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但人世最幸福的事情还是带着未婚妻回家结婚。
杨彩衣将自己的一名随从跟杨亦和元沙二人一起先行前往魏州马甸村去接师正业父母,她带了剩下的人继续往魏州赶去,不过在途中却遇到了一群从突厥来的刺客,幸好师正业力战众敌,她率自己的随从和幽州的铁骑将这群刺客杀死,保住了班朝固等人的性命。
他们来到了魏州附近的沙河县衙,杨彩衣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向县令报了案,命他派人去案发现场善后,这个县令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接到报案后,忙派了捕头和衙役前去查看,然后又为他们安排驿馆住宿用餐。
杨彩衣又对这些铁骑道:“今日我们在山道里的遭遇,你们伤亡不小,前面就是魏州城,你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向封将军复命了,本官带他们进入魏州城后,就安全了!”
这些残存的铁骑领了命,带着同伴的尸体往幽州城返回。
杨彩衣让众人在沙河县的一家小驿站稍作休整,用过了午饭,然后重新上路,赶往魏州城,他们在下午进了城内,来到了城西北方的一座兴隆驿站内,这家驿站很大,而且门口还有兵士驻守,看来也是一家高级驿站。
对于魏州城,师正业已经非常熟悉,他特别兴奋,道:“我终于又回到家乡了,可惜方正没能和我一起回来,爹娘你们还好吗?”
杨彩衣在驿站门口向驻守的兵士出示了自己的路引凭证,然后带众人进入了驿站,一个身着黑色棉布圆领官服头戴黑色棉布帽的男子忙迎了上来,道:“杨大人你们回来了?”
杨彩衣翻身下马,点头道:“肖驿丞,我的属下是否已经到了?”
这个肖驿丞身强体壮,五官分明,用河北口音回答道:“启禀杨大人,您的部下郑大人带着三男一妇人已经在今天午时到了驿站,下官为他们安排好了房间!”
杨彩衣又命身后众人下马,肖驿丞也命几个公人将马车和众人的坐骑牵到后院马厩里去,他在前引路,走进了驿站的大堂内。
这座兴隆驿格外的庞大,占地约十亩,院墙高两丈半,用青石砌成,驿站门口由兵士把守,后面马厩里还有备用的快马,驿站是座三层的青砖建筑,单房间就有近百间。
对于这种规模的建筑,师正业和班云兄妹俩都看呆了,班朝固也非常惊讶,杨彩衣却很自然的在驿丞的带领下,进入了一楼的九号房间,这座驿站的房间是用数字命名的,另外两个年轻小厮也为其他人安排了房间。
师正业被单独安排在了十四号房间,班朝固夫妇被安排在了十六号房内,也拓是十五号房,班云在十七号房,山质勒已经他的部下被安排在了十八至二十一号房内。肖驿丞又对众人交代道:“本驿站实行军事管制,你们抓紧休息,没事不要离开房间!晚饭时会有人通知你们的!”
这时一个身着赤色牛皮硬甲,腰挎官刀的中年男子敲响了九号房间的门,低声道:“末将余建州前来拜见特使杨大人!”里面的人应了,他推门进入,只见杨彩衣已经换上了普通的衣衫,坐下饮茶,这个男人拱手行礼,道:“末将兴隆驿防守史余建州拜见杨大人,不知杨大人有何吩咐?”
杨彩衣道:“本官奉太后和圣上密旨,前往幽州接一个重要的人回京城,但还是走露了风声,在沙河县北遇到了刺客偷袭!”
余建州生的虎背熊腰,眼大如牛,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武艺不低之辈,他忙用山东口音道:“竟有此事,杨大人受伤了吗?”
杨彩衣道:“那些寻常宵小还伤不到本大人,本官要护送的要人也很安全,不过本官需要派得力部下守在十六号房间门口,保护他们的安全,另外本官要在这里会见一个重要的人,如果有一个叫庆宜丰的高个子老头手持幽州大将军封可言开具的路引进入驿站时,你让守卫放他进来,不过要立刻通知本官!”
