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厚仁看了那白尼之后,又重新扭过头去想问问李观音山,闲着也是闲着!
谁料就在他刚刚扭过头去的一瞬间,两耳当中突然想起龙吟一般的剑鸣声!
“不妙!”
潘厚仁是本能的想要躲闪,然而从他颈后来的寒意之快,几乎是他才刚刚感应到,那冰寒的感觉就已经贴上了他后颈上的汗毛,弄的汗毛一根根直竖起来!
不用说,出手的一定就是那白尼!
潘厚仁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文弱无害的沏茶姑娘,竟然会在这个他身心放松的阶段,突然使出如此阴招来,而且是让他毫无防范!
不仅仅是他,就连夏布朝这个出身锦衣卫的武将,都完全没有防范眼前的白尼,以至于那白尼从茶桌下抽剑、刺剑,夏布朝手里还端着茶杯,愣是没有半点反应!
“铿!”
然而潘厚仁跟夏布朝没有反应,不代表说四疯就会放松警惕!
“小丫头出剑的速度倒是蛮快啊!”
潘厚仁自觉后颈的寒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仍旧是被吓的不轻,刚刚那一剑分明是没有半点保留,完全就是冲着取他性命而来,此时潘厚仁的脸色难看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这.妮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还不快快下跪,向大人求饶!”
转过头的潘厚仁,看见的却是一脸倔强表情的女孩。刚刚沏茶时的那种柔美如同是另外一个人,那白尼眼神当中只有无比的嫉恨。这种嫉恨的眼神让潘厚仁心中感觉奇怪,他自问好像还没有对李家寨子下手,怎么好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刚刚磕飞那白尼长剑的,并不是四疯腰上系的真武剑,事实上即便是以四疯的本事,在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他要是去拔剑,那么死的人当中一定有潘厚仁,而且第一个断气的也肯定是潘厚仁!
毫无疑问这个白尼也会死,死在四疯的剑下,而接下来的事情怕是就不好说了,只因为当那白尼还在倔强的时候,一直表现的还算沉稳的李观音山,竟然首先转到潘厚仁身前,跪伏了下来,脑门贴着地面,颤声道:
“小孩子不知轻重,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看在老朽的面子上,饶她一回,这契约书,老朽已经签了!”
“签了?”
潘厚仁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李观音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当真是个枭雄之才,同时也让潘厚仁感觉到眼前这个白尼在李观音山心中的份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白尼怕是李观音山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视的人了。
手指捏着自己下巴,潘厚仁眼神落在那白尼身上,开口道:“叫啥名字?”
他像是在问那白尼,只不过倔强的女孩子肯定不会回答潘厚仁,倒是李观音山,跪伏在地上连忙回道:“李婉,李药师婉!今年才十八岁,是老朽唯一的女儿,还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此一次,老朽保证她绝不再犯!”
“哦?”
李药师婉,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潘厚仁微微一笑,望着那李婉道:“怎么不继续了呢?是因为担心杀不死我,还是因为怕自己的族人受到牵连?”
“我的剑都被他磕飞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李婉这个姑娘说话行事的风格倒是跟段灵玉有些相似,干脆利落,也不喜欢转弯抹角!潘厚仁看她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四疯忿忿不平,好像不是很服气刚刚被四疯偷袭!
话说回来,刚刚李婉对潘厚仁又何尝不是偷袭,人啊,总是对别人一个标准,给自己就用另外一个标准。
“小姑娘你不要傲气,我们这里三个人,你的功夫大概也就只能是跟我比划比划,真要是面对面,潘大人不用手也能赢了你!”
终于镇定下来的夏布朝这个时候却站出来说俏皮话,倒是引得潘厚仁转向他看了一眼,当他发现夏布朝这厮两眼就没从人家姑娘身上挪开过时,潘厚仁心中微微一动,眼神蕴含着笑意看了夏布朝一眼,脸色却是转冷,对那李观音山道:“不管怎么说,她企图偷袭、暗算朝廷命官是实,没有成功只是因为本官的师兄及时出手阻止了她的罪犯,按照咱们大明律例,她同样是有罪的!”
李观音山刚刚才抬起来的头立马又伏低下去,道:“潘大人,若是您一定要给婉儿定罪,不如一切就让老朽来承担好了!”
“你承担?”
听到李观音山这话,潘厚仁笑了,笑的很冷,“你怎么承担?身为白族,企图刺杀朝廷三品大员,抄家灭族都算是轻的了!”
