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萧天城等寥寥数人,其余人还是不敢明着得罪白眉剑宗的,只是暗自在心里咒骂着。
但他们的眼神却完全展露了心里的想法。
那一双双如刀子般的眼神,竟把白眉剑宗盯得浑身发麻。
他中年时期的确有些放荡,但那都是以前了,他都已经近五六十年没有近过女色了。
现在被人诬陷,更拿异样的眼神盯着他,顿时便让白眉剑宗炸了毛。
“休得胡言乱语!老夫早已不近女色,分明是这小子诬陷老夫,你们竟然也信?!”
苏扬当即又冷笑道:“剑宗前辈继续这样可就没趣了吧,您堂堂剑道宗师,我哪敢诬陷你。而且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又有什么理由诬陷你?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自然明白。您继续不认账,甚至恼羞成怒,无疑是已经承认了。为了你那张老脸,还是闭嘴的好。”
“找死!”白眉剑宗气急,当即便要出手。
但萧天城却及时拦住了他,冷声道:“不管是不是存在误会,剑宗都不应该当着我们的面下杀手,不妨好好解释一下,若是一意孤行,就真的是代表承认了,在下也绝不会置之不理!”
解释?
怎么解释?
空镜传书在这小子手里,若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那才是真的倒大霉。
白眉剑宗一脸的阴沉。
空镜传书在北魏本就是稀有之物,远比万物戒子更加罕见。
魏帝和萧天城也仅是有一对而已,现在多出一面空镜,总是一件麻烦事。
白眉剑宗的这面空镜,是在他赶来洛阳时,途径浮灵山,在猊天王的尸首上搜来的。
而元娣公主手中的那一面,亦是花费了不少的代价才寻到。
除此之外,整个北魏,恐怕空镜的数量都不会超过一只手。
若只是身上有空镜自然可以解释,空镜虽然稀有,但又不会触犯魏律。
可关键在于,白眉剑宗一直在困惑自己这面明明被柳青玄盗走的空镜,为何会出现在苏扬的手里。
苏扬更是在一直明显的针对他,必然不可能毫无缘由。
依照白眉剑宗的谨慎心理,再没有搞明白之前,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鬼知道苏扬会不会拿这面空镜大做文章,再编撰出一段恶心的故事。
而见到白眉剑宗一直在沉默,萧天城不免眉头紧蹙,不说话岂不是代表默认?
显然,不仅是萧天城,其余人也是这般想的。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不说,除了是默认,还能有什么解释?
就算真的有误会,你说出来不就行了。
要是不说话,就算有人想帮你都没辙。
再加上先入为主,刚刚来到这里便听见苏扬的鬼哭狼嚎,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白眉剑宗现在的表现,无疑更是验证了苏扬的话,亦是让得他们再没有怀疑,认定了白眉剑宗就是个无耻的糟老头子。
显然,白眉剑宗万万想不到,自己说话和不说话,结果竟然是一样的!
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若是真的找不到好的说辞,这件事情无疑会被板上钉钉。
那白眉剑宗这一张老脸可就真的丢尽了。
正所谓急中生智,白眉剑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那愁苦的一张脸,顿时充满了笑意,看着苏扬,冷然道:“贼喊捉贼的算计倒是的确施展的极妙,然而你却找错了对象。”
他环顾四周,指着苏扬,喝道:“老夫怀疑他与南朝人勾结,欲图不轨!之前是未曾有察觉,在老夫与那柳青玄交手时,被其盗走了一面空镜,然而那空镜却出现在了他手中,这便是绝对的证据!”
空镜在苏扬手里,的确是对白眉剑宗的威胁。
但他完全可以反过来威胁啊。
编故事谁不会啊?
而且在他话语出口后,连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毕竟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明空镜为何会出现在苏扬的身上。
心中大定之下,白眉剑宗可谓充满了自信,手指一勾,便见那空镜从苏扬怀里掉了出来。
现在便是证据确凿!
萧天城上前一步,将得空镜捡了起来,微微蹙眉看了苏扬一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朝人的事情显然要比空镜重要得多了。
而且就算有人身上带着空镜,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白眉剑宗是因为做贼心虚,不敢直言暴露空镜,但实际上,他有没有空镜别人也不会在意,顶多是羡慕一下罢了,哪里会去多想?
