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京没动。
太近了,近到孟丹枝甚至可以看到他深邃的眼窝,他的睫毛很长,还有俊挺的眉骨。
一切都比不上唇上的触感。
他们接吻不是第一次,孟丹枝已经数不清了。
但她从未主动过,都是被动接受,这是头一次,先是不由自主,而后就是忐忑紧张。
在一瞬间的意乱情迷后,她飞速地清醒过来,立刻往后一靠,整个人都似乎要陷入座椅中。
她刚刚!居然亲了周宴京!
明明应该是周宴京暗示他想要这种颜色上的报酬!怎么会是她动的嘴!
但……他刚刚真的很蛊惑人。
“你离太近了!”孟丹枝先倒打一耙,她将手挡在自己的嘴巴面前,和他隔开。
周宴京看她,“显然,是我被非礼。”
孟丹枝:“是吗?”
周宴京:“不是?”
孟丹枝脸上红潮未退,被他看得又躁又虚:“就是因为离你太近了,才不小心碰上了。”
“不小心?”周宴京重复这三个字。
“嗯。”孟丹枝煞有其事地点头。
等他退回去后,她舒了口气,又开始胡思乱想,他就这么相信了自己漏洞百出的借口?
不追问了?
被亲了都不追究?
孟丹枝不得劲地想着,是不是他刚刚其实被他亲都没反应过来,所以就觉得没什么。
她掩住嘴巴的手轻轻碰了碰。
刚刚他的唇瓣好凉,像夏天的果冻一样。
周宴京没有开车,只是坐在那里。
孟丹枝的行为他未预料到,也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不过,都喜闻乐见。
也许,他可以提前获得想要的。
远处传来有节奏的声音,逐渐清晰又远去。
孟丹枝耳朵一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听着像警车。
周宴京:“警笛声。”
真是。
孟丹枝几乎一下子就想到苏文心说的报警,如果真的是她,那还不是无药可救。
她莫名松了口气。
陈家那对父女没一个好的,自己女儿开门拿了东西,陈达海难道能没发现?
这都没发现当什么一家之主。
而且,上次他就冠冕堂皇地对陈若烟下手,孟丹枝怀疑他其实有暴力因素。
所以这才把周宴京叫上。
要是只有陈若烟一个,那她肯定自己就可以。
孟丹枝唇角一勾,顺势转移话题:“快去吃晚饭。”
周宴京瞄了她一眼,眉梢轻挑:“嗯。”
回去的路上,孟丹枝拨通了孟照青的电话,孟照青其实猜到她等不及,不是今天就明天。
“她报警了。”
几秒后,孟照青回神,“是吗,那还可以。”
比起孟丹枝,他对苏文心的印象其实更糟糕,因为他那时已经算有记忆,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的。
当然,他也在想。
还好,她没有带走自己,否则此刻他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也在庆幸,还好枝枝被送回孟家,这里才是真正的家,能让她安稳长大的地方。
看看陈若烟那个样子,狼鼠一窝。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二十多年未和苏文心相处,血脉里的母子情也会变淡,乃至消失。
“爷爷这边我会和他说的。”孟照青沉吟片刻,“宴京在旁边吧,你们明晚一起回来。”
孟丹枝飞快地看向周宴京。
周宴京应声:“好。”
孟丹枝说:“那我挂啦哥哥。”
孟照青微微一笑:“挂吧。”
-
警察到来后,陈家安静异常。
陈若烟的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不敢去看眼前穿制服的人,尤其是里面还有自己认识的。
——上次来过她家的,这回又来了。
毕竟他们这片辖区就是他们负责,就算轮换着来,也总会碰见相同的。
“哪位是报警的?”
苏文心坐在沙发上,“是我。”
陈达海脸色也不好看,从未想过她会真选择报警。
警察看了眼,他们家的情况,上次基本就已经了解,当然,还有不了解的在问:“偷窃是吧,你确定要立案吗?”
“我看你们好像是一家人……”
苏文心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算吧,也不算,她偷偷卖了我价值千金的嫁妆。”
陈若烟脸色惨白。
“价值千金大概是多少?”警方问。
“需要请人估算。”苏文心摇了摇头:“东西还没追回来,是省级非遗传承人的刺绣。”
她这么一说,几位警察就明了了。
这种东西要么不值钱,要么就是高价,属于艺术品的行列,高的一副甚至可能会百万。
“你是她妈妈——”例行询问。
“不是,我和她没关系。”苏文心否认。
陈若烟尖叫:“你嫁给我爸,就是后妈!”
几个人耳朵都是一震,这嗓门也太大。
足足半小时后,警方才离开,顺手将三个人一起带去了警察局,回来时就只有苏文心和陈达海两个人。
陈若烟再次被关了进去。
偷窃的罪名要比造谣更容易定。
说不定她去法院那天,是从公安局出门的。
“文心,你真要这么绝情吗?”陈达海问:“若烟上次就在里面待了几天,回来时难受很……”
“是我绝情吗?”苏文心木着脸,“你女儿呢?”
陈达海看着她,“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文心:“报个警就不一样了吗?”
陈达海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叹了口气:“我会把那些东西买回来,你可以撤销吗?我回来教训她。”
他接连跟她保证。
苏文心静静地看着他,上回陈若烟造谣,他也说管教,但他管了这么久,还没管好。
其实她早该想,陈若烟十八岁了,但凡陈达海想要管,现在的陈若烟都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她作为后妈不好管,他是亲爸,还管不了?
