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封闭的小环境,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一个小世界,不为人知的世界,当现实里也出现小世界时,人们内心的生存欲和主宰欲便显露了出来。
楼下的房间里都已经熄灯睡觉了,大堂里,两个小二也将桌子拼起来当床睡,只留了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不一会,柜台里的呼噜声和大堂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不绝与耳。一个黑影从楼梯间飞过来,轻轻落在了大堂里,又轻步走到了柜台旁,轻轻一吹,将油灯熄灭,大堂里就只变的一片漆黑。
这条黑影又轻移脚步到了玄地字号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只听到房间里的呼噜声也是如同打雷一样,这人又提起脚,轻移到了隔壁房间门口,从怀里取出了一支竹筒,轻轻捅破窗户纸,向房内吹入了迷烟。然后慢慢收回竹筒,将眼睛凑到了刚才的那个破洞边,向房间里偷窥,但见里面是一片漆黑和寂静,这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容。他猫着腰,从腰里又抽出了一把短刀,插入了门缝,轻轻的拨动门栓。
隔壁地字号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轻轻的开了一条缝,杨亦心里骂道:“原来是个大胆包天的淫贼,你今天落到我手里,可有你好看的!”说着便要开门,却被身后一人止住,他忙回头看去,只见清一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行动,只听一声细微的房门移动声,那个黑衣人已经拨开了门闩,将玄字号的房门推开了一条缝,侧了身子就要挤进去。
杨亦有些急了,清一风却伸手将门轻轻打开,二人快步走道了地字号门外,亮起了火绒,那个黑影溜进了玄字号房中,顺手便关闭了房门,快步奔到了床前,将短刀换到了左手,右手从怀里取出了火绒,在嘴边吹亮,只见床上的姑娘睡的正香,就大胆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再回头向床上奔去,刚一转身,就立刻张大了嘴巴,只见刚才还睡得正香的女子已经下了床,两眼直盯着他,吓的他打了个冷战,忙握了短刀就要上前,却又见房门被推开,一老一年轻人举着火绒走了进来。
这人见自己被抓个正着,就要去拿这个女子做人质,不料刚奔到聂飞身前,手里的短刀刚挥出,就感觉手腕刺骨的疼痛,只见聂飞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人抬头看着她,不相信一个女孩子,单手就有如此大的力气,捏的他惨叫一声,丢掉了手里的短刀,忙道:“姑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杨亦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扭住了这人的胳膊,喝问道:“你好大的胆,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这人脸色刷白,额头的汗立刻冒了出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嘴里一个劲的只喊求饶。聂飞也道:“本小姐的注意你也敢打,你还真以为本小姐年幼无知啊?当你往房间里吹谜烟时,我就醒来了,就等你现身。”
清一风道:“杨副将,放开他,让他自己说吧!”杨亦送开了手,聂飞也松开了手,二人将他夹在了中间,这人忙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求饶,清一风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这人忙道:“小人是甘肃威武人,叫洪坚,是个商人,以前从不这样,今天只是见色起意,小人还有父母高堂要养活,还望两位英雄和这位小姐饶命。”杨亦盯着他道:“看你的衣着装扮,那里像商人,即便是商人,也是一个奸商!”
清一风冷声道:“老夫看你刚入店时深色慌张,又畏首畏尾,心里必定有鬼,就不要再瞒我们了,说老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人忙坚持道:“小的就是个小本商人啊?请两位好汉眀鉴!”杨亦听后便火了,离开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支铜锏,扬起就要往这人头上打下,这时只听从外们传来了一个甘肃口音道:“手下留情,别闹出人命来!”
众人心生望去,却见老掌柜急忙从外面赶来,这人也似乎见到了救星,忙道:“舅舅,你快向这几位客人求情,请他们放了我吧!”众人听了,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没想到这个淫贼居然是店掌柜的外甥?老掌柜忙道:“实在对不起诸位客官,都怪我管教不严,一不留神,就让这个畜牲做了害人之事。”
杨亦冷声道:“掌柜的居然是这个淫贼的舅舅,看来这个客栈也是个黑店了,我看你们都是蛇鼠一窝,我今天就要铲除你们这个黑店!”清一风忙止住了他,道:“若真是黑店,只怕他们早在我们的饭菜里下毒了,可以看出,这间客栈是正当的店铺,只不过遇到了个淫贼,既然是掌柜的外甥,那就显饶你一次!”
