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惊蛰时节,雨水常见。
洛阳城的这场春雨已经落了一天一夜,看样子还要继续下去。
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的有些烦人,尤其是光滑的青石板路变得湿漉之后,很容易让人滑倒。
天王宗的陨落,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因此事,大魏虽然生出一些动荡,但在洛阳城中,却早已归于平静。
苏扬联络了飞天场的人帮忙寻找徐淖的踪迹。
至今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未见徐淖的尸体,说明他有极大可能还活着,有了这个想法,苏扬便也不再太过担心。
寻找徐淖的步伐未曾停止,苏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钟离候府里,雨丝轻敲着窗户,模糊了院子里的春景。
江飞鱼和田昕貌似确定了关系,两人时刻都在一起,每每都会被苏扬瞧见,可谓恨得牙根痒痒。
这不仅又让他想到了陆嫣然,当即马不停蹄的便去了天书阁。
温老的离开,似乎对天书阁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们对外宣称,温老是在进行闭关,稳固第四境的境界。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起疑心,原本温老便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洛阳城不见温老的身影,本就是常有之事。
火蛮仙客依旧待在天书阁,他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只是喝酒,但他喝酒的地方,却是在天书阁的某一处山间凉亭。
在那凉亭的后面,是郁郁葱葱的后山深处,天书阁的弟子从来没有人进入过那里。
那里便仿佛禁地一般,除非得到温老的允许,天书阁的弟子才可以靠近这里。
现在温老已经不在了,火蛮仙客又堵住了唯一的去路,天书阁弟子更是无法接近此地半步。
天书阁的大小事务,都由老妪在打理,温老亲自指名,由她暂代阁主之位,待得日后温老离开的事情败露,老妪便是下一届正式的阁主。
苏扬大概能够猜到一些,但具体情况却是一无所知,甚至温老是生是死,他也不清楚。
所谓的离开,究竟是单纯的离开这里,还是离开这个人世,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苏扬无法去相信,像温老这等绝世强者的仙逝,会是这般寻常,不见丝毫波澜。
他行走在石径小道上,天书阁一如往日般寂静,这似乎是大魏王朝唯一的净土。
迎面,柳思璇走了过来,她看着苏扬,说道:“外婆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苏扬不解,问道:“什么话?”
“她让你去藏书阁。”
“藏书阁?”苏扬眉头微蹙,那里有什么好去的,他曾经在那里待了很多天,里面根本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藏书阁并非藏书库,也不在天书阁内。”似是知道苏扬心中所想,柳思璇又道。
苏扬这才反应过来两者的不同,不免讶异道:“原来天书阁真的还有另外一个藏?”
柳思璇显然也并不了解,只是说道:“总之你去一趟便知道了,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人等着你。”
苏扬点点头,刚要迈步,却又突然看向柳思璇,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还欠着我钱,你不会是要假装没这件事吧?”
柳思璇转身便想走,但苏扬怎会让她如愿,一个箭步便拦住了她。
“你果然是想耍赖!”
柳思璇很无语,索性倒也干脆的说道:“是啊,我根本没有钱,之前是骗你的,谁让你这么好骗的。再说了,去天王宗那么危险的事情,我都陪你去了,难道还比不过那区区几千两金子?”
苏扬哑口无言,讲感情便不能谈钱,谈钱就伤了感情,这绝对是人世间最为苦恼的事情。
“算了,反正我现在倒也不缺钱,那就一笔勾销。”
“这不就对了,一个大男人,天天为了那点钱记在心里,绝非大丈夫所为。”柳思璇义正言辞。
苏扬很郁闷,懒得再搭理她,沿着石径小道,很快便消失在柳思璇眼前。
这条小道很长,所以苏扬走了很久,但他终是看到了那一处凉亭,也看到了凉亭中的人。
“火蛮前辈,怎么是你?”苏扬略感意外。
火蛮仙客瞥了他一眼,闷声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找陆嫣然?”
苏扬点点头,恭敬的行礼,道:“不知嫣然现在何处?”
一直见不到陆嫣然,苏扬心里自然很不安。
“她是我徒弟,我是她师父,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火蛮仙客不悦的说道。
“小子绝无这般想法,只是......”苏扬不免急切。
“她有她的机缘,为了她好,也为了你自己,一年之内都不要再来找她。”火蛮仙客最终叹了口气,说道。
“若她是安全的,小子自然遵命。”苏扬沉默了片刻,说道:“所以嫣然在真正的藏书阁中?”
火蛮仙客点了点头,道:“藏书阁乃是天书圣地,充满了机缘,她只要能够在里面待够一年,便可受益无穷,也能规避一些劫难......总之,做师父的不会害徒弟,我也希望你不要打扰她。”
“明白。”苏扬自然不敢有意见,既然是对陆嫣然有好处,他当然不会去打扰。
他显然忽略掉了火蛮仙客口中那最后把话题转走的‘劫难’二字,朝着火蛮仙客深施一礼,便离开了天书阁。
而在此同一时间,有人进了洛阳城。
此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径直来到了钟离候府。
侯府大门内,江飞鱼正与田昕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站在石阶上,江飞鱼表情一怔,凝望着那立于街道上的身影。
那把油纸伞下,是一名青年男子,看起来风尘仆仆,应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洛阳城。
因油纸伞的遮挡,江飞鱼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却感觉到了一丝杀意,这杀意是针对他的。
下意识的将田昕护在身后,江飞鱼沉声说道:“你是何人?”
“我来向你挑战,上生死台。”
油纸伞下的青年男子,声音低沉,在这一刻,风雨都似乎乱了起来。
闻听此言,田昕满是紧张,抓住江飞鱼的衣袖。
江飞鱼眉头紧蹙,他不太明白,这个人为何要挑战他,甚至还要上生死台。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