小小年纪,造谣、自大,偷窃,什么事都沾上了。
苏文心不禁想到孟照青和孟丹枝,那两个孩子是那样的优秀,孟老爷子功不可没。
“等你买回来再说吧。”
买回来后,她想,这段婚姻也差不多到头了。
陈达海以为她退后一步,立刻露出欣喜,要过去亲近她:“你放心,肯定会回来的。”
苏文心却闭上眼,“我累了。”
“你睡一会儿。”陈达海连忙说。
他则是开始联系陈若烟账号上的买家,现在买回来应该不是原价,但也不至于高到哪里去。
一般人哪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
朱可在宁城等了几天,期间接了无数个经纪人的电话。
“违约金会给……再等等!”
她的直播间已经被封了,所以根本就没钱,找工作几千块工资哪够。
看那对男女,也不像是会失信的人。
朱可终于等到陌生人联系自己。
她欣喜若狂:“想都买回去?可以啊,我开个链接,你付款我寄回去就行。”
她立刻开了新的链接,将价格输入上去。
陈达海乍一眼看到那串数字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是不是写错了?】
朱可:【没啊,就是这个价,一口价。】
朱可:【我倒是可以给你包邮。】
包邮?陈达海一口气憋在那里没上来,对方远在宁城,他在帝都,根本就没法找上去。
又答应了苏文心会全都买回来。
权衡利弊后,陈达海脸色难看地付款。
-
美食能治愈人心,孟丹枝吃了顿好吃的之后,心情比刚从陈家出来时好上一百倍。
她甚至哼着小调回的公寓。
周宴京被她丢在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孟丹枝一进门就给陈书音打语音,但对面一直过了很久才接:“枝枝宝贝啊?”
“打扰你的好事了?”孟丹枝问。
“也不算打扰吧。”陈书音唔了声,拍开楚韶还在她背上动手脚的手,“什么事呀?”
“我刚从陈家回来。”
陈书音立刻坐起来:“怎么样?揍她了吗?有没有给她好果子吃!没有我们明天再去!”
她起得快,被子滑落。
楚韶正好一览无余。
孟丹枝说:“我感觉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我当时是不是应该打两下,是不是应该骂多点?”
陈书音又躺下,“没关系,爽到了就好。”
“姓周的动手了吗?”她又问。
语音声音不小,周宴京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姓周的”这个称呼,果然是从陈书音那里得来的,至于其他的——应该也是。
孟丹枝压低声音:“没有,他就是吉祥物。”
陈书音转念想明白这意思:“哦~”
其实陈达海那人,虽然她没正面接触,但是她知道,就是一个趋炎附势的,最会装模作样。
“后面打算怎么办?”她问。
孟丹枝说:“我妈应该报警了,如果有后续最好,没有后续,她还是要坐牢。”
陈书音惊讶:“阿姨终于支楞起来了!”
作为好友,她对苏文心也是恨铁不成钢。
“男人有什么好的,爽爽就完了。”她压根忘了楚韶还在一旁,不过在也没事。
陈达海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要留恋起码也找个年轻弟弟啊!
就凭苏文心四十岁依旧美貌,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找不到,她可以介绍啊,楚韶工作的地方小年轻一大堆。
当然,这后来的话,她怕周宴京听到。
被知道自己拐带枝枝去鸭店,那可不得了。
“这才刚成年,就得进去好几年,我猜,陈达海肯定气疯了吧。”
孟丹枝:“谁知道呢。”
挂断通话后,陈书音一把将楚韶按在床上,“我和枝枝电话,一直干嘛干嘛,你是泰迪吗?”
楚韶:“我是鸭。”
他如此正经地说出来,陈书音快要笑死。
楚韶:“工作期间,不能摸鱼。”
“所以就摸我?”陈书音白眼。
“不可以吗?”楚韶忽然笑了。
陈书音改口:“当然可以。”
-
其实孟丹枝和陈书音这通电话也没说什么,但和姐妹聊天就是可以让自己放松。
她坐起来,看见周宴京从洗手间出来。
孟丹枝一和他对视,就莫名其妙地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被他诱惑以至于做出非礼行为的事——
她是不是真的……
周宴京:“看我做什么?”
孟丹枝哼了声:“你看错了。”
周宴京没再回答,径直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开始都很正常,直到她打算离开,他拉住了她。
孟丹枝吓一跳:“干嘛?”
周宴京:“没干什么。”
孟丹枝刚松口气,就被他抓住靠近,他接下来的动作告诉她,他就是想干什么!
她被他倾身吻住,深入。
孟丹枝的脑海里炸开无数烟花,四肢百骸都被麻了一下。原本绯红的脸蔓延出烫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
周宴京的鼻尖抵在她脸上,这个吻变得肆虐和汹涌,这才是他自己拿回的报酬。
她情难自制地溢出些许吟哦。
“……我没洗澡。”孟丹枝抵住他的肩膀。
周宴京的手已经移到她腰上,定定地盯着她,就在她以为要放开自己时,他开了口。
“结束后还是要洗。”
孟丹枝的脑袋瞬间清明:“?”
但这不过坚持几秒,事实证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也没有打白工的保镖。
……
次日清晨,孟丹枝的生物钟已经被更改到如今的时间。她一睁眼,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中,对上即将出门上班的周宴京。
他摇身一变,又是衣冠楚楚的周司长了。
孟丹枝气不过。
“昨晚应该开录音,把你的话发到学校群里去。让你的师弟师妹们都看看风光霁月的周师兄是什么人。”
行至门边的周宴京停住脚步。
他回头,“你也是我的师妹。”
“……”
大意了,大意了。
快毕业了还来得及转学吗?
主任应该不会杀了她吧。
孟丹枝古里古怪地想着。
还未起床,又接到店里“唯一员工”许杏的电话,她依旧一如既往的敬业:“老板你上热搜了!”
“咱们店终于要火了!”
“我的业绩要起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