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抬头望着对方娟丽的面容,实是人间少有的绝色,毛孔细腻,没有污垢,完美得犹如瓷片,精致动人。
平常女子,面容再怎么美丽,都会有少许瑕疵,或是痘印,或是毛孔粗大,不耐细看,或是面容不洁,有些许污垢,但这些毛病,她一点都没有。
这绝不是苏扬眼睛有问题,他的眼力足以察秋毫之末,离得这么近,不会看不出来。
而且纪丹萱也没有擦粉,似乎她也从来没有抹过什么胭脂香粉。
“你......怎么变得这么弱?”纪丹萱蹙眉看着苏扬,感到有些意外。
她的语气并没有嘲笑的意思,甚至有些微震惊。
苏扬拍拍屁股,爬起来,恼恨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出脚再重一些,我会被你一脚踢死,那我死的该有多冤啊。”
纪丹萱有些无措,弱弱的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些。”
苏扬仍旧恼火的说道:“那你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打我啊,你是不是打我打上瘾了。”
看着苏扬生气的样子,纪丹萱自知问题出在自己这里,也不好强硬的去反驳,只是忿忿地不说话。
其实苏扬也不是真的生气,而是感到有一些后怕,如果纪丹萱真的稍下重手,刚才真的就危险了,不死也得半残。
如今看到纪丹萱颇有些委屈的样子,亦是感到有些惊奇。
纪丹萱脸上的小表情便好似是让苏扬发现了新大陆,气愤一扫而空,反而颇有兴趣的说道:“你是在嘟嘴么?”
“......”
铿!
有剑鸣声起。
寒风呼啸,雪花零落,还隐约伴随着一声惨叫,在这寂静里的夜里,犹如鬼啼。
......
纪丹萱重新抬步,好似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苏扬揉着眼睛跟在她的身后,恼火埋怨道:“你刚才真想杀我?”
纪丹萱声音冰冷的说道:“在生死台时我便说过,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下次相遇,我会杀了你。”
苏扬嘲弄说道:“下次相遇是哪个下次啊?生死台后,我们不是在天书阁里就面对面,还一起去了西北边境,甚至在三界山也并肩作战过,这都多少次相遇了。”
纪丹萱说道:“总有杀你的时辰。”
苏扬皱了皱眉,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纪丹萱回头看了一眼苏扬,一言不发。
苏扬忽然问道:“当初的事情不是讲明白了么,大衍门似乎也已经回到正轨了吧,你现在干嘛又要坚持杀我?”
纪丹萱说道:“因为我厌憎你,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耻的人。”
苏扬挠挠头,说道:“世上比我无耻的人太多了,这不是理由,而且我觉得我很正经啊。”
纪丹萱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后,冷笑道:“我要杀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苏扬无奈的摊摊手,道:“那你厉害。”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服气,苏扬又嘲讽道:“你觉得自己能杀得了我?”
纪丹萱上下打量了苏扬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
苏扬似乎觉得自己又被这女人羞辱了。
纪丹萱说道:“你现在变得这么弱,我一脚就能把你踢死,你又有哪来的优越感?我已晋入神台上境,虽然不敢说挑战沧海境界的强者,但至少有自信在沧海境界下无敌。”
苏扬的脸上有些尴尬,强自嘴硬道:“我只是身体出了些状况,很快就能恢复,你应该很清楚,我早就超过你了。”
纪丹萱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冷淡的说道:“我现在更强。”
苏扬颇有些恼羞成怒,说道:“那你这时候是不是要试着杀我一次?”
纪丹萱止步,看着他问道:“你确定?”
苏扬表情僵硬,满是颓废的低下头,讪讪的笑道:“还是算了吧......”
纪丹萱鄙夷的扫了他一眼。
苏扬纵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敢再反抗了,只能在心里不断咒骂纪丹萱。
他兀自感叹,自己的尊严貌似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前方的夜幕里出现了一条晶亮的光芒,那是邺城内的角楼探明灯的光芒,苏扬和纪丹萱已然站在邺城城墙之下。
纪丹萱转身,看着他说道:“在生死台的时候没有分出胜负,之后又没有那个机会,刚才便算是我赢了你一局。”
苏扬异常坚定地摇头,说道:“这不算。”
纪丹萱说道:“我说算就算。”
苏扬反驳道:“我说不算就不算。”
纪丹萱说道:“我说算就......”
