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为什么哭呢?”凌易后知后觉的伸手接过那滴泪水。
来了这里温今歌就一直在走神,时常提出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要求,现在能看见的明明是他,可哭的却不是他。
“我哭了么?”温今歌很奇怪的揉了揉眼睛。
在她这边,她是没有哭的,但是凌易说她哭了。
“对啊!师尊的眼泪都低到我头上了。”他嘟囔一句,“虽然我看不见师尊就对了。”
“啊!”他尖叫一声。
温今歌已经卷着凌易滚到了一边。
一团火焰从天而降,就在原先他二人站立的地方滚下来一个火球。
火越烧越旺,越燃越广,像是要将这一片由暗殇组成的地下森林给烧没了。
“师尊……”凌易捂着鼻子,还是不免呛了些灰尘进肺里。
“师尊,那,那是什么?”
“现在的你还能看见那些景象么?”
“景象?什么景象?哦,不能了,因为祭台上的师尊已经苏醒了,师尊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杀死了,而那只凤凰受伤最严重,可也是他带着师尊飞走了。”
“现在祭台还在么?”
“在的。”凌易像是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从地上撑起来后就带着温今歌往前走,只是没走几步,就让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挡住了,“师尊……”
“在哪?”
“就直走还差几步就到了。”
“但是你走的并不是直线。”
这些沉寂了数万年的扶桑木并未完全枯萎,这里没有光,它们依旧茂盛。
只不过不同嫩叶的绿,它们的叶子是漆黑的。
暗殇着了火,树叶很快就被引燃了。
噼里啪啦的,惹得人心烦。
温今歌瞅着那团火光,没说话。
凌易能看见这里沉睡的记忆,而她能看见这具身体想让她看见的画面。
杀戮曾经死过一次,是这片区域不想叫她看见的,那是否意味着有些东西得站在她不知道的立场下才能更好的完成?
“师尊……我……是我看错了么?”他看见的画面和他家师尊看见的不一样。
“不是。虚空裂缝本就是两个时空的交汇点,我只是想着这里会存在一些留给我的东西,但没想到是留给你的记忆。小易,你到底是谁呢?”
“我不知道啊!”凌易也是很委屈,他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就急哭了:“师尊,我真的不知道,你,你要相信我好不好……我也,我也不是有意接近师尊的,当初……还是师尊非要我入师门的。”
“我可没说我不信你。”
星星之火,恍若燎原。
凌易看见的是伪装成水的火,她看见的是真相。
真相……
“嘎嘎嘎……”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前方无路可走。
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法术,温今歌并不精通,每每制造出来的奇效也仅是这具身体的原因。
毕竟她指导过的弟子没有一个能造出与她相同的效果,反倒是话语上间接的刺激比直接的指导更有用。
“师尊……”凌易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乌鸦,并不可怕。
乌鸦在有些地方是吉利的,他能告诉人们记得躲避灾祸;在有些地方是邪恶的,因为乌鸦的到来没有好事,久而久之,乌鸦也成了报丧鸟。
凌易从没害怕过乌鸦。
甚至于他的小师兄身边就跟着一只乌鸦,而且,就在先前,他还曾亲眼见到那对翅膀原本就是长在小师兄背后的,是小师兄亲手将翅膀看下的。
但此刻,这乌鸦的啼鸣,却跟某种信号似的叫他心慌。
“师尊,我们别走了好么?”
“这一路上你至少说了三十多次同样的话了。”温今歌面无表情的抓着他的手,绕着那个祭台走。
她看不见,但是火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这边的景象。
温今歌也是此刻才明白,她是能看见这里的,但仅限于能反射的光。
而这些火焰,不出意料,她是能穿过去且不会受到伤害的,但是,凌易不行。
“小易啊!”她慨叹一声,手心里抓着的那只小手满是汗,滑不溜秋的像条随时要挣脱她手的泥鳅,“你究竟是谁呢?”
“师尊,也曾说过很多遍这样的话了。”他一边跟着温今歌的脚步,一边警惕的朝前走,“师尊,这里到处都是火了,师尊想要找的树还会存在于这里么?”
“到了。”温今歌抱着他跳上祭台。
凌易傻眼了,“不,不是不能过去么?怎,怎么一下就进来呢?”
火焰被阻隔在外,这里的空气没有外面那般炙热,寒气逼人,同外界比起来更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师尊……”
“你看!”温今歌指着他们站稳的祭坛,一颗嫩芽从祭台的边缘冒出。
接着,是整个祭台的边缘都长出了这种小嫩芽。
这里的时间过得很快,那些小嫩芽迅速的生长着,很快,他们所在的祭台也跟着抬高了不少。
“这……这祭台是树?”
凌易傻傻的看着脚下生长出来的树枝,祭台周围的台阶已经看不见了,这棵树还在生长。
“它,它能长大哪里去啊!”
“大抵是天上?”温今歌也不知道。
扶桑木是神树,它生长于神出没的地方。
杀戮更是随着扶桑木而生。
神族大战之后,连接天地的梯子便没了,从温雪杉镇守的那处假的神迹来看,是有那么一棵通天树存在的。
杀戮的梦境给予她灵感,醒来后的半日她看起来很闲,但真没闲下来。
疑点太多,她要求证的也太多。
现今又是多事之秋,她若是一个人离开,等到回来的时候玄云宗若是再发生点什么,剩下的剧情她怕是没有勇气再硬着头皮走下去。
“师尊,我……”凌易跃跃欲试,“我想去天上看看。”
“不怕呢?”温今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孩子就是孩子,一会哭一会笑的,喜怒哀乐全随心,自由自在。
“不怕,师尊,师尊不会放弃我的,对么?”
分明就看不见自己的人。
温今歌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待这棵树不再升高时,魔琴载着她往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