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爸的手术十分顺利,当医生宣布手术成功时,刘强妈喜极而泣,刘强同样激动得红了眼眶。心中的大石落地,刘强妈拉着陈晚的手对他千恩万谢,这辈子不够,下辈子她当牛做马也行。
术后继续在医院修养了近一个月,十月底,刘强爸终于顺利出院,被刘强接回平安村。刘强妈忍不住感叹,走的那天短袖还嫌热,回来都穿上了夹层衣裳。
刘强爸是村里头一个在城里做手术的,借着探望知名来凑热闹的人络绎不绝,刘强妈接待完两拨人不乐意了,吵吵闹闹的,打扰人修养,赶紧关了门,挑着担子上地里挖红薯去了。
陈家的红薯挖得七七八八,周梅拿了把镰刀来帮忙:“手术做完了,以后是不是不用吃药了?”
“要吃的,医生说至少得吃上一年,啥时候复查指标彻底正常了再停药。”刘强妈一锄头下去,差点抻了腰,“哎哟,太久没下地,真是活回去了。”
她嘴里喊着痛,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她这辈子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刘强爸能健健康康的,和她一起走完下半辈子,苦了十来年,如今总算是见到了希望,可不得使劲高兴吗。
周梅替她开心,跟着附和一句,不管钱财多少,健康是最重要的。
“你当年嫁过来我就说你是有大福气的,一家三个大学生,陈晚又能干,迟早把你接到城里住大房子!”刘强妈兴致勃勃地说起在南城的见闻,“大山对你们家也好得不得了,比……亲兄弟都强。”
刘强妈本想说比对媳妇还好,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秃噜着换了个说法。
“他俩关系是不错。”周梅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大山不是不能生育么,我想着六儿跟他跟亲兄弟一样,日后结了婚生了娃,认大山做干爸,以后大山老了算是有个照应。”
“对!”刘强妈连连点头,“说句不好听的,大山无亲无故的,要是不认个干儿子,谁给他摔盆捧灵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压根没考虑陈晚不结婚的可能性。
和钱国胜谈着话的陈晚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耳朵,暗想是不是早上出门穿少了。
“冷吗?”钱国胜看着陈晚裹了裹衣服,起身敞着的窗户关上,“喝点热水,那批瑕疵布你怎么打算的,跟我说说呗。”
“你随便去仓库取一块,跟我到车间就明白了。”陈晚卖了个关子,这事说是说不清楚的,必须做成实物。
钱国胜没挑,顺手拿了卷深蓝棉布,陈晚简单观察了瑕疵布的混色分布,用彩笔在纸上勾勒出衣服的雏形,接着在备用缝纫机上进行裁剪缝纫。
他手上的动作晃得钱国胜眼花缭乱,睁大眼睛瞅了半天,依然没看出陈晚的意图,直到陈晚停手,将布料翻了个面。
“这件衣服你认为会有人买吗?”陈晚拎着衣服,混色的痕迹仍旧明显,但却意外地合适,仿佛是特意设计的一般。
“肯定会!”钱国胜用力点头,陈晚的手是有魔力吧!
不过有个问题,陈晚就一个,那么多的瑕疵布,他不可能亲自上阵。
陈晚解决了钱国胜的担忧:“我让你舅舅安排人把瑕疵布整理过了,例如你手上的蓝布,虽然混色不均,但与它一起放置的蓝布整体混色却是大致相同的,我不需要每一块布都单独进行设计。”
钱国胜恍然大悟,如此一来确实会省许多功夫。
“万一顾客们不买账怎么办?”钱国胜无法完全乐观,“如果是我是顾客,知道这是瑕疵布,我不会愿意原价购买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按照常规定价售卖了?”陈晚失笑,他到底给钱国胜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布料是按半价买的,售价就少个两成吧。”
布料半价买进,八折销售,两相加减,赚的钱没差。
东言服饰利润高的主要原因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即没算陈晚的设计费。谁叫国内的形势如此,轻奢、小资的概念尚未形成,不像后来,一件衣服成千上万,“设计”占百分之九十。
陈晚的目标远大,上辈子的“高奢”路线不适合当前的环境,东言服饰不过是他版图中的地基。
地基么,当然越稳越好,地基稳了,才能起高楼,才能装饰漂亮的外观,吸引更多阶层的人。
陈晚不喜欢积货,趁热打铁把所有瑕疵布处理完毕,同时让王利安配合登报做广告。经过两年多的积累,东言服饰已经有了许多忠实顾客,王利安请朱文润笔,将瑕疵布与救灾联系到一起大肆宣扬,加上八折的诱惑,畅销程度竟然大大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陈晚,我们用瑕疵布做的衣服全部卖完了!”隔着电话也掩不住钱国胜的激动,“你猜我们今年的总利润有多少?”
