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的江湖行,总会有聚散离别,也许会有人离去,也会有新人加入,最重要的是一起走,走到最后的才是故事的主人。
聂飞与中原三侠护送两位忠良之后去寻找狄大人,本来在狄仁杰和王孝杰围剿黑衣帮时,他们二人已经到了阳平关,但两位忠良之后却在杨亦和聂飞的护卫下逃亡玉门关方向了,故狄仁杰留下了独孤宥前来接应聂飞,一路护送他们去了狄仁杰的行馆,然后在那里停了一天,就匆忙赶来客栈与清一风他们相会。
见他们如约而至,众人都非常高兴,聂飞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见有两个陌生面孔,清一风便向他们介绍了白自问和金破风,然后道:“今日大家能够聚在一起就是缘分,大家共饮一杯!”聂飞虽然不喜好喝酒,但还是喝了一杯,然后众人又叙了往来之事,当她听说杨亦中了毒,就不由为他担心起来。清一风道:“我们来天水除了会朋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白自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啊?”清一风看着聂飞道:“听聂将军说,他在天水遇到一位铸剑名师,所以老朽想找到这位铸剑师,为聂小姐打造一把佩剑。”
白自问听后,点头道:“那你们白忙了,那位铸剑师现在已经改行铸造农具了,像镰刀啊,锄头犁耙等东西,不再铸剑了!”杨亦忙问道:“那却是为何?”白自问道:“因为狄大人已经下令,严禁私自打造兵器,否则形同造反!”清一风道:“原来如此,这个没关系,聂小姐乃雁门关镇守聂天行的女儿,老朽为其铸造佩剑,属于官方行为,不是个人行为!”
白自问听后便盯着聂飞,只见这个女孩年龄不超过二十,个头去却不低,素衣素面,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倒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道:“也罢,我希望能带几位大侠一起前去玉门关。还望前辈相助!”清一风道:“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够隐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再出手,否则一旦与来俊臣开战,就会连累玉门关客栈的伙计和守关将士,甚至会打乱你师兄的计划!”
金破风立刻追问道:“计划?什么计划?白老板的师兄又是谁?”白自问故作神秘的道:“你想知道吗?如果想知道,那就跟我一起去玉门关!”金破风点头应了,清一风道:“杨公子中了武承嗣保镖代曾的毒,按理我们也应该一起去玉门关找回解药,但眼下我们既然已经来到天水,那就先去找那位铸剑名师,否则他今日改行打造农具,明日再无故消失,就不好找了!”
众人商量定了,先安排他们在客栈住下,白自问带着清一风和聂飞以及杨亦便去找那位铸剑名师。他们走到了天水县城北,又往西走了近十里,这里的行人已经不多,但是出现了许多小村落,而在村头,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众人忙催马上前,一座铁匠铺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通红的炉火和火红的铁块,在一个身体强健的壮汉手里,被大锤打造成了镰刀形状,然后又在水里淬火。
这个壮汉见他们到来,只是抬了下头,然后继续打造,旁边一个小伙计,脱去了外衣,喘着皮裙,露出了大块的肌肉,用脆声道:“这位是天水客栈的白老板吧?请问你们要打造什么物件?”
白自问道:“老铁匠在不在?”刚才只是抬头看他们的壮汉粗声道:“你们需要打造什么器具找我就是了,不用麻烦我师傅!”白自问想要多说几句,这个壮汉却又低头干活,清一风道:“老夫想为这位姑娘量身定制一柄佩剑,你可能接活?”
两个打铁的汉子都愣住了,齐向聂飞看去,见到这个高个女孩,皆愣住了,聂飞忙低下了头,壮汉道:“现在朝廷不让打造兵器,你们请回吧!”杨亦道:“我们就是朝廷的人,你们不用担心!”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军牌,又道:“这位是代州兵马大元帅聂天行将军的女儿!”
这时从铺子内室走出了一位四十多岁,身着蓝布长衣,手握蒲扇的中年男子,道:“一听你们的口气,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代表朝廷,而是江湖中人!”这两个壮汉便停了手里的活道:“师父,徒儿当然看的出他们是江湖中人,不过狄大人已经下了命令,咱们就不要多事了!”
清一风立刻拱手道:“夏侍郎,好多年不见了!”白自问和杨亦皆有些疑惑,难道眼前这两个打铁汉子的师傅还在朝廷里当过大官?这个中年人道:“老朽早就离开朝廷了,就不要再称呼官职了,老朽现在是个退休的老铁匠。”
清一风道:“老铁匠的宝刀不老,手艺也不老,所以我们是专门来请你的!”夏铁匠面容清瘦,但眉毛稀疏,两眼有神,皮肤暗黄,个头不高,不过身体很强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后面请!”
众人跟着他穿过铁匠铺,到了后院,只见后院特别幽静,院子不大,里面搭着葡萄和丝瓜架,下面摆了张躺椅,还有一小方桌,上面摆着茶水,夏铁匠请他们在小凳子周围坐下,道:“老朽已经不再铸造兵器,而且打算去西域寻找一种可燃物质,听说从西域波斯和大食传过来的刀剑的剑刃锋利,剑身却非常坚硬,所以我向去那里学习一下西域的铸造技术!”
清一风道:“既然夏老兄还想着去西域学习先进的铸剑技术,那说明你还打算继续铸造兵器!”夏铁匠道:“不错,就眼前的利益来讲,铸造一把镰刀,用二两铁就足够,但利润也低,挣不了几个钱,况且农人多赊欠,如果为江湖中人铸造兵器,一把普通的剑要三斤半熟铁,就能得十两银子,划算的很!”
