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县衙,前一任的吴县令贪赃枉法,正好撞到了沈逸和赵明月来沧州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被撸了官帽。
调来接任沧州县令的高洵也是凤兴郡人士,之前在另一县任县丞,在上面的举荐下被任命为沧州的新一任县令。
高洵在这待了不到一年,就忍不住替上一任县令感到可惜。
原本没多大名气的沧州如今已经成了大周最大的商品贸易之地,商税像是升天似的噌噌往上涨,光是在这老老实实待着就是一项不错的政绩,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油水...
“大人,唐余来啦,说有要事求您帮忙。”
就在高洵想着就算给他个京官他也不换这个沧州县令的位置的时候,县衙里的官差跑了进来。
“唐余啊,”高洵大概跟唐余已经很熟悉了,闻言摆手道:“让他进来说话吧。”
官差应声去了,高洵坐在椅子上挑着指甲,这唐余也算是沧州城最懂事的人之一了,没少给他送好处。
算了算上任到现在揽下的钱财,估计再过几年他就可以提前辞官回乡养老了。
虽然不怕上面查,但是这种事,干多了总归心虚。
没过一会无端三粗的唐余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高、高大人,出、出大事啦!”
高洵面色不变,漫不经心道:“怎么,又有人告你的铺子?怕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老规矩...”
“不是,这回不是!”唐余调整一番呼吸,急道:“这回真是大事!那人不仅打了我的几个兄弟,连分派的差役都打啦!”
“竟有此事?”高洵眉头一挑:“是什么人?敢在本官的辖区如此猖狂?”
高洵嘴上生气,却没有要出去管一管这事的动作。
唐余暗骂一声老狐狸,接着道:“一个来做生意的小白脸,他手下那个护卫颇为能打哩!不好对付,还说要烧了我的铺子!高大人,我的铺子要是烧了,您这里的孝敬...”
高洵板起脸道:“什么孝敬不孝敬?既然是在本官辖区生的事,本官自然要管!”
“是是是,大人高义!”唐余谄媚地赞了一句,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从袖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在地上,惊呼道:“哎呀,高大人,你银票掉了!”
高洵哪能不懂他意思,眼睛也不抬道:“劳烦你帮本官捡一捡。”
“好嘞!”唐余十分勤快地又将银票捡起来,送到高洵桌上,同时小声道:“大人,那小子不仅打了我的人,还砸坏了我店里的桌椅,那都是上好的木材,要花不少钱哩...”
高洵瞥了一眼银票的数额,点头淡淡道:“本官自然会让他照价赔偿。”
唐余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英明!”
高洵摆了摆手,起身道:“本官到要去看看,是谁敢在本官的地界不守国法!”
两人向外走去,走了一段高洵眼珠子一转,问道:“确认是个做生意的小子?”
唐余点头道:“当然,上面的公子我都见过,肯定认得出来,那人太年轻也不可能是御史,再说了,御史哪能一次拍出一沓子银票来?”
听唐余这么说,高洵放下了心,带上县衙里头正规的官差,拉上唐余又往渡口市场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沈逸在食楼里给苟娃好好上了一课,苟娃只感觉世界观已经被颠覆了,原来钱这玩意,是越花越有的。
就在沈逸等的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声音。
“让让,让让!”
这么久过去,食楼外面看热闹的人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原本食楼中的客人也都散了,打了官差可是大事,他们都不想惹火上身,纷纷跑到食楼外面看戏去了。
食楼中只剩下沈逸这一桌,目标非常明确。
高洵走下马车,从人群之中经过,先是看到了坐在沈逸对面听讲的苟娃。
瞥了一眼壮实的周二虎以及被他踩在脚下的差役,高洵哼声道:“苟掌柜,渡口市场发生这种事,你难辞其咎啊。”
苟娃看向了沈逸,毕竟沈逸现在是主心骨,但沈逸却没有说话,反而点头让苟娃回应。
苟娃吞了口唾沫,壮了壮胆,毕竟像他这个层面的人,跟官员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大人,市场生乱,我确实有责任,但此事的原因,是因为唐余胡乱收账,导致客人不满,进而发生冲突,管理上的漏洞我会向东主汇报,但是唐余克宰市场新客,手下还大收打手,已经是扰乱了法度。”
苟娃大着胆子,断断续续地将心中所整理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沈逸点了点头,课总算没白上。
跟在高洵后面的唐余愣了愣,这小子怎么突然能说会道起来了?
高洵冷哼一声,说道:“唐余的打手?谁是唐余的打手?”
苟娃闻言,指了指那些缩在一边的汉子。
高洵一眼看去,各个都是挂彩,哼声道:“唐余,这几人是你的打手?”
唐余站出来正色道:“大人,根本不存在打手,这几人都是小人的朋友,今日在食楼聚餐,见这位客人要惹事就跟着小人下来看看,只说了几句话,就被那人给打了!”
苟娃激动道:“胡说八道!大家都知道那些是你的打手!有不付你的黑账,闹事的客人就是他们出来解决的!”
“行了!”高洵低喝一声,说道:“是不是打手,本官自有决断,至于这些人...”
“苟富贵,你看着他们伤及差役,不仅不报官,还跟他们坐在一起,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一旁的唐余一愣,随即心想好家伙,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只是想坑客人的钱,高洵这是想坑沈氏商号的钱啊!
唐余清楚的很,这个苟富贵是个老实人,嘴又笨,肯定说不过高洵,真被高洵待住,不给点好处那能出的来?
苟娃立刻就急了,正要起身说话,却被沈逸拦住了。
沈逸整了整长袍,站起身转头道:“确实是一伙的,不知道这位大人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