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的猜想错了。
棺材中蹦出来的是个陌生人。
男人。
满身都是血污,身上穿着盔甲,他的胸前还插着一把锋利的剑,露在外面的一截剑柄已经生锈,锈蚀得千疮百孔。
男人的尸身保存完好,并未腐朽。
“你们俩这么认真,要不要给人把脸洗干净了再看看?”
乔瑜尴尬的用手在衣上擦了擦,“还是算了。”
两个大男人,看一个大男人的尸体,总觉得奇怪。
“师尊,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尸体?是那场众神之战?”乔瑜皱着眉,“可若是这样,那是谁给他们收拾?祈运?”
“杀戮。”温今歌指着停留在这的祭台,“魂族被杀戮选中,不,应该是魂族选择了杀戮,杀戮做的一切都是顺应天道。或许,不该叫天道。”
温今歌也不知道怎么称呼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她无比清晰的记得,天道在祈运那就是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从前梦见祈运的那几次,她本以为杀戮完败。
可后来直奔杀戮的记忆去,她发现这两人应当是不相上下,甚至于杀戮更强。
祈运是原始神中的一位,按照陆唯的见闻,当初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神应当是称作飞船一类的东西过来的,之后,祈运毁灭了来时的路。
这引起了其他原始神的不满,所以,暴躁的祈运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这之后,祈运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休眠。
如果休眠……
阿材的棺材,许是不错的地方。
这些棺材,也一定和她养着的那些棺材一样,相当于一个个蓄能舱,能给这些所谓的原始神补给。
这个世界的原始神,或许相当于另一个星球上的外星人。
他们带给世界光明,也能毁灭光明,带来无尽的黑暗。
高维的文明,对低维的生命可以是漠视的。
没有人会去在乎一只蚂蚁的死活,除非她心血来潮想看一只深处绝境的蚂蚁,该如何度过她布下的重重陷阱。
“祈运随心所欲?可她才是正统的原始神,她……”
“也许是需要杀戮的力量,却被杀戮发现了?”温今歌像是在回应乔瑜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祈运毁灭通道也许另有原因。
杀戮从天地而生,更像是这片天地自己产生的抗体,而祈运所代表的的原始神则像是灭活的病菌。
这两方的对决,不到最后,谁也不能说对错。
“一方打破平衡,另一方就坐不住了。”梁思看着自家师尊紧皱的眉头,又用骨头敲碎了另一具棺材。
一样的情况。
这一次出现在棺材里的是一具女尸,带着面具,女人身上中了箭伤,箭还没有拔下,她胸前穿这样一件黑色的衣裳,衣裳被染成了暗红色,身边还放着一把巨型镰刀。
这个造型,叫温今歌想到了死神。
接着,又一个死去的人出现了。
这个人的皮肤很白,不是生病意义上的惨白,有点像白化病人,唯一不同于白化病的是,他的头发是黑色,眉毛是黑色,嘴唇是红色。
气色很好,身上没有伤痕,衣裳也是一身白,那是一件找不到缝纫痕迹的长衫。
温今歌顺手要去掀长衫,却被乔瑜按住了。
“师尊,男人,还是别看,万一没穿呢?”
温今歌清了清嗓子,别过头去,她当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她只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见过这么多死人后最干净的一个,也是最奇怪的一个。
因为他的衣服,只刚好到膝盖,衣服很宽松,光着膀子,有点像女士睡裙。
“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白鹿族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温今歌好奇的抓着他的手,成为魂体后,只要温今歌想,还是能和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的。
“大师尊有部分记忆和我共享了。”说着,他看向梁思,皮笑肉不笑,“多亏了你啊!”
“白鹿穿这个?这衣服,怎么看都不适合用在战场吧?白鹿人可是最好战的。”
“有那么一群孩子,是被买卖的,无父无母,他们会被训练,运作战争。大师尊便是从这样的幻境中脱颖而出,之后,他遇上了……”
乔瑜没继续往下说,他有些奇怪,慢慢说着,“我的记忆不全,许是出现了偏差,脑海里杀戮的形象一会是师尊,一会是……是……”
“白藤。”
“对,对,最后死的时候师尊是白藤师伯的形象。那时候大师尊管白藤师伯叫,叫祈运。”他啧了一声,“挺混乱的,我屡不清,也看不全。”
“那是因为他在里身体里待着的时候自己都没捋清,他也只知道这些片段,若是他能明白,找回身体后就不会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是不是……当年参与杀戮计划的人,思维都是混沌的?”梁思忽然发问,“越多,越混乱?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呢?”
见都看着他,梁思又说,“就是师尊说的没有计划?因为没有计划,所以才不能被针对?这才打了对方措手不及?”
“哟!”乔瑜吹了声口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的放纵。
换在以前,换在他还是梁思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沉稳的。
现在成了乔瑜,他也破罐子破摔了,“聪明了啊!真可以啊!活了两辈子总算是长进了点。”
温今歌:……
“那群小孩,然后呢?”温今歌看着又一个被捶破的人,先前祭台上升是因为梁思停下了对她的攻击,这代表信任。
就像当初在祭台前,魂族与妖族对杀戮信任一般,这是凌易看见的祭祀画面传达给她的意思。
那现在会是什么呢?
这里大大小小的棺材加起来也有上万,难不成一个个的捶过去?
“白鹿的小孩,喜欢在某一天晚上,月圆之时,拿着弓箭去射月亮。”乔瑜指了指先前那个干净的男人,“如果没猜错,就是因为他。他也是中立派系,不属于任何势力。”
“你怎么知道是中立?因为没有伤?”
“因为这个人头发再长一点,将脸挡住一些,就很像一个人了。”
“谁?”
“宋桓师叔。”
温今歌想到宋桓留在额前的刘海,又回去看着棺材里有些发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