白自问立刻讥讽道:“那老铁匠可以去为朝廷大军铸造兵器啊,这样每把剑可以赚十两银子,十万大军,就能让你赚百万两银子了!”老铁匠并不理他,道:“为朝廷铸造兵器,老朽从没想过,弄不好就会向鱼保家一样丢了脑袋,现在小人得志,酷吏横行,老朽若是为你们打造武器,只怕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酷吏来捉拿我!”
白自问道:“有这么夸张吗?那些酷吏也太消息灵通了?”清一风道:“京城里就是这样,但在狄大人治理下的甘宁地区,也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夏铁匠道:“不可不防啊?”清一风从怀中取出了一锭一百两的银子放在了小方桌上,道:“这一百两是官银,聂将军送我的,现在来买你一把长剑,为聂小姐用,你看着给吧!”
夏铁匠看着银子,两眼放光,忙又迅速收起银子,盯着聂飞,道:“聂小姐个头如此高,一般剑怎能相配,即便是碧霄剑,拿在你手里也有些短小!”聂飞道:“碧霄剑?就是您为你女儿打造的那把绿色的剑吗?”
老铁匠点头应了,道:“我女儿和你年龄一样,不过我已经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她了!”聂飞道:“前辈和您的女儿失散了?”夏铁匠道:“不,我当年为了去其他国家学习铸造技艺,就将女儿送给一位江湖上的朋友照顾,没想到我一去就是好几年,回来以后,却找不到他们了,还好,后来听说碧霄剑在玉门关客栈出现过,我就寻了过来,但在天水失去了消息!”
白自问立刻明白了,道:“这个我知道,那把碧霄剑的主人就叫碧霄,她是公孙剑门下素蕴的徒弟,前年被朝廷酷吏当作人质抓到了玉门关,回来被我们救出,然后带到了天水客栈,但他们跟着我师兄去了京城,在后来听说他们去了岳阳,不过最后的消息是,他们去了衢州!”
聂飞听后,道:“原来他们在一路漂泊啊!”夏铁匠道:“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女儿的消息,原来他们已经去了浙江,有时间我一定去找她!”聂飞道:“前辈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您的女儿在衢州,为何不去找她啊?”夏铁匠道:“我也想,但路途遥远,我的盘费不足!”杨亦道:“那你现在不是有了一百两银子了,这一百两还不够吗?”
夏铁匠点头应了道:“可我还想用这一百两银子去西域学习呢!”聂飞道:“看来前辈在事业和家庭的选择上看重了前者,却忽略了家庭以及亲人的重要性!”夏铁匠道:“是啊,我当年曾官至工部侍郎,却因为不光彩的贪污而被革职,我妻子病重,我却没有回家去看她,后来我被赶出了朝廷,没收了家产,妻子也重病身亡,我无奈之下,只好将女儿送给素蕴照顾,再后来我去南阳租了家铁匠铺,开始铸造铁器,期间也铸造过许多兵器,就为我女儿也铸造了一把,那剑是碧绿的,会在夜里发光的!”
聂飞道:“前辈既然已经能够养家糊口,为何不接回女儿,一家人团聚!”夏铁匠道:“我这个贪污犯的罪名不光彩,所以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儿知道她有一个贪污犯的父亲,所以我只是过几年去看她,让她跟着素蕴学习剑法,希望她能够成为一名剑法高强的女侠!”杨亦道:“前辈,你说你的碧霄剑会在夜里发光,竟然如此神奇?”
夏铁匠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我在铸剑的时候往铁矿石里加了萤石,萤石融化后,出去杂质,然后与铁水相溶,铸成剑后,因为剑身的材质里有萤石成分,所以在夜里就会发光,不过让两种物质融合在一起可不容易!”
聂飞却道:“是啊,让两种物质融合在一起不容易,让父女俩融合在一起更不容易,只怕您现在已经不记得你女儿的模样,您女儿就是见了你也不认得您了吧?”夏铁匠听后身子一颤,聂飞继续道:“失去父母的孩子是可怜的,但有父母去不认自己的或者更加可怜,他们感觉他们被自己的父母抛弃,这样他们就会感觉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
老铁匠听后老泪纵横,聂飞继续道:“我想您的女儿刚开始比较思念你,之后就开始恨你,到现在,就完全不记得你!”夏铁匠站了起来,道:“不行,我不能让我女儿不认我,我这就去找她!”其他人皆愣住了,老铁匠上前握住了聂飞的手道:“多谢聂小姐的金口良言,我才意识到,亲情逼事业更加重要,我这就收拾行礼,去浙江找她!”
杨亦忙道:“可你收了我们的银子,答应为我们铸剑,你这就走了?”清一风却道:“铸剑,等他找到了女儿后,会为聂小姐铸造的,父女相会,一家人团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时夏铁匠从房中走出,手里捧了一个木盒,来到聂飞面前,道:“这把剑是我刚成亲后铸造的,一直没有用过,后来没钱时,也不敢把它当掉,因为它是我和我妻子的婚姻见证!现在送给你了!”
聂飞忙拒绝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夏铁匠道:“我妻子已经不在了,如果没有你今天的点拨,我连我女儿也会失去,所以这把剑送给你你一定要收下!”聂飞不再推诿,便打开了木盒,只见里面是一把乌木的剑鞘,拔出了剑来,一道耀眼的亮光立刻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