临近年底是财务部最繁忙的时候,统计各项成本,账册汇总,利润结算,做账的工人几乎把算盘磨出了火。
“净利润吗?我猜大概是四十五万。”陈晚不是甩手掌柜,生产线上做了多少件衣服,售价几何,采购开销多少,他心里基本有数,自然不难算出大概的利润。
“四十六万八!”钱国胜迫不及待地说出准确数字,四十六万八啊!分到陈晚手上就是十四万,他与王利安一人至少两万!
钱国胜专门找钱舅舅打听过了,经历了夏季的涝灾,整个南城所有单位里,东言服饰是唯一一个实现了利润增长的。
“让财务给每人多发五块钱的奖金吧。”说不兴奋是假的,陈晚语带笑意,“我跟老王的贷款下来了,你那边呢?”
“贷款下来了吗?我这几天没顾得上,待会去银行问问。”钱国胜嘴角向上,“贷了多少,我们啥时候建厂?”
“一百万,多亏了钱舅舅帮忙。”在纺织厂原来开的证明里,陈晚是东言服饰的主任,其中未包括利润分成的部分,银行审核后给了五十万的最高额度。
涝灾结束,钱舅舅成了纺织厂的一把手,另外出了一份证明,陈晚作为补交至银行,申请重新审批,最后经过多方协调,将额度提高到了八十多万,另外十几万是王利安的。
无息贷款是全国性的政策,因此尽管南城涝灾耽误了放款进度,但没有影响放款结果。
钱国胜和王利安的条件相仿,到手的贷款金额差不多,十四万。这笔钱银行直接打到了他们各自的账户上,反正不需要利息,陈晚想了想,决定把建厂的事宜放到年后,临近年底,大伙都忙着过年,他即便想在年前,许多手续也下不来。
挂了电话,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形成了白雾,陈晚拉着围巾盖过下巴,藏住内心的雀跃,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可是个真真正正的百万元户了!
陈晚没急着回家,转道去了王利安那。
“陈晚来了,坐。”陶美丽难得在家,王利安尊重她的事业,结婚后陶美丽在剧组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长,惹得王利安常常跟陈晚诉苦,向陈晚讨教怎么消除独守空房的寂寞。
陈晚的结论是,王利安还不够忙,多找点事做就不寂寞了,然后得了王利安的一个白眼。
“老王不在吗?”陈晚把围巾挂到衣架上,陶美丽最近看了许多欧洲国家的电影,在家里添了些西式的小物件。
“在楼上叠衣服,我帮你叫他。”陶美丽笑得一脸幸福,王利安宠着她,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做饭洗衣拖地,活脱脱的一个老婆奴。
王利安咚咚咚踩着楼梯下来,脸上的肉抖了两抖,他跟刚进大学那会儿简直是胖若两人,身上的肌肉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是听见楼下有人说话来着。”跑了几步楼梯,王利安停下竟然喘了粗气,陈晚看了看陶美丽,皱起眉头。
“老王,你该减减肥了。”跟王利安说话无需拐弯抹角,陈晚直言不讳,“亏得美丽不嫌弃你。”
王利安此刻的形象,在脖子上加条金项链,腰间再别个挎包,妥妥的暴发户。
“真的很胖吗?”王利安负责东言服饰的销售业务,少不了应酬,身上的肉是一口酒一口肉实打实吃出来的,潜移默化中消磨了他的意识。
“减一点对身体好。”陶美丽不忍打击他,委婉道。
“减!明天就减!”王利安咬咬牙,媳妇的话必须听,“对了,陈晚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贷款下发王利安是知道的,陈晚说了纺织厂的利润分红,以及年后半场的事。
“我让财务轧账了,过两天你跟国胜安排好就放假吧,这几年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过完年我们还有硬仗要打。”陈晚年年回老家,王利安和钱国胜倒是有两三年未曾回去过了。
恰好陶美丽得闲,王利安正准备跟陈晚请假来着,结了婚,怎么着得领新媳妇在老家摆两桌把酒席补上。
钱国胜欢欢喜喜地应了,拎了大兜水果非要陈晚带走,他和陶美丽吃不过来。
沉甸甸的水果坠得手酸,陈晚甩了甩手腕,挑了个苹果进厨房洗了啃得嘎嘣作响,许空山不在,他打算用水果对付一顿。
然而啃到一半,被许空山抓了个正着。
“又不好好吃饭?”许空山夺过陈晚手上的苹果两口吃了,他打的什么注意,许空山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陈晚立即否认,“我想出去吃来着。”
陈晚搂着许空山的脖子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山哥,我是百万元户了你知道吗?今天晚上百万元户请你吃好的!”
“百万?”许空山倒吸了一口气,“六儿你一个人赚了我们两个厂!”
