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第三千三百零四次轮回之后,天机便不再去感受了?
为什么老天机也没有去向他询问原因?
为什么在天机这么回答的时候,他就真的成为了天机?
除却两位天机之外,没有人知道,而即便两位天机知道,他们也不会说出口。
因为,有些东西,本就是无法言传的,没有语言可以加以形容。
新的天机出现之后,没过多久,老天机便逝去了。
在离开之前,老天机拉着他的手,这么告诉他:“你看懂了轮回,可却不懂天机。”
“什么是轮回,什么又是天机?”天机问道。
老天机只是摇了摇头,他没有给天机答复,就那么溘然长逝。
直到现在,天机都没有解开老天机留给他的谜团。
他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人够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他轮回了三千三百零四次,灵魂超过三十万岁,有着这样的经历,谁还能跟他成为朋友?
但是,没有朋友的天机,却并不寂寞,因为对于他来说,这种情绪是没有意义的,而没有意义的情绪,便没有必要出现。
在轮回之中,他早就对孤独、寂寞这类东西免疫了。
他最常做的,就是坐在通天塔的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芸芸众生。
更多时候,他冷漠得甚至像是高高在上的龙王。
老天机离去之后,最后能理解他的人也不在了。
由于超自然事件的存在,这个世界经常会发生灾难,有灾难就会有牺牲,而有牺牲就会有悲伤。
那些悲伤的人们,总是会想起,天机可以预测未来,天机能避免这些牺牲,但天机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会愤怒,会咒骂,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天机的头上。
天机,对此并不在乎。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在乎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他在乎的是老天机留给他的那个谜团。
究竟什么是天机?窥破天机,就是天机吗?
后来,他看到龙王来了,他看到霍尔姆兹陷落,他看到人类失败,他看到自己的死亡。
他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他下了十道末日预警,提前数年便开始了布局,想要在这必死之局中找到最后的一线生机。
亚当会死。
孙吾和会死。
奥古斯特也会死。
人类会输。
这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既定未来。
他所能做到的,就是拼尽全力,为既定的未来争取到一点点变数。
屠龙战场。
血魔利奥波特,引爆血魔杖,将屠龙战场中所有的牺牲进行血祭,打开了那条通往昼与狂怒之王的鲜血通道!
天机向着诸位巅峰传奇抱拳,深深地欠身,而后说道:“诸位!”
他右手一挥,猛地甩起长袖:“且允许我,为各位壮行!”
长袖甩出之时,每位巅峰传奇的面前,都多了一个酒碗,碗中的酒浆呈现出金黄色,还流动着清晰可见的光芒。
“玉露琼浆!”裴笑宇大笑着,将酒碗拿在手里,“这可是初代仙王酿下的仙酒,已经足足一万年了!”
“好酒!好酒!只是闻起来,就让人微醺啊……”
“能不能给我多来两碗?”
诸位巅峰传奇豪气干云,他们大声叫嚷着,就像是正在选举帮主或者是寨主之类。
谁都知道,喝下这碗酒,穿过那条通道之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但他们并不怕。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们却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屠龙之战进行到现在,他们之所以活着,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更强。
如果论实力,大概没有人比孤身一人斩掉了三生佛的道今更有资格活下去。
但道今却最终陨落了,许多没有道今那么强的巅峰传奇,却活了下来。
他们活下来的原因,只是因为,是别人替他们死去了。
别人的牺牲,换来了他们的幸存。
天机端起酒碗,向着诸位巅峰传奇高高举起,而后重重地一拜!
“天机,谢过诸位!”
天机昂起头,将碗中琼浆一饮而尽,而后将酒碗摔碎在地。
诸位巅峰传奇也端起酒碗,他们大笑着,同样是一饮而尽,酒碗的碎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有缘,再会!”
诸位巅峰传奇拱手,向着天机回拜,他们没有再犹豫下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入血色通道,没有留恋,也没有回头!
天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们饮酒时的音容笑貌,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他轮回了三千三百零四次,早就对生离死别无动于衷了,但为什么……此刻他却无比感伤?
他想起了老天机丢给他的那个谜团:“什么是天机?”
对啊,什么是天机?
人类至尊奥古斯特,屠龙传人孙吾和,目送着诸位巅峰传奇离去。
“好酒,好酒啊。”孙吾和晃了晃他的酒瓶,长叹道。
“那是壮行酒,还不到我们喝下的时候。”奥古斯特说道。
“但还是很想喝。”孙吾和咂咂嘴,“一万年的玉露琼浆,单纯是想想那个味道,感觉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我的心里爬。”
“不用急,我们迟早也会喝下那碗酒的。”奥古斯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快到我们登场的时候了。”
“我比谁,都渴望战斗啊……”
可以清晰地看到,奥古斯特的双手上,正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光芒闪动的频率,还在变得越来越快。
身为人类至尊,明明本该最先赴死,但他却不得不袖手旁观,他的本能驱使他去战斗,而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只能一次次地去强行压制那些本能!
“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屠龙传人,也是不错的。”孙吾和说道。
“为什么不错?”奥古斯特问道。
“龙王来的时候,屠龙传人就算是死,也肯定会死在最后。”孙吾和笑道,“多活一会是一会嘛。”
“你可不像你表现得那么怕死。”
“跟你这种老家伙说话真没意思。”孙吾和叹道,“看破不说破,这道理都不明白吗?”
他又想起了陆荣轩,如果是那个臭小子在这里,恐怕肯定会这么说:“老孙头,你没多久可活啦!”
他下意识地就将酒瓶往嘴里灌,但最后时刻却又停住了,他叹息着将酒瓶拿了下去。
酒……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