余建州应了,告辞离开了房间,他前脚刚走,一个女官后脚就来到了门外,道:“大人,属下求见!”
杨彩衣听出这人就是自己的部下郑雨容,就道:“进来吧!”
这个女官进入了房内,也是拱手行礼,道:“启禀大人,属下已经同元,杨两位将军去了马甸村,将师正业的父母接到了驿站内。现在元杨两位将军安排在了二楼上十一号房间里,师正业的父母安排在了十二号房间里,属下已经命余建州安排了兵士在他们的房间外护卫了!”
杨彩衣听后道:“你做的很好,没有遇到麻烦吧?”
郑雨容道:“属下跟两位将军寻到了师正业的爹娘,这对夫妇并不相信我们,但杨将军说服了夫妇俩,我们就将他们带来了。”
杨彩衣让她坐下,继续讲,郑雨容疑问道:“大人,属下有一事想向大人询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彩衣看着她,道:“跟本大人有关的事情你还是不要问,问了本官也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制度!”
郑雨容忙道:“属下没有忘记我们的制度,属下要问的是,听杨将军说,师正业跟班朝固的女儿已经有了婚约,而师正业的师父也打算让他们尽快成亲,不知大人是何打算?”
杨彩衣用疑问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属下,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郑雨容道:“请恕属下斗胆,师正业的师父清一风乃是我们一世帮的首敌,尚帮主已经下令要除掉此人,不知左使可有此意?”
杨彩衣听后道:“你可知帮主为何要下令除掉清一风?”
郑雨容道:“属下不知,但属下也道听途说了一些,首先这个清一风跟行刺太后的乱党莫显声有交往,疑似莫显声的同党,其次,这个清一风多次跟太后作对,太后也下令将此人全国缉捕,尚帮主应该是奉太后的命令行事!”
杨彩衣道:“其实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清一风跟帮主的老对头的徒弟有交情和来往,故尚帮主非要除掉这个清一风不可!”
郑雨容道:“原来还有这层原因,那杨左使,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否要借机除掉清一风师徒俩?”
杨彩衣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只怕除掉清一风师徒的可能性不大,还有我们即便除掉了清一风师徒,班朝固那里也不好交代,故我们要将师正业跟班朝固一家迅速送到京城,不要让师正业跟班朝固的女儿成婚,到了京城后,我们就将师正业控制起来,再引清一风现身,到时候就不怕除不掉这师徒俩了!”
郑雨容立刻点头道:“还是左使思虑周全,不过清一风是个老江湖了,他会进入我们的圈套里吗?”
杨彩衣道:“这就要看本官是如何控制中他的徒弟了?今晚我们安排师正业的父母跟班朝固夫妇见面,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师正业跟班云成婚,如果他们非要在驿站为二人举办婚事,你就以上司的压力来牵制住他们!”
郑雨容应了,道:“属下知道了,那属下告退了,大人抓紧休息吧!”
杨彩衣道:“且慢,你还没有说你在哪个房间住呢?”
郑雨容忙道:“属下在杨将军的隔壁房间,二楼十号房间。”
杨彩衣道:“好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另外你顺路把杨亦将军叫来,本官有话要问他!”
郑雨容应了,道:“那要不要将元将军也一起叫来?”
杨彩衣道:“只叫杨亦来就可以了,还有,先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到来的事情!”
郑雨容应了,告辞离开房间,她上了二楼,这客栈的楼梯也是用石板砌成,踏在上面静而无声,十一号房间外,她敲了门,杨亦开门见是她,忙请她进去,但郑雨容道:“不了,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杨亦一脸疑惑,出了房间,郑雨容将房门关闭,道:“你跟剑神是什么关系啊?还有,据我所知,我们三人都跟师正业的父母素未谋面,他们为何会听了你的劝告就跟我们来了?”
杨亦听后也疑惑不解的问道:“不知大人问这是何意思?难道大人是在怀疑我?”
