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清晨，孙晓琼与祁子航早早动身，与江然与路雨菲会合，接着便去拜访当年的知情者。

能够看出，孙晓琼今天的情绪很有些波澜，她的话较平时少了很多，变得更加安静更加深沉了。

“这次，我们能找到答案吗？”祁子航问道。

“我觉得差不多，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就算轮也该轮到我们了。”江然说道。

路雨菲说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否极泰来，琼琼倒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走运了。”

“小琼，你觉得呢？”祁子航看向孙晓琼。

孙晓琼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中带着迷茫：“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实质性的线索。”

不过她随即坦然，摆手笑道：“无所谓啦，我都失望了十多年了，就算这次继续失望，也没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牡丹花园21号楼，在这幢楼上，住着名字叫做杨欣的知情者。

江然在楼下停车，转头问道：“我们一起上去？”

“杨奶奶年纪大了，我们全都过去，可能会打扰到她，你们在楼下稍等，我上去就好。”孙晓琼说道。

“我也要去！”祁子航举手说道，像是课堂上跃跃欲试的小学生。

“别闹。”孙晓琼解开安全带。

“我也要去！”祁子航不屈不挠。

“别闹。”孙晓琼伸手去拉车门。

“我也要去！”祁子航百折不挠。

“别闹。”孙晓琼将那双大长腿移出车门。

“我也要去！”祁子航威武不屈。

“别闹。”孙晓琼要关车门了。

“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如果有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照应。”江然说道。

“互相照应？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到头来也是我照顾他才对。”孙晓琼回答道。

接着，不等江然或是祁子航再说话，孙晓琼便关上车门，独自朝着单元门走去。

等到孙晓琼的身影消失之后，祁子航又在后座鬼头鬼脑地说道：“要不然，我还是跟上去看看吧。”

“去吧。”

“远远地跟在后面就行，尽量不要被发现。”

奇怪的是，不论是支持祁子航的江然，亦或者是与他始终不对付的路雨菲，这时候竟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诶？”祁子航刚想问些什么，却转眼间看到了两人的表情，他马上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江然与路雨菲表情凝重，忧心忡忡地注视着那扇单元门，显然他们并不像之前那样表现得那么乐观。

祁子航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开口询问，轻轻推开车门，便同样消失在了单元门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江然叹道。

“如果有可能，真不希望再继续查下去了。”路雨菲也这么说道。

等到孙晓琼乘坐电梯离开之后，祁子航才乘坐另外一部电梯，来到了杨欣居住的楼层。

他当然没法敲门进去，否则怕是要迎来孙晓琼的雷霆爆锤，以及N天不能上床嗨皮的“残酷刑罚”。

祁子航只能是守在门外等待着，他凑近房门，将耳朵贴上去，想要听听动静，可是房屋隔音效果太好，他什么都听不到。

尝试无果，祁子航索性坐在了楼道里，等待着孙晓琼“凯旋归来”。

他闲着无聊，便掏出手机来，打开社交平台，给孙晓琼发信息。

“在不在不？”

“里面情况怎么样？”

“呜呜呜楼道里好黑啊。”

“我饿了，怎么办？今天中午能不能吃鸡排？”

“我跟你讲，我刚才看到一个超可爱的小妹妹，都快把我萌得天黑了。”

“你进去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回应，是不是进传销进贼窝了？是不是需要我来个英雄救美？”

黑是不存在的，饿也是不存在的，他也不想吃鸡排，当然也没看到什么小妹妹，更不会跑去报警。

他就是在跟孙晓琼胡说八道，也不管她能不能看见。

此时此刻，孙晓琼显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看手机回信息。

房间里面的对话，远超祁子航的想象，甚至远超孙晓琼的想象。

祁子航眼巴巴地盯着房门，感觉自己像是守在产房外的准爸爸，恨不得快点出来位护士，好让他揪住问个清楚。

然而，他没能等到任何人出来，那扇房门就像是被焊住了般纹丝不动。

他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简直都快变成一块“望夫石”了。

就在他万籁俱寂百无聊赖的时刻，有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是位三四十岁模样的阿姨，她提着菜篮子，来到杨欣的房门前面，就摸索着钥匙想要开门。

“阿姨好。”祁子航终于把“护士”逮到了，“请问您是杨奶奶的……”

来者正是刚刚出门买菜的保姆小张，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在看清祁子航之后，才松了口气。

祁子航不算帅气，可他的面相很讨好，属于那种“不可能是坏人”的类型。

“我是保姆。”小张说道，“你跟那位女孩是一起的吗？”

“是啊。”祁子航点点头，“阿姨，里面情况怎么样？”

小张指了指手里的菜篮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出去买菜了。”

“那好吧，谢谢阿姨……”祁子航没能问出实质性的东西，只能是坐回去继续那漫长的等待了。

他刚准备坐回去，跟保姆阿姨道别，却见房门忽地被打开了。

孙晓琼出现了，她杵在门框里，僵硬得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此时已经是完全失去了神彩，取而代之的是深渊般的绝望。

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着，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莫大的恐怖，她想要夺路而逃，心神不定到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

祁子航连忙上前，将孙晓琼扶住，急切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孙晓琼的声线颤抖得不成样子。

“到底怎么了？”祁子航快要被急坏了。

“我让你不要管我！”猝不及防间，孙晓琼大声咆哮道，同时用力将祁子航推了一把。

祁子航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孙晓琼转身奔跑起来，她去到楼道里，并且将楼道门反锁。

“开门！你把门开开！”祁子航着急坏了，他使劲砸门，但却只能听到下楼的脚步声。

此时，电梯距离这里还有很远，乘坐电梯显然来不及。

由于太过突然太过激烈，他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整懵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终于想起给江然他们打电话。

“看到小琼下去了吗？拦住她！”电话接通后，祁子航急切道。

“怎么了？”江然回答道。

“先拦住小琼，之后再慢慢说！”祁子航说道。

“但是……”

“但是刚刚她让我们上来帮你搬东西，然后就……”

话音未落地，祁子航便听到了引擎远去的轰鸣声。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