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比较好奇周宴京说的到底是什么。
孟丹枝给自己加戏了?加的什么戏,真加戏还是假加戏?
“今年怎么这么麻烦。”有人开口:“往年都只要评选面试就可以了,今年感觉自己得当侦探了。”
“笑死,你说的也挺对。”
“说不定到头来,我们还得当证人。”
陆洋结束和周宴京的对话,便直接从车上下去,毕竟本来就是一个乱入此部门的。
其他人则带着苏阿婆的手帕一路回了宁城。
他们当时从朱可那边拿了几幅绣品,正好可以用来做对比,他们的眼神不行,那就找资深的绣娘。
其实要是苏阿婆活得够久,以她爱教学生的性格,可能这会儿已经是国家级的非遗传承人了。
傍晚,周宴京打算来接孟丹枝,去和陆洋一起吃晚饭。
孟丹枝一想到早上的事,就拒绝。
【不要,我自己去。】
不仅如此,自己还没能把姓改掉。
孟丹枝一回想,就脚趾扣地。
周宴京:【打车?】
孟丹枝:【怎么啦?】
周宴京:【孟老板有钱。】
干嘛说这句!是不是在内涵她。
孟丹枝深深怀疑周宴京就是在暗示她自己早上给自己加戏的事,打个车都能被说。
【你过来接过来接呗。】
还问问问,直接到巷子口不就行了。
周宴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孟丹枝必然是恼羞成怒,怒居山,羞居多。
也是,那样的场面确实尴尬。
但尴尬的人不是自己,周宴京乐于见到。
他还没见过孟丹枝有过这样一面,用戏精二字未免有些不留情,古灵精怪又还不够。
周宴京一时词穷。
他还没在翻译上遇到找不出合适的词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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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宴京真是气死人了。
孟丹枝退出微信,心思放回正事上,把今天的视频传上去,这种短视频靠的是日积月累。
现如今,她的视频流量已经固定了下来。
在这固定的点赞评中,偶尔有一些上热门,就会爆炸式地传播,其实问她最多的还是领带那个视频。
因为屏风已经距离普通生活有些遥远。
孟丹枝的私信几乎都是在问怎么设计、什么针法可以很快学会,能不能出个教学视频。
教学视频?
“你觉得我出个教学视频怎么样?”孟丹枝问。
“当然可以。”许杏十分赞同:“那些美食博主什么的,都会专门出一期教学视频,老板,你很适合。”
刺绣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见不到的。
最热闹的时候,可能也就是跟个风做十字绣等等,真正会刺绣的一百个观众里也不见得有一个人。
孟丹枝:“我想想该怎么拍。”
教学顾名思义,必然要能教会人才行。
学刺绣的大多都是从小学起,要么就是要最低几个月才能入门,想一蹴而就不太可能。
她倒是可以先教入门最简单的针法。
倒是有点像回到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被外婆教刺绣是什么东西,那时候她对刺绣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稀奇。
后来每个暑假学一点,上学一学期耽搁,就很难产生什么感情,直到回宁城上学后。
日常接触刺绣,接触这些传统手艺。
孟丹枝的喜好逐渐从那时开始受到影响,她第一次穿旗袍回帝都时,熟悉的人都很吃惊。
可对她来说,他们日常的衣服就是她的旗袍而已。
孟丹枝打算先出个刺绣分门别类的介绍视频,然后再专门出一个苏绣的入门针法学习。
看来又有的忙了。
孟丹枝一想到这儿,就兴致勃□□来,许杏在一旁瞅着:“老板,你好开心哦。”
这大概就是她不懂的。
她自己是最懒得做什么麻烦自己的事。
“有吗?”孟丹枝摸摸自己的脸,她没感觉到。
“有。”许杏立即点头。
孟丹枝:“可能是我要出去吃晚饭了吧。”
许杏:“你不和我去食堂啦,不吃糖醋里脊了?”
孟丹枝走近,认真告诉她:“当有更地道更喜欢的菜时,你会吃食堂里的吗?”
许杏:“不会。”
虽然食堂也很好吃,但专业更好。
而且关键是,陪吃的人。
不用说,肯定是周师兄了,虽然性格和自己猜的不大一样,但是那张脸还是蛊惑人心。
许杏坐在柜台后,周师兄和老板出去吃烛光晚餐,情到浓时,她哎呀一声。
想歪了。
“哪天我带你去吃。”孟丹枝丢下一句话,随手套上针织外套出了门,“最近可以早点关门。”
许杏还在心虚中。
“没事,这两天又出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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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上次的司机。
司机不动声色地观察一番,得出结论:夫人和司长昨天吵的架,今天好像更严重了!
瞧瞧,都坐副驾驶座了。
他一惊,回过神来:“您坐这儿吗?”
孟丹枝反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司机觑后面的周宴京,“这边不如后面空间大,更舒服呢。”
“没关系。”孟丹枝温柔道。
从周宴京这个角度,正好瞧着她的侧脸,他哂笑,对司机道:“开你的车。”
“……”司机闭嘴了。
“我这是给你的老同学留位置。”孟丹枝冠冕堂皇一番:“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坐着。”
“我接他做什么?”周宴京问。
孟丹枝扭头:“你让他一个人去?”