郑雨容一边打开隔壁自己的房门,让杨亦也进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道:“你跟剑神清一风的关系一定狠不一般吧?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杨亦听后,立刻警惕了起来,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他是军人,知道太后身前不止有酷吏小人,而且还有女官,这女官也是执行武后的密令而设,自然也是江湖侠士的对头,就撒谎道:“这个清一风是我跟元沙两人到了突厥国遇到的,他们当时也在突厥国游历,他乡遇故知,我自然就认识了他们师徒,后来他们师徒俩请我跟元沙将军一起去莴苾城救班朝固将军一家,说是班朝固想要投奔我大唐,但被他的上司阿默史多德王爷给扣押了,所以我们就去了!”
郑雨容道:“你可知这个清一风乃朝廷缉捕的逃犯?”
杨亦听后,故作惊讶,道:“这个我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啊?”
郑雨容道:“算了,楼下九号房间,有个老朋友在等你,你赶快去吧!”
杨亦忙问道:“老朋友?谁啊?”
郑雨容道:“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杨亦谢过了她,告辞离开房间,然后径直下楼,来到了九号房间外,他心里也满是疑问,敲响了房门,这房间的门是柳木制的,坚硬而又笨重,敲起来声音低沉,里面的人道:“进来吧!”
杨亦一听是姑姑的声音,忙推门进去,然后关闭了房门,道:“姑姑,你们到了?什么时候到的?”
杨彩衣躺在床上,道:“先不要问这,我们在半道上遇到了一群突厥国来的刺客,幸好班朝固一家安然无恙,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杨亦忙道:“姑姑,你们半道遇袭了?您受伤了吗?有人伤亡吗?”
杨彩衣道:“封可言派来的护卫伤亡了数人,我已经让他们返回幽州复命了,其他人都很安全,师正业的父母可已经请来?”
杨亦点头应了,道:“就在楼上十二号房间里,姑姑什么时候安排他们见面?”
杨彩衣道:“今夜晚饭时就安排两群人见面,但你要听清楚,是见面,而不是为师正业跟班朝固的女儿成亲?”
杨亦有些不明白道:“侄儿斗胆问句,姑姑为何反对他两人成亲啊?难道还是因为浣纱吗?”
杨彩衣冷声道:“你这样想就太小看姑姑的度量了,按大唐律例,无论身份贵贱,凡是跟异国通婚者必须要上报朝廷,朝廷会派人调查两者身份,核查结束,通过后,才准许成亲的!”
杨亦点头应了,道:“怎么说师正业跟班姑娘想要成亲,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杨彩衣道:“当然如此,况且班朝固的身份和动机尚未查清,故千万不能让两人结婚,否则以后后悔都来不及,等下到了他们双方父母见面时,你要把住关,千万不要让师正业跟班云成亲入洞房!”
杨亦点头应了,道:“那侄儿现在就去找师正业,劝他先不要成亲!”
杨彩衣立刻止住他道:“不,你现在先不要路面,等晚饭时,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杨亦应了,道:“如果姑姑没有别的事情,那侄儿就告辞离去,不耽误姑姑休息了!”
杨彩衣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杨亦转身离开了房间,这座客栈里如同军营一般,守卫森严,也不见有闲杂人走动。
这里对师正业来说,驿站外是他熟悉的地方,可以说是他的家乡,驿站内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壮观,庄严,森严,他被安排到了房间里,躺在床上休息,他跟其他人都被告知不能随意在客栈里走动,到用餐时,自然会有人来通知他们的,现在门口还增加了守卫。
天快黑时,驿站掌了灯,不过这灯光并不亮,驿站大门口的守卫也换了班,一个骑着快马,头戴斗笠的人来到了门口。守卫示意他下马出示证件。
这个男子出示了自己的路引凭证,一个守卫接过后,借助灯笼的光亮,仔细看了,道:“你这路引好眼生啊,你叫庆宜丰是吧?”
这个人就是清一风,他点头应了,道:“不错,我就是幽州军营的人,请问我的同伴他们到了吗?”
这个守卫道:“你的同伴?也是幽州的驻守兵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