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豁然开朗,许歌今天才算是真正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
在闭塞的树林尽头,树门向两侧开启,阳光便从树门中照了过来。
入眼处便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墨黑色的湖水波光淋漓,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曜石散发着神秘迷人的光彩。
许歌在花晨阁中长大,也可以算是见多识广,可是见到这黑色的湖泊依旧是失神了瞬间。除了他之外,别人的表现可以说是有些失态了。
姬雪樱微微张开嘴巴,眼中满是迷离。她是杀手,更是少女,难免被如此美景所吸引。关格的表现有些值得玩味,他扯了扯嘴角,似是有些不屑又像是有些羡慕。只是不知道这种复杂情绪是从何而来。
其他人可以说是不堪了。
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只希望多看几眼,把这稀世奇景全部印刻在脑海深处。
曹先令的目光一扫,将众人神情变化收入眼中,随后朝树门内抬了抬手,“请?”
许歌已经回过神来,自然地迈开脚步,步入树门之内。
树林中因为树木茂盛,所以采光不好。突然进入九霄内门,强光从天上直射下来,照得让人有些睁不开双眼。
许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湖泊。
墨染湖面不见瑕疵,白云悠悠倒映于湖面。
天上,湖面,如同白日长夜。
山风卷过,湖水荡漾,湖面上有一浮桥,随波起伏。
许歌放眼望去。
在浮桥尽头,也就是彼岸,岸上有一高楼,白墙黑瓦,层叠而起,不知几许高。
这湖面与天空是白日长夜,那高楼便是矗立在天地间的一尊丰碑。
水天相映,黑白相对,如若万世永恒不灭。
许歌真正有些失神了。
曹先令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这里叫做洗砚湖。自九霄内门成立以来,一代代学子于此洗砚研墨,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墨水颜色。”他轻声补了一句,“要我说就是大家懒得打理,好在结果不差,至少看起来不错。”
许歌被曹先令逗乐了,他倒是没想到曹先令还是这样逗趣的一面。
曹先令领着众人继续往前,很快便踏上了洗砚湖上的浮桥。
这浮桥看起来随波荡漾,但是走上桥面,却是异常平稳。
许歌对此大感兴趣,低头观察。
司空算在这时候赶了过来。他轻轻松松地挤到了许歌身边,笑眯眯地说道:“是不是很神奇?”
不等许歌回应,司空算便笑着说道:“这浮桥名叫‘通玄’,以前可是晃荡得很,我看不过去就想办法加固了一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他朝许歌挤眉弄眼,“要不然把你的剑借给我看看,我就给你仔细讲讲桥面的加固方法?”
许歌无奈摇头,心想这副门主还真是喜欢死缠烂打。
司空算见到许歌并不好奇,急得还想说些什么。曹先令向前一步,将他拦了下来,“副门主,大胥先生让我在这里接待许歌,您不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吗?”
“我!”司空算回头看了眼高楼方向,低声不知咒骂了些什么,加快脚步朝湖对面赶了过去。
“副门主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介意。”曹先令还为司空算找补了一句。
许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众人继续向前,曹先令便继续为许歌介绍,“对面那便是大胥先生的居所,文曲楼。楼分八层,下七层藏书,大胥先生便住在八楼之中。”
“对了。”曹先令又补充道:“文曲楼读书有些规矩,想要再上一层,都得经过一次考核,考核内容就在书楼之中。这考核可不简单,若是不能融会贯通一楼的内容,基本是过不去的。”
许歌点了点头,好奇道:“曹师兄你上到了几楼?”
