样的!那个潘厚仁,听说跟什么邪教学过本事,有妖术!他用妖术将申头儿变成了傻子,我们镇上的神婆可以证实。这种妖术无解,为了不让申头儿成为咱们米教的笑柄,在经过全镇子人的同意,我们才让申头儿解脱,之所以将他挂这么高,为了就是他能亲眼看到大家为他报仇!米教的兄弟们,这口气,咱们不能忍!”
姜老三明显是个组织犯罪的老手,言语转换之间,句句不离鼓动人心,借助死去的络腮胡子,激发大家心中同仇敌忾。只怕在这些米教皮袄子心中,此时潘厚仁已经成了妖魔鬼怪一般,诛杀潘厚仁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潘厚仁也算是胆子贼大,竟然在这个时候偷偷的借着人群掩护,混到距离姜老三不过五六步的距离,隔着两层人墙,听姜老三说话。其实潘厚仁倒是有些喜欢这个姜老三,不是喜欢他的心性为人,而是有些喜欢他的口才了!
就跟后世美国大片里面,每当美国人民要发起伟大的战略性反攻时,他们的总统阁下就会在营地或者是某个地下堡垒里发表一次神圣的演说。此时姜老三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只不过没有维护世界和平这么伟大,他唯一能够让众人感受到的就是维持正义和米教的荣誉。
人多嘴杂,可是姜老三竟然能够不慌不忙的一一应付,这种镇定功夫,这种口才,潘厚仁真心的喜欢。
“因为你是个人才,所以少爷决定.亲手送你上西天!”
潘厚仁在确定了自己心中想法之后,又慢慢地从人群当中退了出来。因为他本身修炼的就是道门功夫,善于收敛自己的气息,故而激动的皮袄子和米教普通教众们,竟然没有发现刚刚身边来了又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敌人!
倒是那姜老三,好像有什么感应,只不过他忙着发表演讲,解答众人的问题,故而没有敢肯定刚刚是不是有个外人混在了人群当中,当他两眼扫过人群时,却哪里还能找到潘厚仁的影子。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潘厚仁确定这些皮袄子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离开申家镇,于是悄悄的从镇子里退出来,然后回到官道自己藏马的地方,翻身上马向着潘氏公司总部而去。
“快,给我准备点吃的!瑶瑶,瑶瑶你去准备,秀娘,你去收拢人手,我们的保安队所有人全部集合!”
一回到总部,潘厚仁就咋咋呼呼起来。也幸亏在这里他有个自己的小院子,即便声音大点,外面的人都听不明白。看到潘厚仁这个时候来,瑶瑶很是高兴,只因为都这个时候了,今天晚上潘厚仁怕是不会走了。
可瑶瑶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因为潘厚仁匆匆吃过晚饭之后,就让秀娘将保安队长统统带进了小院,他要训话。
心中怀想了一阵美国总统的状态,潘厚仁尽量保持着肃穆的神情,两眼包含热情扫过院子里的队长们。
说实话,潘厚仁感觉很傻!只因为那些队长每个人都是木木的望着潘厚仁,根本没有影视作品上的那种狂热和激动。
这让潘厚仁有种浓浓的挫败感,看来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
“傻站着干啥?你要酝酿情绪啊!”秀娘在旁边低声提醒潘厚仁,这让潘厚仁的情绪变得更加糟糕。他甩了甩手,道:“今天晚上,你们跟着本少爷去做一件事情,一件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我要求你们所有人把能够暴露身份的东西都摘了,留在这里,战斗的过程当中若是有人受伤了,我们绝不能丢下,如果有人牺牲了,抢,也要把兄弟的尸体给我抢回来,咱们的兄弟,死也要死在咱们的地盘上!”
没人鼓掌!
对于这些保安来说,训练他们是已经很久了,可是真刀真枪的干架,今天还是第一次。他们当中不是没人见过血,可是三百人这么大规模的干架,那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普通犯罪和组织犯罪有些截然不同的概念,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说,潘厚仁这就是要去做一次集体犯罪。
可是不论潘厚仁还是秀娘,都不觉得这是犯罪。既然姜老三已经在撩拨那些米教的人,打着取潘厚仁性命的主意,难不成还不准潘厚仁先下手为强啊?
什么“防卫过当”的说法,在大明朝那是没有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各自集合队员,按照咱们平常时候的训练,亥时出发!”
潘氏运输公司还没有给他们的保安队员准备专用的马匹,一是时间上来不及,另外这些保安也不是个个都会骑马。所以潘厚仁只能安排他们步行,亥时出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到了那申家镇子,应该就是子时过后,正是家家户户熄灯熟睡的时候,方便下手。
另外一方面,潘厚仁也让管子骑着快马,去城里找四疯。
不用担心管子进不了城,就算没有潘厚仁给他的信物,像管子这样的混子,也有法子钻进城去,至于说四疯出城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若是连昆明城低矮的城墙都应付不了,四疯还有资格说自己是张三丰的传人么。
“厚仁啊,你可是想好了?这种事情只要是开了头,那就收不了手了!”
当保安队的队长们带着东家的命令各自去收拢队员之后,秀娘走到潘厚仁身边,低声说道。
“秀娘,这个我懂!可是米教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欺负上门不说,还给我弄了诸多的罪状,若是这次不杀鸡儆猴,那我潘厚仁将来在昆明城也就混不下去了!”
潘厚仁此时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只因为那姜老三压根就没打算放过他,就算他不去找米教的麻烦,用不了多久,姜老三就会带着米教的成员,上门来找他潘厚仁的麻烦了!
有千日做贼的,可是还没见过千日防贼的,再说了,整天为了一个米教提心吊胆,那潘厚仁自己的事情还要不要做了?
想到这里潘厚仁就紧捏着拳头,道:“不管那么多了,总之一句话,今天晚上一定要把那姜老三和他拐骗的那些皮袄子统统干掉!等四疯赶来,时辰一到咱们就出发!”
秀娘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其实她是不希望潘厚仁亲自参加此事的,毕竟在她看来,潘厚仁还只是个少年而已。
可是潘厚仁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若是想让他不参加这次行动,势必比登天还难。作为一个女人,秀娘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得过于反对。
“也行!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冲锋在前,一切还有我和四风师叔呢!”这是秀娘最后说的一句话,紧跟着她也去准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