这人忙磕头谢恩,杨亦有些不解,聂飞却冷声道:“向让本小姐饶了你也可以,但你要说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就是人刚进客栈时给掌柜说的事情!”这人忙道:“小人是从甘肃逃到这里投奔舅舅的,西边和前面都在打仗,甘肃境内的一群杂胡组成了乱军与朝廷对抗,被狄人杰的大军逼道了阳平关外,现在已经封了关,想要往西和往北的路都不通了!”老掌柜也道:“是啊,他说的没错,这样一来客人就要滞留在小店里了,不过还好,往东的路没有受阻,所以我也不担心那些乱军冲进关内。”
三人听了,皆愣住了,不能往西和往北了,那还怎么去天水啊?清一风道:“你们所言当真?”这两人忙点头应了,这个淫贼外甥还要对天起誓,清一风道:“好吧,看在掌柜的面子上,你们可以走了!”二人大喜,不住谢了,匆忙离开了房间,只见楼上已经站着许多客人向这里观望。
掌柜忙对他们道:“好了,没事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赶快睡觉吧!”众人便各子回了房间,老掌柜拉着他外甥往柜台走去,一边走一边数落他。
玄字号房中,杨亦不解的问道:“前辈为何如此轻易放过这个淫贼?至少也将他送交官府处置。”清一风道:“这人是掌柜的外甥,另外我们还要在客栈里住,如果将他送官,对聂小姐没有好处,也会引的他们记恨,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如果阳平关外真的在打仗,那咱们就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不宜和店家闹僵。”
聂飞疑惑的道:“怎么咱们这么不幸运啊,想要去天水,路就被阻了。”清一风道:“甘肃是个多民族杂居之地,又非常贫瘠,当地民风彪悍,不服管教,狄人杰调到这里做长官后,还是好多了!”杨亦道:“这么说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了,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客栈住下?”清一风道:“为了验证真假,明天我们就去阳平关看下,就知道这人是否是在说谎。今天不早了,大家赶快睡吧,这下他们不会再乱来了!”
对面楼上的房间里,五个人围着桌子在低声开会,其中便有背上插旗的男人,他现在将镖旗扔在了桌子上,露出了“威远镖局”的字号,这个镖局是洛阳的一个中等镖局,这人名叫路超,江湖人称陆行侠,河南巩义人,曾经在威远镖局做过镖师,旁边的是他的结义兄弟马忠,绰号马上侠,是应天人,他们还有个三弟叫水行侠水来运,信阳潢川人,这三人都是练武出身,其中老大路超还经常跑到少林寺跟着武僧偷学过武功,三人义结金兰,江湖人送中原三侠客。
另外两个汉子就是陕北二霸,操着陕北口音,这几人怎么会聚在一起,还要从十几天前说起:京城里酷吏盛行,凤阁侍郎李日知,韦玄贞请黄门侍郎乐思诲宴饮,并对今年的会试做了评论,结果遭到小人举报,称他们密谋造反,结果三人被抄家,不仅丢了官职性命,连家人也收到珠帘,因为乐思诲是黄门侍郎,所以儿子被抓进宫里为奴,而李日知托人请他们三人将儿子护送至甘肃,请同僚狄仁杰收留,他们买一送二,将韦玄贞的儿子也一并救下,连同李公子一起往甘肃护送,到华阴县时,被周兴派的骑士追上,幸好遇到从华山败下来的陕北二霸出手相救,才逃过追杀,匆忙逃往甘肃,那日在驿站,就是他们一路逃命,又担心周兴派来的骑兵追上,所以连休息都不敢。
他们快马加鞭,先行赶到了阳平客栈住下,等过了阳平关,就是狄仁杰大人的管辖区域了,就不用担心朝廷酷吏的追捕了,但清一风等人的到来,令他们刚刚放松的心弦又紧绷了起来,这三个人的身份令他们都琢磨不透,于是便试探和偷听。
但在客栈玄字号房间里发生事情,也就是洪坚被抓后审问的当中,路超道:“听这个老者的口气,他们定不是寻常百姓,而且极有可能是官府中人。”以他的江湖经验,可以推测出这个年轻人是行伍出身,这个小姐是名门之后,老者的武功不弱,老三水行侠水来运大胆的猜测道:“你们说这几个人会不会是周兴派来打头的密探啊?”
其他人皆称有可能,路超道:“他们公门中人身上都带有官符,而且这几人来者不善,我们要多加小心了。但愿明日一早就能够出了阳平关,进入甘肃境内!”
老二马忠道:“大哥,我们明天走不了了,你忘了刚才那个淫贼说他就是从阳平关外逃过来的,现在关外正在打仗。”路超点头道:“是啊,我把这茬忘了,如果住在店里的这三人如果真的是酷吏派来的密探,他们将我们的消息传给周兴,那我们就麻烦大了!”
另外两个一直不吭声的人现在开了口,却是陕西口音,道:“依我说,咱们派人去试探他们,如果这几人真的是酷吏派来的密探,那咱们兄弟们就合力灭了他们。”另外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这二人便是陕北二霸,他们两个上华山挑战,连玉泉院都没有到,就被曹敢和师正业打败,当时只顾着比武切磋了,完全没有见到杨亦和聂飞,而刚才清一风他们进客栈时,他们二人又在房间里,故他们并不认识新入住客栈的三人,反而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