制药厂下午的会上公布了今年的盈利,不算建厂投入的成本,共计盈利五十二万,对于一个新厂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十分优秀了。
杜腾龙说话算话,把许空山多干的活计入了奖金里,有三百块,跟陈晚的十来万没法比,但同样值得庆祝。
陈晚忽然想到了王利安和陶美丽确认关系时,在小饭馆请他们吃的那道炖牛肉,难得馋出了口水。
“过去看看吧。”许空山拍板,“要是师傅不愿意做,我们再吃其他的。”
时间充足的情况下,陈晚多是自己做,更有家的温馨感,因此他们来小饭馆的次数屈指可数——就那么一次。
距上次来小饭馆隔了三年,小饭馆的变化大到陈晚认不出来,若不是记得位置,他差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走错了。
小饭馆翻修了一遍,门脸的大小保持不变,里面的格局焕然一新,迎客的是位中年妇女,陈晚在她身上找到一丝熟悉感,未待开口,对方先把他们认了出来。
“好久没看到你们了,随便坐,吃点啥?”老板娘指了指墙上的菜单,仍是粉笔写的,上面有几个菜划了一条杠,表示卖完了。
陈晚惊讶于对方的记性:“你还记得我们?”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老板娘一拍桌,“三年前,你们和另外两位朋友,四个人,在这吃的,点了炖牛肉,我说的对不对?”Μ.166xs.cc
当天的四人,除了王利安,陈晚、许空山、陶美丽,哪个走在路上不是回头率百分百,凑在一堆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直接翻倍,甭说过三年,过十年老板娘也不会忘。
“对。”陈晚欣然一笑,菜单里没有炖牛肉,试着问道“炖牛肉能点吗?”
“你要是提前一天说,我就让我们那口子给你做了,今天太晚了,红烧肉行吗,跟炖牛肉一样好吃。”牛肉不好买,熟客要吃得预定,老板娘推荐了几个现成的菜。
里面没有两人不爱吃的,陈晚接受了老板娘的建议,点完菜,老板娘同他们闲聊了几句,陈晚才得知政府把小饭馆归还了他们,眼下是他们的私产了,怪不得变化那么大。
红烧肉、清炒时蔬、排骨莲藕汤,足够他们吃了。红烧肉油润透亮,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不硬不柴,连吃几块都不会腻;排骨炖得骨肉分离,面藕拉出长长的丝,喝上一碗汤,氤氲的热气驱散冬日的寒意,为充满惊喜的一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收音机里放着京市电视台即将举办“春节联欢晚会”的相关报道,这场十一月才临时起意的晚会,排除万难日渐完善,陈晚听了一耳朵:“山哥,我们买台电视吧。”
既然有见证历史的机会,陈晚想亲身参与一番。
“买,你哪天回去,我送你。”陈晚想要的,许空山绝无一个不字,略微遗憾的是他今年要在厂里值班,除夕夜没办法陪陈晚过年了。
“我不回去。”陈晚亲吻许空山的嘴角,“我留下来陪你过年,你在哪我在哪。”
陈勇飞读研有寒假,今年陈家过年必然极为热闹。而他要是走了,许空山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多孤单。陈晚打定主意,年前回村里待两天,除夕则和许空山在小洋房过。
“周婶他们怕是不会让你走。”许空山不忍陈晚为难,“你放心回去吧,我在厂里一样的。”
“不一样。”陈晚坚持,“你忘了我们说过每年都要一起过的吗?你别管了,我除夕肯定在这里。”
周梅他们虽然希望陈晚在家过年,但绝不会强行挽留。
有百货店的齐亮在,陈晚没费多大劲便买到了电视,他让工人安装在沙发对面,经过调试,可以收看三个频道,分别是中央台、南城卫视和一个不太稳定的新闻频道。
陈晚对电视的需求不高,主要是为了看春晚和新闻,这三个频道足够了。
陈晚在村里待了一周,除夕当天上午返回小洋房,许空山五点半下半,正常的话七点前到家,春晚八点开始,完全来得及。
副食店被采购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陈晚有心做顿丰盛的晚饭,挤了半天啥都没抢到,接受外订的饭店排满了单,他兴致勃勃地去,结果空手而归。
陈晚久违地体验了一把挫败的感觉,在沙发上瘫了半天,决定去小饭馆碰碰运气。
小饭馆关着门,陈晚心凉了半截,记起老板娘曾说过他们一家人就住饭馆后院,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小门一开,“我们今天不营业。”
“老板娘是我。”陈晚急忙低头,让老板娘看清脸,透过门缝,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陈晚瞬间有了答案,不营业,但是老板娘他们自己要过年啊。