曹先令叹了口气,“我资质愚钝,困于五楼一年多了。”
许歌吃了一惊,以曹先令的本事居然只能停在五楼,那能爬上七楼的都是些什么怪物。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了自家花晨阁,他们花晨阁也有藏书,却没有像九霄这样的制度,等他以后回了花晨阁说不定还能借鉴一番。
“顺便说一声。”曹先令补充道:“左徒兄已经准备冲击七层了。”
许歌张了张嘴,无奈地看着曹先令一眼,“曹师兄这是准备打击我啊。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曹先令哈哈一笑,“我只是实事求是。再说了,你们都是我朋友,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上前,此刻正走到湖心位置。
浮桥两侧有飞鱼跳过,激起大片水花,转瞬有碎在湖水之中。这鱼通体发黑,偏偏肚下一条飞白,煞是好看。
“许师弟运气不错,正好能见到这墨白鱼。”曹先令笑眯眯地跟许歌介绍道:“这黑鱼常年生活在洗砚湖中,颜色便与湖水趋同,平日里甚是难以捕捉。不过这墨白鱼味道颇为鲜美,可算得上是天下一绝。”
许歌应和道:“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尝尝。”
曹先令哈哈点头,“等师弟赢了这次比试,为兄便请师弟尝尝这墨白鱼。”
两人越说越是带劲,已经靠近了彼岸位置。
曹先令看差不多到地方了,又赶紧介绍了几句,“九霄除了眼前的洗砚湖,通玄桥,文曲楼,还有坠辰顶,林音屋,地熔炉,万兵冢等地。每个地方授业内容各不相同,若是师弟想要全部都学一遍,到时候便都去转转。”
许歌点头答应,两人已经走到了文曲楼下。
文曲楼外,一众学子早已等候多时。
约莫百来人围在门前,左徒贡便立在入门的阶梯之上,仿佛众星捧月一般。许歌扫视一圈,知道这百余人中,多数是七大家族的后人,他们无需考核便能在内门学习。再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个个趾高气昂,显然是站在了左徒贡一边。
“臭屁。”许歌暗骂了一声,走上前去。
两个人隔着二十多步的距离隔空对视,这大眼瞪小眼比斗,谁都不肯服输。曹先令笑了一声,已经藏身于人群之中。
许歌和左徒贡谁都不认输,又偏偏谁都不说话了。
人群从沸腾又到安静,直到关格都有些乏了。他打了个哈欠,无奈地喊了一声,“还打不打了,不打咱们早点回去洗洗睡得了。”
旁观人群中发出几声窃笑,左徒贡有些憋不住了眨了眨眼睛。
许歌得意地挥了挥拳头,就像是宣布自己胜利了一般。
不等两人说些什么,两道人影从文曲楼八楼一跃而下。大胥浮生率先落下,悬浮于二楼高度。他无奈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后轻咳了一声。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纷纷拱手行礼。
左徒贡也不能继续在阶梯上站着,退到了平地上与许歌并肩而立。
司空算就落在大胥浮生背后,恶狠狠地瞪着门主,就像是大胥浮生欠了他万八千的模样。
大胥浮生叹了口气,“原是说要连比三日,不过……”他直接瞥了司空算一眼,“怕是误了大家的学业,这比试便在缩短在今明两日之间。武斗需聚精会神,便安排在明日一早,医与艺两科,今日便分个胜负。”
旁观者听闻此言,多是发出遗憾的叹息声,倒是司空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是司空算闹了别扭,大胥浮生身为门主,也不能完全无视司空算的要求。
许歌对此没有异议,反正都是比试,早晚全都一样。说不定今天比完,直接夜就胜了,省得明天再多一日麻烦。
左徒贡却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似乎是向人群中扫了一眼。曹先令原本是混在人群之中,此刻与左徒贡目光一触,马上转身而去。
这些许变化,并没有被大家察觉。
大胥浮生已经落在了地上,他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司空算,突然嘴角一翘。司空算还在沾沾自喜,没有注意到大胥浮生的小动作。
“既然如此,我们先比医科吧。毒术也是医科的一种,今日你们二人便比比下毒的本事。”大胥浮生招手让许歌和左徒贡靠近过来,“我会于在场众人里挑选一人,作为你们二人的下毒对象,等艺科考核过后,那人身上中了谁的毒,便是谁赢。你们二人,附耳过来。”
这既是在考核下毒的本事,也是在考核解毒的本事。只有最后残留在那人身上的毒素才会被认定为胜者。
许歌与左徒贡觉得这比试也算公平,便靠近过来,大胥浮生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