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陆唯蹙着眉头,这和尚每走两步总要发出这样的叹息。
他在世的时候修行的佛修 还是少数几个,一只手就能盘算下来的数量,碰上的机会也少,更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聒噪。
但是现在,这个和他一路同行的和尚,简直害苦了他。
甚至于,他又快要魔化了:这天下的佛修,他都想给屠了。
“和尚,你能少说些话么?”
“小僧少说,那还是小僧么?”
陆唯:……
他气冲冲的下线,换了乔瑜上来,“大师尊,咱们,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师尊碰上啊!好像走了很久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估量,该是走了一天了。”
乔瑜/陆唯:……
悲喜佛见他两人都默不作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闷闷道,“难道小僧算错呢?”
这里是一片林子,林中光线幽暗,从树丛里的植被空隙看上去,依旧是一片黑暗,这片林子更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结界。
林中时常有怪鸟啼叫,循着声源找过去时,却什么也寻不到。
“怪了怪了。”悲喜佛念叨着,“怎么又没路了呢?”
“你究竟知不知路?简直比温今歌还路盲!”这话自然是陆唯说的,“都走了一天了,还没找到路!和尚,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故意,有意。”悲喜佛若有所思,掐着手指道,“故意是故意为之,有意是有所图谋,两者用在此处,是相似之意。这位……道友,小僧解不开,小僧……”
“闭嘴!”
“这林中寂静,小僧若是闭上了嘴,便真是万籁俱寂,又是没人探过的生路,怕是会影响心态。至于心态之说……”
“大师尊说他睡觉去了。”乔瑜堵着耳朵,有种想要撞晕自己的冲动,“我不怕的,您,您还是不要再说了。”
“好。”悲喜佛应下了,“有水么?小僧渴了。”
“没有!”
“这位道友,您不是说去睡么?怎么又上来呢?莫不是舍不得小僧?”
“您,您就别惹我家大师尊了,向来,向来只有我家师尊欺负……”乔瑜声音弱下去不少,又想大师尊出不来也寻不了他的麻烦,又继续,“欺负大师尊的。”
“原来如此,善哉善哉。”悲喜佛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谁也不知此刻他明白了什么。
“大师,那位魔族圣子最后的踪迹真的是消失在这里么?咱们都走了一天了,也没见到一丝人烟,是不是大师您算错呢?即使那人是魔,也需要生活在有活物的环境吧!进来这么就除了听见怪鸟笑咱们可是没碰见任何动物的。”
“此处,名为黑森林。”
乔瑜松了口气。
这和尚总算是扯回正题了。
“黑森林中无生物。”
“无生物?那咱们?”
“你大师尊现今是能出来的。”
“我出不来!”一直在偷听的陆唯愤懑道,“只有魂体能进来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我就是出不去,你以为我为什么发火?”
悲喜佛讪讪,尴尬的打着哈哈,“倒是小僧着相了。”
“知晓就好!”陆唯恨恨道,“继续,这小子不知道。”
其实,他也是不知道的,可说出来就丢份了。
“这黑森林原是一片禁区,传闻在上万年前的那一次神魔大战前,人间还曾发生过一场大劫。”
陆唯眯了眯眼,这件事,他不知道。
“那时候的神是原始神,何为原始神?”见这一人一魔都在认真听自己说,悲喜佛清了清嗓子,“顾名思义,他们都是不用像我等一样辛苦修炼便能拥有恐怖力量的神。”
“那次大战带来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差点导致人类灭亡,据说这一切的根源是因为其中一位原始神的叛变,那位神凭借一己之力灭了所有原始神,就连天也黑了不知多少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场大战留下的怨念与浊气靠着各自的造化衍生出了多余人的种族,魔族、妖族、魂族便是自此而出。”
“后世的神多是走投无路之下碰巧撞上那些原始神的遗泽而净化成的神,那时魂族最为强大,也是最不干人事,人间一片灾祸。最先被镇压下去的也是魂族,妖族因其谨慎行事的特性混得最差,至于魔族,也是因为出了那位魔君才遭灭族的。”
“那位魔君,也不知是从何处得知原始神之事,想要复活诸多原始神中的叛贼,这才为各位神所不容。随着魔族势力的强大,当时的神察觉总有一日魔族会成为第二个魂族,这才有了万年前的那次清洗计划。”
“魔君的力量强大,万年前的那位神是世间最后一位神,但凭借最后的气力换来的封印也只能封住那位魔君一时。至于这黑森林,你们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乔瑜是个老实人。
他一直当和尚说的是个故事,却没想到这故事会有被代入真实的时刻,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从前可没黑森林这一名字。”陆唯和乔瑜不同,他相信这和尚没必要在故事上忽悠他,但故事、还有这个地名若真存在,万年前的他如何能不知道?
“从前这也不是毫无边际的暗黑森林。”
“什么意思?”
“五十年前,这里成了现今的模样,至于故事,是五十多年前温仙师告知师……告知小僧曾经的师尊的。又过了几年,小僧的师尊被当作佛门罪人驱逐,小僧还记的师尊明明像个丧家犬,却意气风发的说:除魔,从密藏宗开始!”
“又是五十年前?”陆唯喃喃着。
不管五十年前的温今歌是何模样,和现今都当是完全不一致的两个模样。
否则,人家好好的为何会因为这黑森林的故事而叛出密藏宗,嘴上还说着这颠三倒四的话语?
要说没鬼,他是不信的。
“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你师尊的除魔大计不行?”
“失败了,师尊已经故去了。”悲喜佛有些颓丧。
“那节哀?”
“道友可知道有些时候失败就是成功。”
“为何?”
“小僧也不懂。”
“……”
“这话为小僧师兄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