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们无需惊慌,因为你们其中有些人是不称职的假和尚,这些人是要被带去受罚做苦力。”
太常寺卿抬起双手安抚了一下躁动的僧徒道。
看着寒光凛凛的刀枪竖立,和尚们哪能安心,没有一个不怕的。
太常寺卿放下手,不在理这些和尚,他转头示意了一下。
旁边自有官吏拿着成绩榜上前,这人也不看下面的和尚,只是将成绩榜展开,大声念道:
“下面,本官将宣布通过考试的僧人名号,请通过考试的僧人到这边领取度牒文书。”
一瞬间,僧人们再无声音,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那边报名字,生怕漏过了自己。
“慧仁、慧善、慧信、慧岸、育智、育空……”
随着官员的宣读,不断有点到名字的僧人激动的、兴奋的出了队列来到那个桌边领取度牒。
“阿弥陀佛!真的有小僧!小僧过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有我!你听!有我!哈哈,贫僧也过了!”
“阿弥陀佛!贫僧也过了。走,咱们去领度牒!”
一时间僧徒之中变得吵吵嚷嚷起来。
“肃静!方外之人怎可如此无礼喧哗!再敢吵闹者革除资格!”太常寺卿皱着眉大怒道。
和尚们一听大人们恼了,顿时便不敢在做声。
便是如此,被点到名字的,依旧兴奋的面带红润双手紧合。
甚至有的僧人激动的连路都不会走了,晃晃荡荡摔了几个跟头才到了那方桌之前。
“阿弥陀佛!成何体统啊!”弘信大师口宣佛号暗自摇头叹息。
成绩宣读还在进行,点到名字的僧人越来越多,他们领了度牒便不能在回本队,要到另一边空地上站好。
未时三刻,整整三个时辰,终于将大部分僧人的名字点完,度牒也都发放了下去。
再看原本那边站着的,只剩了一百一十名僧人。
其中赫然还有弘信、弘德、弘忍、道信这等在智渊寺德高望重的掌事僧人。
“下面,宣布本次考试成绩前十名的僧人。”
“请念到名字的僧人到这里集合。”
“弘信、弘忍、道信、道慈、慧可、僧灿、僧那、智仁、智安、昙宗。”
“诏敕:以上十位大师为普安寺僧人。同时诏命弘信大师为普安寺主持方丈。”
“即日起,废弃智渊寺,由工部选址新建普安寺安置众僧。”
“普安寺未建成之前,众僧可暂居智渊废寺中修行己身。”
“望尔等精研佛法,普度众生。”
“剩余一百名僧徒,未通过考试考核,不能发还度牒。鉴于其不学佛法枉为沙门的恶行,此百人全部罚往普安寺工地戴罪立功。”
“钦此!”
官员宣读了国王旨意,这十个僧人便是本次考试的前十名。
授予了诏敕恩度的度牒,并且还给他们建了一处新的寺庙。
其实这个新寺庙的选址早就已经选好了,而且连地基和一些基础的地上建筑都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建设完成了。
只不过普安寺地址选在了都城的一个偏僻角落,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罢了。
“我不服!凭什么没有我!我可是斋堂首座!怎么没有我!我应该考上的!你们作弊!我要跟陛下揭发你们!”
便在这时,那黄门官刚刚宣读完旨意,便听那一百人中有个中年胖和尚扯着脖子叫道。
这个和尚是智渊寺斋堂首座,也是辈分很高的几名僧人之一。
因此他一带头,其他那九十九个和尚便躁动起来,嚷嚷起来。
“考试结果有假!我们要见陛下!”
“贫僧可是答了一百道题!贫僧肯定能通过考试的!你们作弊!”
“不服!不服!”
这边一百的倒霉和尚一闹起来,立刻便有兵丁持着长刀长枪架了过去。
“都给老子闭嘴!再敢吵闹的给老子就地正法!”羽林卫将军钢刀在手指着那一百个和尚叫骂道。
兵丁们一上来这些和尚其实已经老实了,即便觉得不公,也不敢在刀兵底下造次。
另一边拿到度牒的和尚们看到这边还剩了一百个同伴,立刻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是弘德师叔!他怎么也没考过?难道这考试真有内幕?”
“阿弥陀佛,怎么可能!贫僧可是丝毫没有作弊,难道你作弊了?”
“没有没有!小僧怎么敢作弊!”
“你看那边诏敕恩度的十位,弘信、弘忍、道信、道慈四位师叔可是都在那里,他们可都是咱们智渊寺德高望重的前辈师叔啊,难道他们也作弊了?”
“还有育智、育空两位师叔,他们虽然没拿到前世,却也在我们当中。若是作弊了凭着两位的人脉难道不应该进前十了?”
“这……难道弘德师叔真的是不修佛法的假和尚?”
“有可能!我早就说过弘德平日里颐指气使,凶神恶煞的,显然不是个好和尚!”
“你们看他管的斋堂便知,自从他管了斋堂,咱们的斋饭是好了?是坏了?”
“是坏了!是坏了!往日虽然也是粗茶淡饭,但青菜总是新鲜的,米面总是精磨的。可是他管了斋堂以后,那菜叶子都是烂的坏的!米面也是粗的霉的!”
“对!对!对!你们一说贫僧还想起来,有一次我起夜的时候看到斋堂里亮着灯哩,你们道怎么?”
“怎么?”
“嘿嘿!弘德与他那两个徒弟法名、法竹在里面偷吃哩!这不,如今他们师徒三个都凑到了一堆里呢!”
“岂有此理!简直败坏佛门名声!”
“对!就是他们这等假和尚不修佛法,惹得天子震怒,害的我们遭了整整十八年的磨难!”
“阿弥陀佛!可恨!着实可恨啊!”
整个智渊寺一千七百多人,十多个禅院,每个禅院百十号人,自然是派系林立。
斋堂的弘德管着一千多人的伙食,总有能挑出他毛病的僧人。
再加上如今考试结果一出,弘德和他的弟子都没有通过考试。
立刻就有僧人跳出来踩他们了。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弘德的斋堂可是个大肥缺,把他弄下去,有资格接班的可不在少数。
墙倒众人推,羽林卫将军喊了一嗓子,之后这一百人便淹没在了一千六百三十三名僧众的埋怨之中。
很快,百名淘汰的僧人拜兵丁们带走了,剩下的和尚便又成了有度牒的正式和尚。
为首那弘信大师双手合十,看向被兵丁们压着渐渐远去弘德等一百名僧徒宣了句佛号。
叹息一声,眼中多是些怒其不争的颜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弘德往日里便是个心直口快,不重德行的。”
“管了斋堂以后又不能静下心来钻研佛法,却不想终是因此坏了道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