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从舒王府告辞出来,骑马走了不远,忽听有人喊道:“林公子!”抬头一看,却是吐突承璀公公,大哥李淳则带着十几个侍卫,在吐突公公旁边笑着在等自己。
林清笑道:“大哥,怎么这么巧?”
李淳道:“不是巧。皇爷爷想散散心,过一段时间要招集宗室弟子打马球,让我和堂弟李纯替他准备。我在伯父府上与堂弟商量怎么办这场球时,正好听说伯父在客厅里见你,因此出来后就在路边等你。”
林清就过去与大哥李淳并马而行,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林清道:“大哥与舒王的儿子倒是同名。”李淳笑道:“音同字不同而已。我们俩的名字,都是爷爷起的,不过我是淳厚之淳,他却是纯粹之纯。我这位堂弟,为人极是冲和,每天只是读书饮酒、写诗赏花,对勾心斗角之事,十分不屑。故而他虽是伯父之子,和我倒非常处得来。”
吐突公公在旁边就道:“林公子,当初王爷听我唱曲,就是去酒楼和他这位堂弟喝酒之时。”
李淳笑道:“清弟,哪天我为你引见一下我这位堂弟。”林清恩了一声,然后道:“大哥,以前在房州时,你只是向我介绍了你这位伯父的性子,他是什么来历却没说。听说舒王不是当今皇帝亲生的?”
李淳点了点头:“伯父乃是我爷爷的三弟、也就是我三爷爷的儿子。我爷爷的父亲代宗皇帝对我三爷爷和这位孙子十分疼爱,三爷爷过世得早,代宗皇帝怕伯父孤苦伶仃,就让我爷爷领养了他。伯父在爷爷的几个儿子中年纪最大,当初要不是朝中大臣反对,爷爷就会立他为太子。”
林清看了看大哥,忽觉他和舒王李谊很像,就道:“你和你这位伯父,长得倒是差不多。”李淳哈哈一笑:“不但是你这么说,每次在家庙中祭祖时,宗室里的长辈也都这样说。大家都说我们象极了一位祖辈。”
林清问道:“那是哪位祖辈?”
李淳脸上忽然露出尊敬、骄傲之色:“那就是我大唐的太宗皇帝!”林清心中哦了一声:太宗皇帝?那不是秦王李世民吗?提起这位功勋盖世的英雄,即使是平常人也会敬佩不已,难怪大哥会觉得骄傲。
别人提起这位盖世英豪,心中虽然敬佩,但他毕竟不是自己亲人,和自己无关,而大哥提起他时,想到他是自己的祖辈,自己是他的血脉,心中会不会觉得无上光荣?感觉和别人是不是完全不同?瞧大哥的脸色,应该是吧。
想起自己是这位盖世英豪的后代,大哥的心中肯定会充满自信吧?
李淳这时又道:“我家祖庙中,除了有太宗皇帝的灵位,还有他的画像。每次祭祖,长辈们看着太宗皇帝的画像,都说我和伯父象极了他。一听别人说我和太宗皇帝象,我的心中就热血沸腾!太宗皇帝当初扫灭群雄,一统天下,想起来就令人神往!”
林清心道:大哥,你这是标准的偶像崇拜心理啊!一个人发现自己和偶像十分相似后,心理上就会受到激励,甚至会认为自己会有偶像的能力,这种心理,往往可以起到催人上进的作用。
林清笑笑,也不揭破,反正这种心理对大哥有用。同时他又想:这种偶像的激励作用,只怕在舒王李谊的身上也在发生。两个人同时都打太宗皇帝李世民的旗号,遇到了一起,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
李淳这时还处在对太宗皇帝的悠然神往中,道:“如今天下藩镇林立,民不聊生,太宗皇帝若是在,定不会如此!那些藩镇,只怕没几年就被他扫平了!”说着说着,顿时有一种自己就是太宗皇帝的气势来,随即他就想到了朝廷当今的局势,脸色又暗了下去,就问林清道:“清弟,不知我伯父这次请你去,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清笑道:“大致的意思是让我和你以后要多多来往,不要担心他们会对我不利。”李淳觉得奇怪,林清就将在舒王府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李淳哈哈大笑:“那我倒要好好谢谢礼部侍郎李齐运大人。”
林清说到舒王对权位之争颇有厌恶之情时,感叹道:“大哥,其实你和他要是放下各自心中的成见,彼此释憾,从此就能互相都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倒也不错。”说完自己也知道这不可能,想起舒王对自己的推心置腹,他虽对舒王充满戒意,但心里不自禁就生出一些好感来。
李淳叹道:“我何尝不想这样?只是形势逼人,我和他处在这样的位置上,都身不由己。”
林清不再说这件事,就道:“听舒王的口气,半路上想杀我的人倒不是他派出去的。”李淳想了想,不禁皱眉:“难道是太子?可我的地位巩固,他的位置才会巩固,他巴不得我有一位好的帮手才是,怎么会对你不利?”