周宴京:“他认路。”
孟丹枝刚才本来就是胡说八道,没想到他还会正经给回答,哦了声再度转回去。
坐前面的缺点就是不能回头看周宴京的表情,万一被抓了个正着,岂不是更加尴尬。
她好像只在周宴京开车时坐后座,还没这样子错开坐前面过,感觉很不一样。
在后面不会有被看着的感觉。
好在目的地距离巷口并不远,不过十分钟左右车程。
陆洋今天本来就请了假,下午更是无事,来得很早,一个人喝茶享受了十几分钟。
“你们终于到了。”
周宴京将外套搭在一旁,“没让你来这么早。”
陆洋:“那我在外面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一两年没仔细回来,确实感觉不大一样了。”
他自从回宁城工作后,几乎就没来帝都。
陆洋可还记着下午的对话,眼神往孟丹枝身上看,怎么看都和周宴京的话对不上。
多温婉动人呀,什么加戏不加戏的。
说不定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对他翻了个白眼。
周宴京接收到他的目光,没理会。
陆洋主动招呼:“都坐啊。”
“本来今天要是你不约我,我就打算直接回去了。”他又看了孟丹枝一眼,“因为今天有大发现。”
周宴京慢条斯理倒茶:“能说?”
陆洋:“前两天的事不能,这个可以,因为已经不止是申报的事了,还有绣品有问题的事。”
这个问题还涉及到孟丹枝。
陆洋转头问:“其实今天拿走一块手帕,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吧?”
孟丹枝点头:“嗯,有猜到一些,对方的绣品和我外婆的很像,是吗?”
“对,你是苏阿婆的外孙女,这点是绕不过去的,调查还需要找你。”
孟丹枝若有所思。
看来和她猜的差不多。
周宴京问:“大概什么时候出结果。”
陆洋:“这我哪儿知道。”
周宴京眉宇一扬:“你现在不知道,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陆洋无语。
这难道就是只准州官打官腔,不准他也打吗?
陆洋不想和他说话:“朱可那边的绣品里,有一把双面扇,有一面是鸳鸯戏水,和你的手帕肉眼可见一模一样。”
“不可能。”孟丹枝说。
怕他不明白,她解释:“除非是会刺绣的照着抄,或者是同一个人绣的,不然不可能一样。”
像鸳鸯戏水这种图案,鸳鸯的毛、水纹等小图案,每个绣娘的打底都是不一样的。
毛的用色,脖子多粗,都全是绣娘自己的想法。
“所以需要调查呀,你是苏阿婆的徒弟,后面还会找你的。”陆洋笑眯眯地。
孟丹枝蹙眉:“但要说抄袭,难度也很高。”
这可不像小说抄袭电视剧抄袭,写得一样拍得镜头一样就可以,她们绣的每一针都影响着总体。
除非只是大致相似,而不是一模一样。
孟丹枝:“今天他们问我,我外婆有没有绣过凤穿牡丹和龙凤呈祥的作品,我没见过,所以不确定。”
周宴京思忖:“这几幅听起来不像会是普通作品。”
陆洋:“这在宁城大部分都是结婚用的,这两样喜被最常见了,欸你别说,鸳鸯戏水也可以用在这里。”
孟丹枝:“鸳鸯戏水现在常用很普通,所以我才拿了手帕带走。另外两个比较特殊。”
“关键,我没见过外婆绣这些。”她叹气。
外婆最后的几年她基本上都是陪在身边的,她绣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了,除了那件嫁衣的订单。
再说,绣过的话,也可以和她提。
“我回去翻翻记录本。”
孟丹枝那天只顾着看学生,没仔细看这个。
其实现在还没定论,朱可不一定真的抄袭,但是一旦怀疑,就会控制不住往下深想。
手帕一样,其他的会不会也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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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后,陆洋要回朋友家去住。
孟丹枝现在满脑子都是朱可的事,就跟着周宴京往前走,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烦人。
“叹什么气。”周宴京回头。
孟丹枝说:“搁你你不烦吗?”
周宴京说:“我什么都没做,担心什么,水落石出之后,自然一切顺利。”
孟丹枝:“那还要好久呢。”
“不会。”周宴京笑了下,“听陆洋的意思,这件事,最近他们会一直跟进。”
“你好懂,你们都是一样的。”孟丹枝看他。
“还好。”周宴京淡然道,“但我和他不一样。”
他的话把孟丹枝听笑了:“宴京哥,你前面两个字的回答一点也不谦虚。”
停车场内安安静静的,他们说话声反倒有些明显。
周宴京偏过眼,“看来你比我谦虚。”
孟丹枝想了想:“还好吧。”
这个问题她怎么能回答就是呢,多不好意思,所以干脆用同样的字眼扔回去。
周宴京问:“真的这样吗?”
这种反问又怀疑的语气,孟丹枝直觉他这话有后续。
果不其然,就听他语调平平道:“那孟老板下回谦虚一点,有的是钱这一类的话别再说了。”
话题变得太快。
骤然之间,孟丹枝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尤其是孟老板这称呼,自称时很有感觉,被他用正经的语气说出来,像是刻意提醒。
“炫富不可取。”周宴京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你只打算给一百块。”
孟丹枝:?
是不是嫌她抠门,钱给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