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底踏在地面上，脚下的石板地面寸寸碎裂。
碧天剑呼啸而落，直击纪丹萱的面门，简洁而直接。
纪丹萱冷哼一声，手中名叶剑迎了上去，同样简洁而直接。
两把剑相遇，绽放出一声如春雷般的轰鸣。
原本就伤势不轻的苏扬和纪丹萱两人，被这道轰鸣声震得脸色微微发白，双耳更是剧痛，他们皆是捂着耳朵倒退数步，然后在一旁坐下。
萧天城眼瞳骤缩，看着经过几轮激战后，暂时歇息的两人，不免轻声说道：“他们的倔强与骄傲，已经到了世间最高处，打到现在，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没有谁的伤势比谁更重，这一战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但他们却都没有想要放弃的念头。”
也许在战斗开始前，他们生与死还可以简单预料到，无非是一生一死。
可是现如今，这场局势已经难以预测。
最坏的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人打到力竭而亡，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有些不太好啊。”道衍上人眯缝起眼睛说道。
方还真点点头，说道：“两个伯仲之间的人，如何能够轻易分出胜负？他们的固执自是难得，但却有些偏激了，明知不会有结果，还要打下去，难得他们竟真的不怕死？”
世上真的存在有不怕死的人么？
纵然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也会怕死，更何况是两个年轻人，他们还有着大好的年华可以去挥霍。
白眉剑宗看着这样一幅画面，不免笑出了声，这正是他所乐意看到的。
“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么？”风天星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战超乎想象的激烈，他们皆是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任宏儒蹙起眉头，说道：“战斗之前还能阻止，可是战斗已经开始，甚至打到了这种地步，如何还能阻止？”
“这两个人真的太强了。”林昊乾那下意识紧握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
震惊、害怕，甚至于恐惧。
生死台上已经满是裂纹，大大小小的碎石板随处可见，惨不忍睹。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座擂台，更像是一座废墟。
坐在地上的苏扬和纪丹萱又站了起来，他们没有任何畏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仍旧沉默着出剑。
他们身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皆带着决然的气势，碧天剑与名叶剑再度碰在一起。
金属铿锵声大作。
地面上的碎石屑被震得微微跳动，好像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苏扬退后一步，他上身的衣服已经化成碎屑，露出如岩石般刚硬的肌肉。
实难想象，他那瘦弱的身躯，会具有这样可观的身段。
现在，这些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伤口，从这些细密伤口中流出的鲜血将他几乎染成个血人。
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沉默的向前一步，剑出重如山，再次出击。
纪丹萱虽不至于像苏扬那般整个上身的衣服都被撕碎，但也是残破不堪，看起来极为惨烈。
没有人会去关注纪丹萱身上那几处若隐若现的躯体，因为没有人会有这样的念头，他们关注的唯一的焦点，便是这一场战斗。
萧天城感受着地面的颤动，默然的看着台上两人。
这一战的惨烈，竟然让他联想到了战场上的厮杀，虽然真正的战场势必要比这一幕更加残酷，但他的确有了这样的感觉。
那杀意是如此的澎湃，那战意是如此的昂扬。
这是真的不死不休。
......
天书阁内的拱桥之上。
楚惊天依旧保持着静立的姿势。
从苏扬和纪丹萱的对决开始，他便一直是这个姿态。
此地相隔生死台很远，但大地的震动，他依旧能够感觉得到。
甚至桥下的湖面都在荡起微微的涟漪。
那湖中的小鱼也似受到了惊吓，仓皇的游动着，好似无头苍蝇一般。
拱桥下出现一道身影。
他缓缓来到拱桥上，站在了楚惊天不远处，仰头灌了一口酒，说道：“可有领悟？”
楚惊天没有睁眼，抱剑静立。
但他的声音却传了出去。
“那一战打得很惨烈，整个大魏不论何处，都能够感受得到。因为这一场战斗，已经不属于问神之下，而是问神之上的战斗。”
火蛮仙客轻笑一声，说道：“但你心里并没有恐惧，反而有着很强的战意，说明你与他们两人是在同一层面的。”
“会的。”楚惊天淡然说道。
现在的他，当然不足以和进行这一场战斗的两人相提并论，但也只是现在而已。
火蛮仙客只是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老妪看着突然离开又返回的火蛮仙客，好奇的问道：“您怎会去关注那个楚惊天？”
火蛮仙客说道：“只是突然察觉到很有趣的事情，想着帮他一把。”
老妪有些错愕，说道：“你现在说话的方式，跟温老真像。”
火蛮仙客眉头一皱：“屁话！老道我最烦的就是那种人，尤其是那老匹夫！你这分明是在羞辱我！”
老妪：“......”
微微吐出口气，老妪神情上布满忧愁，说道：“局势愈加难测，再让他们打下去，后果可能会无法收拾。”
火蛮仙客看了她一眼，说道：“秋南春，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极妙的美人儿，怎地老了，如此墨迹又??拢?娉闪艘桓隼咸?帕恕！?/p>
“年纪大了，当然是个老太婆了。”老妪深吸一口气，说道：“咱不像仙客一般，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
“童心啊童心。”火蛮仙客摇摇头，说道：“我的年纪可比你大，但我明显比你年轻多了，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女人啊，需要好好的保养，尤其是要控制情绪，不要那么多忧愁。这样会老的很快的，你要明白。”
老妪撇了撇嘴，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的确有一番道理。
难道自己竟然真的老成了这个样子？
但凡是女人都是爱美的，不管是少女还是老太婆，都有追求美的权力。
老妪不免暗自思忖，看来以后真得要好好保养保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