吐突公公这时在旁边道:“王爷,不会是福王吧?”
李淳想了想,自己的弟弟李绾心狠手辣,又得自己母亲太子妃的宠爱,他动用父亲的势力除掉林清,倒有可能。
林清早就听大哥说过,大哥的那位弟弟福王李绾行事一向狠毒,心想:难道真的是他?
李淳这时道:“伯父说的话没错,无论如何,这次你都要得到功名!有功名在手,我弟弟怕朝廷追究,就再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林清苦笑:“历次科举,主考都是礼部侍郎。如今李齐运李侍郎是舒王的人,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考不上。”
李淳安慰道:“清弟不用担心,法子总是有的。主考虽然是李齐运,但改卷之人,并不是他一个。再说我大唐取士,考场外的行卷功夫占到了一半。考前行卷,原是太宗皇帝传下来的规矩。太宗皇帝怕天下读书人只知读死书、写死文章,不知把书中的道理运用到世事上去,因而让考生在开考之前,借呈献诗文之机,与朝中大臣交往,朝中大臣也能借机考察考生的为人。
故而录取进士时,考官不但要看科场上的文章,也要听朝中大臣的评议。朝中公卿的评议若是对你有利,大家都说你有才,李齐运怕遭人非议,说他不公,就不敢不取你!你放心,等我把爷爷交给我准备的马球赛忙好,就亲自带你去朝廷公卿的府上行卷。”
林清只得点头。他在舒王府中伪装了良久,又想到大哥李淳的弟弟福王李绾的狠毒,再加上他心中受对舒王好感的折磨,这时觉得十分闷气。已是秋季,长安大街两旁的树上,叶子已快落光。林清和李淳等人走过一条大街时,光秃秃的树下,两个人正在争吵,旁边围了一圈人在看。
争吵的人见他们过来,就朝他们看,颇有想找他们评理之意。林清见两人不是读书人,二话不说,接住那两人的目光,一眼一个,全部催眠了。争吵的两人本来正在针尖对麦芒,龇牙咧嘴地理论,吃了林清的催眠后,立即互相客气谦让起来,围观的人顿时个个惊奇莫名。
看着两人眉笑眼开地互相亲热,林清的心里才好受些。可惜自己的目光催眠对朝中的这些饱读诗书的大臣没有用,不然一切就会容易得多。自己的目光催眠,对那个福王李绾是否有用?
听大哥说,那李绾读书甚是用功,自己用目光催眠那些房州城里十七八岁、读书不怎么用功的小霸王时,都已经吃力,李绾不但读书用功,而且年纪已是二十多岁,目光催眠,对他只怕已是没用。
当然,究竟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只是试用自己的这个目光催眠法,太过危险,一旦不成功,就会被人误认为是妖术,自己已经在房州刺史刘佑中、淮西兵贝大帅那里得过教训。
自己催眠不了这些人,就没有办法了?想到这里,林清心里忽然生起一股豪情:凭自己的本事,凭自己对别人心理的把握,不用催眠,照样能将阻拦自己的对手打垮!
再说,催眠不了这些人,就不能催眠他们的家人、仆人、下属?催眠了他们,照样能收到效果!催眠那些人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已经在自己心里生了根的那些催眠的操守,以前他用催眠,不是为了自保,就是为了帮助别人,现在为了别的目的去催眠,刚刚想起,他的心里就生起一股巨大的反感。
林清摇摇头,必须克服这种反感,这样的话,关键时刻自己的这个本事才能派上用场。
李淳这时就道:“清弟,既然舒王那边已经没事,我们来往已不会给你带来危险,那就好了!你住在客店里,我去找你,多有不便。我已命小秃子买了一处房子,现在倒可以送给你了。过几天你就搬到那里去住吧。”
林清点头同意。这时已到了林清住的“高头客栈”外,见范妮儿已在外面等候,李淳这才带人告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