说到此时,她忽然醒过神来,觉得这番对话真是好生幼稚无趣,马上不再继续。
苏扬瞥了她一眼,说道:“远来是客,我自然不会怠慢,你可想好要住在哪里?又打算在邺城待多久?”
纪丹萱陷入思索,微微歪着头,倒是让人蓦然觉得挺可爱,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便被苏扬一嘴巴子抽没了。
自己居然会觉得纪丹萱这个思考的动作很可爱?
这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苏扬默默想着。
纪丹萱微微偏头,看着苏扬,嘴角下意识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怪笑,然后她摇了摇头,说道:“你总要尽尽地主之谊,这是你应该做的,相信你也不会给我安排一个简陋之地,至于要待多久,我暂时还没有决定。”
苏扬思索了片刻,说道:“你可是大衍门的宗主,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如今魏帝在初冬时仙逝,你作为大魏国士,应该是很忙碌的,你还倒是挺会忙里偷闲,居然跑到邺城来散心。”
纪丹萱说道:“洛阳城目前还算安宁,元溪陛下治理国事有条不紊,又有钟离候和萧神将等重臣把关,算是重回正轨了。
大魏国士也只是个闲职,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忙,大魏江湖上也很平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乱子,宗门有晁左长老和杜威长老在,我也不过是一个甩手掌柜。
你也知道,我一心修行向道,对于治理宗门没有什么太大的造诣,除了大事需要我决定之外,其他事情我是不管的。”
时值冬末之季,虽然年关未过,也算是即将入春,但人间大地仍旧被冰雪覆盖,尤其夜间,更是透着难以抵抗的严寒。
修行之人从来不会刻意去抵消冬寒夏暑,伴随着一阵寒风掠过,纪丹萱也情不自禁微微打了个寒颤,小脸也隐现一丝苍白。
苏扬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又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你便直接住在我家吧,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纪丹萱美丽的脸上依然是那般的冷漠,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看了苏扬很久,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居然让我住在你家里?”
苏扬愕然。
心想这是哪跟哪儿啊?
老朋友不远万里而来,邀请她住在家里也是礼仪,再寻常不过了。
再说了,自己哪里会对纪丹萱有什么企图,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儿啊。
苏扬说道:“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若不想住在我家里,那我再帮你另寻住处便可。”
纪丹萱貌似幽怨的盯了苏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随便你。”
苏扬没有多想,或许纪丹萱仍旧看自己不顺眼,要是真的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确实不太妥当。
城门未关,不是深夜,仍有少量行人出城进城。
守城的一位将军认识苏扬,他是冷夜的部下,被其一手带出来的,原本是大内近卫,但因这一年里齐王朝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才特别调派他亲自镇守城门。
苏扬倒是很热情的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边进城,他一边朝纪丹萱说道:“张之羽最近有消息了么?”
纪丹萱说道:“年前他倒是跟我传过信,他才刚到南境,没有急着去找白玉琊,据说火蛮前辈也在南境,他想着先去和火蛮前辈汇合,然后进行一次修行。”
苏扬说道:“火蛮前辈在南境做什么?”
纪丹萱摇头说道:“不清楚,但火蛮前辈在南境似乎挺受敬重的。”
苏扬笑道:“这也难怪,火蛮前辈已迈入空蝉境界,乃是当世最巅峰的强者,像这样的一位强者,没有人会愿意主动得罪的。哪怕分属不同阵营,但南境一方也没有理由主动发难,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纪丹萱蹙眉说道:“你真的认为空蝉境界便是世间最强么?”
苏扬思忖了片刻,说道:“当然不是,问神共有九大境界,空蝉不过第四境,只是因为修行功法资源匮乏,才令得修行者很难突破上限。
这种现象已有九百多年的光阴,没有人能够活这么久,前代的强者早已纷纷陨落,或许在不可知的地方,的确存在突破第五境以上的强者,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那样的人少之又少,又基本上不出世。
如此一来,世内的修行者,便是以空蝉境界为尊。但其实,我的确见过比空蝉境界更强的人。”
纪丹萱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她显然被勾起了兴趣,说道:“你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强者?真的有比空蝉境界更强的人?”
苏扬点点头,说道:“你应该知道天罗秘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