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德喊了武昭日一声,武昭日就像没有听见。
“来来来,大家往后稍稍,本宫的酒快暖好了,再不去又该凉了。”武昭日对人群挥了挥手,抓着许歌继续上前。
旗木德面露尴尬,加大音量,“殿下!在下旗木德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许歌察觉到武昭日皱了皱眉头,他猜武昭日应该是不想理旗木德。不过,他喜欢看热闹,所以他一把抓住了武昭日。
武昭日无奈地停下脚步,瞥了许歌一眼,低声道:“我特意装没听见的,我不喜欢白皮鬼。”
许歌心中暗笑,嘴上还是小声回答,“他叫的这么大声,传出去别人还当你耳背了呢。我倒是不介意,以后要是和你动起手来,还能给你多找点黑料。”
武昭日摇了摇头,面对旗木德重新挂起笑脸来,“旗木德!我的朋友!你怎么也在这里。”他松开许歌的手臂,同样给了旗木德一个紧紧的拥抱。
旗木德被武昭日勒得有些气喘,不过他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小生听闻殿下今夜也在,还想着一会儿去您雅间拜访,倒是在这里先遇到了。”
“一切都是缘分!用你们话来说,这都是神主的旨意,不是吗?我的朋友!”武昭日笑容灿烂,还用手拍了拍旗木德的肩膀,很是亲昵。
旗木德见到武昭日态度不错,抬起手示意入口方向,“殿下,既然我们遇到了,小生正好有些治国方面的问题想和您讨教,不如……”
“不,我的朋友。”武昭日直接打断了旗木德,“今夜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旗木德如鲠在喉,心想只谈风月也是好的,只要能跟着武昭日一同进去就行。
武昭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朋友,本宫见到你很高兴,不过本宫今天还有更重要的客人,希望你玩得愉快。”
旗木德听到这话一懵,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我堂堂一国王子,比不上一个穷书生呗!
武昭日说完这话,不再去管旗木德难看的脸色,直接把住许歌的手臂,快步走上了阮郎归。
旗木德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被门卫直接拦了下来。他被别人围观得如芒在背,从长袖里掏出通行证扬了扬,“我有通行证!”
“您的通行证是真的。”门卫态度极好,又非常强硬坚决地指了指队尾,“但是您必须先去排队。”
这下,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旗木德头也抬不起来,咬牙其次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魏秋全满脸死灰,话都不敢和旗木德说了。
而刚刚上船的许歌,笑得肚子直抽抽,就差翻在地上打滚了。
武昭日无奈地摊开手掌,“许老弟,我这次可是为了你得罪人了。旗木德所在邦国,每年可是要向我们大燕上供五十万两白银,这可是少见的冤大头啊。”
“武大哥你这是考我,还是真不知道?”许歌笑嘻嘻地回应道:“就算是你今天当街骂了他旗木德一顿,他们明年上供的银子还敢少了?拳头大的才有道理,你这副模样可不磊落。”
武昭日哈哈一笑,“试试也不花钱,说不定老弟就被我感动了呢?一个九霄六甲,可比一年区区五十万两有价值多了。”
许歌耸了耸肩,“你这话是不是还跟我那左徒师兄说过?”
“哦,确实说过。”武昭日也不否认,“不过他才五甲,最多值个四十万两。”
许歌心里不得不佩服武昭日说话的艺术,哪怕知道这些话是诚心吹捧,听着心里也受用得很。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武昭日拉拢许歌的真实目的有二。
其一,自然是为了打击武令月的势力。
第二,便是千金买千里马骨的意思。
今日他武昭日能够对许歌这般礼贤下士,明日就能对张歌,王歌,刘歌如此。这是武昭日在向外散播讯号,他唯才是举,是真正的求贤若渴。
至于旗木德,怪只能怪他西域人的身份,被踩了反而更能引起中原人的共鸣吧。
燕国建国以来,除了狄国贼心不死,还常常与燕国挑衅之外,其他几国都不敢吱声。他们安安分分地奉燕国为上国,对燕国人礼遇有加。唯有这西域,本身常年混乱,王朝更迭十年十代,每有战乱又会波及燕国,总是会让执政者头疼。
“来来来,我们进船里说话,在外面吹冷风怪不得劲的。”船上风大,武昭日袒胸赤足,不畏春日寒峭,不过也不喜欢没事就在风头里站着,他又不是疯子。
许歌哈哈一笑,与武昭日并肩进了船舱。
船舱入口处用珠帘与纱巾遮挡,内里画面似真亦幻。
门口小厮见到武昭日带许歌前来,赶紧将门帘拉开。一股暖风从屋内吹来,风中还带着淡雅香气。
这还是许歌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想想有那么一丢丢小激动。
武昭日在前领路,两人进入楼中。
船舱内的空间大得吓人,正当中便是一个巨大的四面台,船舱四角各有一根撑天立地的立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支撑。无论是在阮郎归的哪一个角落,都能看清舞台上的表演。
一楼大厅围绕着四面台放了许多桌椅,应该是留给普通的散客使用。二楼及二楼以上,全部都是或大或小的雅间。百两银子只能凑个入场,其他项目还得另外收费。
四条巨大的红色飘带从屋顶垂落下来,既能当成临时的换幕挡帘,又能增加视觉上的层次感,或许有些表演还能将飘带用到。
此时散客已经坐了一些,舞台上也有几个小鸟儿般的姑娘吹拉弹唱。
许歌在观察四周的时候,屋中客人与姑娘们也在打量他们。
等那些人看清武昭日的存在,立马乌拉拉跪倒了一片。先是看场子的嬷嬷带头跪下,紧跟着姑娘盈盈拜倒,客人们倒头如蒜。
“恭迎大王子千岁!”
众人山呼千岁,这还是许歌第一次见到。呼喊声在船舱之中不断回荡,还真是颇为震撼。
“都起来吧!今日是来寻欢作乐,没有上下之分!”武昭日朝大家挥了挥手,又小声对许歌说道:“谁都知道咱们武家血脉到不了天位,谁又能活到千岁了,反正都是些骗小孩儿的玩意儿。”
许歌倒是没料到武昭日连这些话都和他说了,真有些推心置腹的味道。不过许歌可不会因此动摇,笑着回应道:“我肯定能上天位,到时候我会每年去给你上坟,替你撒把新土什么的,反正也不要钱。”
武昭日虚点许歌,没好气地说道:“擅闯王陵可是死罪,别怪大哥没提醒过你。”
许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两人正说话时候,一个黑衣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嗓音还有些尖细,“怎么,我们的大王子还知道回来吗?跳楼跳地可是爽快?倒是没死在外面。”
许歌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人,居然敢和武昭日这么说话?
武昭日竟然也没生气,甚至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头,“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嘛,就直接跳下去了。还有啊,你看我都跳下去了,怎么也不跟来?”
黑衣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外面冷,不想出去。”
武昭日不满道:“你这样还算是我的贴身护卫?”
黑衣人打了个哈欠,“我只保护你的安全,不管你自己寻死。”
许歌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别说,这个贴身护卫还挺有性格。
“让许老弟见笑了。”武昭日有些难堪地摇了摇头,“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卞天。”
卞吗?还真是少见的姓氏。
许歌正想打个招呼,突然一愣,“你姓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