最后的一吼,不仅仅让李观音山身体伏得更低,就连刚刚一直神情倔强,好似视死如归的李婉儿,也都浑身颤抖,眼角见红,大声道:“不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承认刚刚是想杀你,你要杀要剐,就冲着本姑娘来好了!”
李婉儿的神情激动起来,毕竟她还是个小姑娘,在控制自己情绪方面岂能跟潘厚仁和四疯这般的妖孽相提并论!
“有点意思!”
四疯两眼瞅着李婉儿,脸上露出微笑。老实说他刚才将手中的茶杯竭尽全力的弹出去,虽然成功的将李婉儿那柄长剑打飞,可是从李婉儿的表情来看,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大的痛苦,光是这份腕力,倒是让四疯有些钦佩,毕竟李婉儿还是个姑娘家,而且也才17岁上下。女孩子不是不可以练武,但是能够吃苦耐劳一直坚持下去,那就不容易了。
再说刚才夏布朝开口说话时的神情,四疯也是看在眼底,估摸着他想的跟潘厚仁差不多,故而他转向夏布朝道:“企图刺杀朝廷命官这种事情,怕是该你们锦衣卫来管吧?”
“咳咳。”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不会在正式场合发表意见的四疯竟然会开口,而且说的合情合理又合法,潘厚仁都略微愣住,直到他看清楚四疯的眼神,心中顿时明了过来,附和道:
“师叔说的极有理,这种事情本就该锦衣卫来处理,夏大哥,要不就先将这个李婉儿收押,唔,我们那边没有大牢,这李婉儿又是李寨主的掌上明珠,若是丢进大牢,对其名声多少有些损害.”
“不可,潘大人,万万不可啊!还请潘大人高抬贵手,只要肯放过婉儿,老朽,老朽我什么都答应!”
听说要将李婉儿送进大牢,那李观音山整个人都慌了!他可是曾经干过飞檐走壁的活儿,道上混的哪有不清楚官家的手段,像李婉儿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囚一旦进去,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唉,李寨主的面子咱们不能不给,夏大哥,你看怎么办?要不就把李寨主给抓回去?反正今天总要有个说法吧?当着李家寨子这上万双眼睛,朝廷的律法、本官的尊严,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被践踏了吧?”
潘厚仁的话是越说越重,就在夏布朝沉吟之间,那李婉儿却突然动了!
“爹爹,女儿不孝了,来世再见!”
随着凄凉的叫声,李婉儿整个人突然从原地飘出,身形落向长剑跌落的地方。从她的言行举止来判断,若是让她抓到长剑,怕是下一个动作就是抹脖子了!
潘厚仁虽然猜到了李婉儿的想法,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动作,表面上看,他作为今日在场的最高行政领导,的确是应该默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从常理来解释,只要李婉儿死了,那么刚刚她行刺的举动,在潘厚仁不提的情况下,夏布朝也就没有必要追究下去!
而夏布朝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只因为他不清楚潘厚仁心中的想法,站在他的立场上,好像没有伸手去挽救李婉儿的必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李婉儿若是现在死了,或许比她活着更要好一些!
潘厚仁不出手,夏布朝不敢动,李观音山是反应不过来,难道说李婉儿这么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子就要这么香消玉殒了么?
不然,这里还有个四疯呢!
既然刚刚他都已经留了一手,此时岂会见死不救?只不过四疯在出手的同时,还大喊了一声:“夏大人还不快快抓人,岂能让嫌犯畏罪自杀?”
一听四疯这话,夏布朝倒是本能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扑向眼瞅着已经落地的李婉儿。再看那李婉儿因为心神激荡,又是匆忙施展身法,在落地之时竟然脚下有些踉跄,就在她努力稳住身影,企图府低身子去抓地上长剑之时,四疯已出手了!
银锭,还是银锭!
自从四疯跟着潘厚仁这个富有的师侄之后,好像就已经爱上了使用“银锭”这种就算被打也会让人很开心的暗器,而潘厚仁唯一担心的就是四疯啥时候会将银锭升级成金锭?
“啪!”
一道银光几乎是突然出现在半空之中,一头来自虚空,另外一头却连接到那李婉儿身上,也就是这个时候,咱们年轻有为的锦衣卫副千户夏布朝大人,正好冲到了李婉儿身边,只听得李婉儿口中发出一声惊叫,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潘厚仁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不忍目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