第一次做这种事,陈晚有些不好意思,他递上装着罐头和水果饼干的袋子,缓缓说明来意。
“我实在是抢不过他们,家里又没什么好东西。”陈晚窘迫地红了脸,他面皮薄,看着怪可怜的。陈家今年的年夜饭吃得不怎么丰盛,主要是东西不好买,陈晚走时便什么都没拿。
老板娘心生同情,接了陈晚的袋子,退后两步叫陈晚进门:“单独做是不行了,我把我们吃的将就给你匀点吧。”
陈晚连连道谢,转进后厨,香气愈发浓郁,老板娘说是将就,但林林总总数下来也是近十个菜,堪称丰盛。
“这算不得什么,我公公在的时候,年夜饭那才叫讲究,十六个菜是基本配置,跟流水席似的。”老板娘回忆着阔气时的光景,言语间甚是怀念。
“你带东西了吗?”老板娘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弯腰抱了两摞碗,挨着盛了些,“锅里的菜没到火候,你把这些拿回去,过半个小时来。”
“不用了,锅里的菜你们吃,这些有多的了。”陈晚掏出钱包,数了二十当菜钱。
老板娘没收,他们自个儿吃的哪能卖钱:“要来,鱼还没做呢,年年有余,讨个好兆头。”
来是一定要来的,盛菜的碗得还,陈晚推辞不过,跑了两趟,端回十个菜,凑了个十全十美。老板娘不肯收钱,陈晚遂包了两个红包,发给在厨房等吃的小孩。
差半个小时到七点,冬天的菜凉得快,陈晚生火在柴灶锅中烧了半锅开水,把菜架在上面温着。
电视里放着新闻,处处洋溢着过年的喜庆,陈晚的注意力未落在电视上,频频看向门外,期盼许空山的身影。
制药厂的大门挂了两个红灯笼,家属院的人知道许空山值班,纷纷邀请他到家里过年,许空山一一拒绝:“新年快乐,家里人在等我回去呢。”
他灿烂的笑容胜过了红灯笼,食堂今天包了汤圆和饺子,许空山装了两盒,想着带给陈晚尝尝。
除夕的公交车煞是冷清,许空山失神地望着车窗,一颗心早已插上翅膀飞回了小洋房。
七点新闻报时,陈晚唰地从沙发上起来往外飞奔,迎面撞进许空山怀里。
许空山将他稳稳接住,动作迅速地踏入屋内,接着转身关门再转身接吻,一气呵成。
“我给你带了饺子汤圆——”
“我准备了一桌年夜饭——”
亲完,二人同时开口,陈晚把饭盒放到桌上,拉着许空山进厨房,揭开锅盖邀功:“老板娘匀给我的。”
许空山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陈晚不好意思张口的模样,揉着他的头发夸奖:“六儿真棒。”
跟哄小孩似的。
电视处在饭桌的视线盲区,陈晚干脆腾出了茶几用来摆年夜饭。
荤油凉了吃容易拉肚子,小饭馆的炸果子用的菜籽油,陈晚吃得腮帮子鼓鼓,叫人看着食指大动。
左边嚼累了换右边,等到春晚开演,陈晚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电视上的人比陈晚记忆中年轻,那些火遍大江南北的名字,接连出现在春晚的演播厅,陈晚看得津津有味。
“要打电话吗?”许空山揽着陈晚靠在沙发上,电视里主持人热情邀请观众用电话参与互动,为了方便联系,陈晚两个月前在小洋房装了台电话。
“山哥想打吗?”陈晚本没想参与,听许空山一提,来了兴趣。
那便打吧。
演播厅的直播热线仅有四部,而全国的电话数量已普及到了三百万台,陈晚一连拨了十几次,全是忙线,想着最后打一次,打不通就算了。
“喂,您好,这里是京市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直播热线,请问您想点什么节目?”
通了!陈晚与许空山兴奋地对视。
“您好,我想……我想和我爱人祝大家新年快乐。”即便直播热线的通话并不会出现在台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晚的心仍跳到了跳到了嗓子眼。
“好的先生,请问您贵姓。”一句新年快乐占不了什么时间,在如此举国欢庆的时刻,接线员非常乐意满足来电观众的小小心愿。
“我姓许。”陈晚对着许空山竖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爱人姓陈。”
电话挂断,许空山问出疑惑:“六儿你为什么要反着说?”
“因为我爱你。”陈晚虔诚地贴着许空山的嘴唇,堵住他剩下的话。
互动热线的内容很快传到台前,一位主持人举起话筒:“热线观众许同志和他的爱人陈同志,托我们给大家道一声新年快乐,祝大家万事如意,岁岁平安。”
“山哥,你听到了吗?”陈晚哑了嗓子,“许同志和他的爱人陈同志……”
“听到了。”许空山的声音也闷得厉害,低头对着陈晚用力地亲了上去,舌尖慢慢尝到一丝咸味,是谁揉碎了眼泪。
小洋房里,后面的春晚演了什么内容已无人在意,他们拥有彼此,便是最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