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呢?”霍永飞望着床上那位青年。
陆唯刚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略带迷茫的扫了眼屋子,不是先前那件废墟,恍惚间,他记了起来。
“我这是有昏迷了?”
“是,再睡下去就第二天了。”说完话霍永飞又低下头去摆弄地上的阵法,“小歌……”
“小戈?”
“他们进幻境了,那些入幻境试练的弟子据说是出来了,但她好像还有事要办。”
“小戈……”陆唯捂住脑袋,他又开始头晕了。
他的双眸也开始染上血气,不知为何他觉得心好疼,像是曾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本不该忘记的,却偏偏大脑空空,一点能联想的痕迹也没有。
“小戈去了哪?”他跪倒在地上,身体出乎意料的敏捷,突然向前而去。
“去哪呢?”
“告诉我!小戈在哪?”他近乎偏执的抓着霍永飞的脑袋,将他按在地上,“在哪?告诉我!你们把小戈怎样呢?”
宋桓看了看地上的阵法,又看了看正在掐架的人。
这个男人他认识,是跟在他温师姐身份的,应当是从前那位附在乔瑜身上苟延残喘的魔神。
如今陪着他师姐下山走了一遭,该是找到了自己本来的身体,现在的身体很契合,可惜看起来少了点什么。
“在幻境。”宋桓叹息一声,复原了霍永飞原先的阵图,“师兄,你刚才错了,我帮你放对了位置。”
说完,宋桓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
“你说的是我的小戈么?”
“你的……”宋桓一顿,也没怎么多想:“应该是吧?”
“幻境在哪?”比起霍永飞,陆唯不知自己为何会选择相信面前这个书呆子。
“唉!”宋桓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阵图,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朝陆唯伸出手,“你拽我一把,我就陪你过去。”
“好!”陆唯拽了他一把却没拽起来,有去拽还是这般,连着拽了几次都没能将人拽起来后他终于怒了,“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原来真是这样啊!”这次宋桓自己站了起来,他看着还倒在地上的霍永飞,目光里没有半点焦距,声音听起来也呆呆的,动作更是像块生锈的木头:“走吧!我去陪你找你的小戈。”
当目光从霍永飞身上略过去的时候,他惊诧的喊出了声:“师……”
“不要说,不可说。”已经跨出门槛的宋桓突然站住,背对着他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陆唯也跟着念叨起来,此时的他又魔怔了。
比起前几次这一次的魔怔更彻底,他甚至不会主动思索,只能顺着别人的话去做一些本能的反应。
譬如现在,宋桓的话刺激到了他,他就一直念着那句自作孽……
“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可活,活,我可活……我可以活,可以活,怎么活?活着,活着,小戈,小戈死了……”
“小戈还活着。”宋桓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语的念了一句,带着他走到幻境跟前,“从这进去,你就能找到你的小戈了,要进去么?”
陆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扇存在于虚空中的门,他狐疑的问:“小戈真的在里面么?小戈,好像是死了的。”
“没死,你都活着,她又怎么会死?”
陆唯沉默了。
他望着宋桓好一会,见他又蹲下,重新摆弄起阵法来,也跟着坐下。
“你不去?”
“怕。”嗓子有点破音。
“怕什么?”宋桓语气温和,不似先前同霍永飞说话时那般僵硬,经过这般奔袭,在他身上也好似多了一丝人味。
“死过的人再回来,还算活着么?”陆唯点着阵图中的一块石子,“这里,这里错了,小戈告诉过去。”
“呵。”宋桓笑了笑,一把火烧了那张阵图,“就像这阵图,你认为是活的就是活的。”
陆唯嘴角牵扯着,他似乎不会笑,笑容很诡异。
“你小戈活着。”
“若是再不去,活的也会成为死的。”他碎碎念着,伸出手触摸着那扇门,“你不去我是要去的,你去不去?”
“你去做什么?”
“三个,杀谁都是杀,杀了都可以不认账。”宋桓忽然歪了下头,像是木偶一般生气从他身上退下,他的胳膊摔在了地上。
“啧!”宋桓的嘴巴并没有动,声音却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臭小子们,竟然还防着我。”
陆唯浑浑噩噩的盯了他一会,“你身上,有好多人。”
“是啊!”宋桓语气里尽是无奈,“给这群臭小子们操碎了心,倒是叫您老人家占了便宜。”
“我去救小戈了。”他很有礼貌的道了声谢,推开门走了进去。
幻境中的雪要比外面大,白雪皑皑的一片,并没有文人墨客笔下一树梨花落晚风的美感,因这雪灾,树都被压倒了不少。
倘若这不是幻境,怕是个灾年。
“小戈……”
在踏入的那一刻他身后的门便消失了,这意味这他再也没有退路可言。
但前方,于他而言更是一片渺茫。
“小戈,你在哪?你说过你要等我救的,你在哪?”
“小戈!”他大声吼着。
下雪天里,他的声音被扩散得很远,恍惚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乌鸦,金乌……”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跪在地上,“凤凰?”
“对,我在的。”白羽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化作人形飘到他脚边立下,“记起来得多么?”
陆唯迷茫的看着他,头上的胀痛更严重了,“我们认识么?”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因为我不是从前的我了。”说着,他变回了原型,飞上了天际。
那是一只纯白的雪凤凰,凤尾上都结着冰碴,也唯有尾端带着一点微红的芯子,那是他仅剩下的火种。
“我找小戈,你知道……”
“快了。”白羽重新落回他身边,“你的小戈快要回来了,我的心,也该回来了。”
“心?”陆唯愣了愣,他看着白衣人的胸膛,“没有心还能活?”
“你果然忘记了。”白羽叹息一声,提着陆唯的领子飞上了高空,“小金乌,也许你也该来刺激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