如果真如白眉剑宗所言,空镜被柳青玄盗走,而现在空镜又出现在了苏扬手里,便不再是一件小事了。
苏扬看了那空镜一眼,却是表现的很淡然,说道:“我事先可不知道这空镜是剑宗前辈的,这是我不久前在山林里捡到的,跟南朝人又有什么关系?这里可是北魏边境,西靠海域,南朝人怎么可能来到这里?你们亲眼见到南朝人了么?”
萧天城他们的确没有亲眼见到,不由纷纷看向了白眉剑宗。
白眉剑宗没想到苏扬这么快又把矛头指向了他,顿时喝道:“老夫与那柳青玄交了手,就算此地再不可能出现南朝人,但那也已经是事实。老夫有何理由在此编造出一个南朝人出来,我的伤势大家都看在眼里,难道我还会自残不成?”
苏扬冷冷一笑,说道:“就算那柳青玄真的出现在这里,剑宗前辈又怎么证明空镜是被柳青玄盗走的?说不定是你不小心丢失,正好被我捡到,现在却非要把我和南朝人联系在一起,你分明是在故意诬陷我!你可是修行界的前辈,怎能这般无耻!”
这一番话把白眉剑宗给说懵了。
他还真的不能确定柳青玄有没有盗走他的空镜,毕竟战斗之余双方身体有接触,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空镜,又恰巧被苏扬捡到了?
在白眉剑宗恍惚之际,苏扬从萧天城手里拿走空镜,说道:“之前是不知道这面空镜是剑宗前辈的,而现在既然前辈说空镜是你的,那我倒要真得好好盘问盘问你了。”
“你什么意思?”白眉剑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苏扬冷笑一声,说道:“在我捡到这面空镜的时候,却正好接收到了一则消息,有人密谋在洛阳城里生事。这面空镜可是剑宗前辈的,是否意味着,你也是同谋?”
“你竟敢诬陷老夫!”白眉剑宗心头一凛,不免大为恐慌,恼羞成怒道:“老夫现在便宰了你!”
“气急败坏了?”苏扬却是不以为意,继续冷笑道:“你反应这么过激,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
“你......”白眉剑宗怔了一下,连忙平复自己的情绪,眸子里迸射寒芒。
他越看苏扬越是讨厌,杀意已经达到了顶点。
然而没有人在乎白眉剑宗此刻的憋屈和恐慌,因为苏扬的话,令得他们大为震惊。
“洛阳城里出事了?!”
萧天城神情严肃,看着苏扬说道:“你可知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千万不是你在耍什么诡计。”
如果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先入为主,一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据他了解,这苏扬可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主儿,连天王宗都被他给灭了,难道他还会惧怕白眉剑宗?
若是白眉剑宗真的打算对陆嫣然行不轨之事,恐怕依照苏扬的脾性,早就打起来了,又怎么可能在哪里嚎叫个不停,偏偏要跟人家讲道理?
这里面似乎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
夏季的山林中总是会多些清凉,更何况现在下着雨,那迎面拂来的寒风,令人仿佛置身于冬季,很难相信现在竟然会是夏天。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还是因为海潮的缘故,随着海潮褪去,夏季该有的燥热也会随之愈来愈盛。
徐淖已经远离了西北平原,他走了一天了,前面不远,便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很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了。
这里有着他幼年时发生的故事。
也是他人生新故事的开始。
时隔十多年重新回到这里,仿佛做梦一般。
那些真实经历的事情,都变得很是模糊,好像并非真实的。
那是一处废墟般的村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村庄的样子,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岁月的痕迹很是明显,像是一座古迹。
徐淖站在里面,打量着他记忆中熟悉的地方。
就这么默默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记忆中的片段一一浮现在脑海,他的嘴角不免也挂起了笑意。
“回家了。”
“我愿穷极一生,再不会让海域人踏足此地!”
徐淖往前走着,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前。
实际上房屋已经没了,自然门也不会存在,但他依稀记得,面前的就是幼年时每天来来往往的家门。
“咔啦。”
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
徐淖立即警觉,右手搭在了背后的天悲剑柄上,朝着声音传来处望去。
朝阳下,他隐约瞧见,不远处似乎有着一团阴影,貌似是一个人。
他躺在一处废墟里,那里是唯一的一处还能避雨的地方,是倒塌的一面亭盖,斜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