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的组建就可见老朱已经开始逐渐把火器使用于军中作战了。
现在火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若不把此事查清楚,又如何敢在军中布局时把火器配合进来。
因而,陈恪无礼并不是当前首要的。
陈恪请罪,老朱倒也并没有追着不放,也没再多谈及此事,只道:“你先给咱把火器之事拿出一个交代来,其他的之后再说。”
老朱治下向来严苛,若真是兵仗局方面出的这个纰漏,那他这个兵仗局的局使怕是难辞其咎。
到时候,这个过错的惩处绝对要比君前失礼要大的多。
脑袋不保那也是有可能。
陈恪随之瞅向朱雄英和朱允熥,开口道:“两位殿下,你们是兵仗局监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恪弄这个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严管火器的制造,毕竟工匠在制造时出现纰漏。
现在,送往北地的一大批火器都出现了问题,他们作为监造竟一点儿问题都没发现?
陈恪出言,朱允熥当即否认。
朱雄英考虑了一下,才道:“兵仗局所产的所有火器皆按你所规定方式抽查监造,绝无懈怠,所有的东西确定合格才会封箱待发,如此严苛的抽查制度下,是很难能做得了手脚,怎么着都不应送往北地的所有火药都出了问题的。”
若出问题,那也只会是因朝廷逼的紧,匠人为赶进度从而用省时省力的煤渣代替。
可如此严苛的建造制度下,即便要偷工减料,也做不了这么大的假。
而且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官匠,即便不是官匠的,在兵仗局也效力这么久了,朝廷的一些法令还是清楚的。
兵器造假可并不比延误工期的罪过大。
不管怎么说,既出了问题就得严查。
这事儿容不得懈怠,一旦出问题,说不准就要影响到整体布局的。
陈恪当即开口,道:“马上封存兵仗局所有短铳火炮火药,已产出待发的,立即开箱检查,已发往地方卫所的,也需仔细筛查。”
不管怎么说,陈恪这个安排也算是有担当了。
或许是因陈恪勇于承担责任的精神可嘉,老朱竟给了陈恪自查的便利,开口道:“你们三个,立即着手核查兵仗局所有的火器火药,并收押所有工匠,在没检查清楚问题出现在何处之时,所有工匠不得离开兵仗局一步。”
火药问题自是与工匠有关,收押工匠肯定是极有必要的。
陈恪,朱雄英朱允熥当即齐齐回应,道:“遵旨。”
很快,三人率领一队兵丁闯进了兵仗局。
兵仗局当值之人,悉数被收押于一间杂货房中。
而那些已经下值回家之人,也都被从被窝中揪出来收押在了兵仗局。
由于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第一时间全部收押到齐,是很有必要的。
之后,这队兵丁便着手对已经装箱的火药火铳进行筛查。
其实,虽说老朱把自查的任务交于陈恪了,但负责筛查的兵丁却是老朱派来的,筛查结果如何,虽是由陈恪来禀告老朱,但却也做不了假的。
这些工匠悉数被兵丁押送着关押。
很多人被带进来的时候皆都松松垮垮的套了件衣服,鞋袜也没穿整齐。
现在只是自查阶段,并不见得一定就是这些工匠的问题,他们也还能够算作是自己人的。
如此方式对待也不甚合适。
随之,陈恪招呼着那些扣押的兵丁,道:“先等等,让他们先把衣服穿好了。”
老朱旨意本就让这些兵丁听陈恪号令的。
陈恪开口,一众兵丁停下给了给了工匠整理衣服的时间。
衣服是整理好了,可场面依旧有些渗人。
有工匠小心翼翼,问道:“局使,这是怎么了?”
毕竟他们下值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才几个时辰过去。
陈恪自是没回答这工匠所言,只道:“你等听从安排就行。”
很快,陈恪在众工匠中发现了范老五,随之抬脚走至范老五跟前。
本想说范深的事情,话到嘴边只剩下哽咽,最终只道:“范叔别太担心了,这只是正常审查,待查明白了就没事了。”
范老五瞧着陈恪状态虽有些起疑,却也没多想。
所有兵丁连夜开箱检查,在凌晨的时候终于检查完了所有的兵仗局所有的火铳和火药。
无论是已经装箱的还是正在生产未装箱的,皆没有丝毫问题。
既当下的这些东西没有问题,那就要查与北地那批火药同批发往其他卫所的是否存有问题。
这个事情并非那么快能够查出,毕竟大明疆域辽阔,信息往来不便,各地卫所查明这些倒用不了多久,路上就得耽误不少时间。
既没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就只能先行停了兵仗局的生产,继续把那些工匠收押着。
而就在范老五还被收押在兵仗局之时,范深便由袁朗和汤醴二人护送回京了。
范深虽是战死疆场的,但却并未立下尺寸军功,自是谈不上什么敲锣打鼓的欢迎。
袁朗和汤醴送回京后,直接送回了家中。
早在几个时辰之前,军中便有讣告先行送至了范深家中,目的是为给家人准备灵堂的时间。
范老五被收押于兵仗局,家中只剩下了范深母亲一人。
毕竟是妇道人家,得知范深战死悲痛欲绝,哪有精力再操持灵堂之事。
因而,这个事情也就只能由陈恪来操办了。
在之前几日,陈恪便已安排陈安九准备灵堂所需之物,并与陈母说明了缘由,请陈母在讣告到京后,去安抚范深母亲,并帮着操办一下范深丧葬之事。
范深与他一块长大,时长出入他家,陈母完全是把范深当自己子侄的。
若不与陈母提前说明这个事情,让陈母有个准备,在讣告到京后,陈母比范母好不到哪里去,又怎能帮着操持了范深的丧葬事。
讣告到京,陈母与左邻右舍的几个妇人陪着哭的悲痛欲绝的范母,陈安九率领着几个家丁为范深搭建着灵堂。
陈恪则出城去迎范深了。
陈恪次行完全属私人性的行为,也没有迎接多远的基准。
因而,陈恪便迎接北地的官道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了七八十里,终于瞧见了一行队伍。
瞧见这支队伍后,陈恪也并未停下。
终于在又行进了一段路程后,陈恪行至了这支队伍跟前。
几十口漆黑的棺材,护送者只有十几人。
如此寒酸的送葬队伍,让人添有几分凄凉。
见到陈恪,袁朗翻身下马,满腹悲痛,哽咽着道:“深子走了...”
他们三人光屁股长大,那情义非同一般。
袁朗开口,陈恪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陈恪抹了一把眼泪,道:“走,先去看看深子。”
陈恪抬脚就走,袁朗则拉起他,道:“你...有个准备...深子...”
战死之人自是不比自然死亡之人,这个准备陈恪还是有的。
走至棺材跟前,陈恪终瞧见了范深。
范深身上着着甲胄,穿戴整齐,已看不出伤势,脸上手上伤痕累累。
瞅见这样的范深,陈恪眼前范深的一幕幕音容笑貌浮现更甚,暗自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袁朗一路上本已伤心到头了,瞧着陈恪如此,不由也随着陈恪一块悲伤痛哭。
“深子被那些北元鞑子杀了后,他们依旧未曾放过他,用马拖着狂奔,被送回来时,胸前已被磨得露出了森森白骨。”
说起,范深牺牲时的凄惨,两人哭的更甚。
良久,汤醴才近前,唯唯诺诺欲开口。
陈恪直接一拳打过,汤醴被打倒在地。
出北地之时,陈恪一度担忧范深会因冒失而犯错,却没想到他却是因附和别人而犯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