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辞雪目光清冷，酝酿了半天之后才道出了出现以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他骗了紫檀祖母，让我狐族受到了天妖殿的追责压迫，他自己却就此销声匿迹，再没有出现。”
许易微微挑眉，继续看着对方，以为还有下文。
面对着许易的目光，涂山辞雪双唇启合，淡淡的两个字道出。
“没了。”
“没了？”
许易面色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打了半天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她还没说陆无虚和涂山紫檀究竟是什么关系，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苏玖灵娇媚的笑声在这时候响起，她牵着小葫芦行至涂山辞雪的身边，轻笑道：“好了，辞雪性子就是如此，许公子若有什么想问的，待会我与你说便是了。”
见到苏玖灵过来打圆场，许易只得点了点头，朝着涂山辞雪微微拱手。
照着后者的性子，就算他再怎么问估计一次性也说不出什么多的信息来。
“青离，辞雪，你们见也见过了试也试过了，还有什么事吗？”苏玖灵转过身，如长辈一般看着两位气质不同的倾城佳人。
白青离古灵精怪一些，当即拉着涂山辞雪便笑呵呵的告辞了。
动荡的清湖也是归于平静，但是四周恍如被狂风骤雨袭击过的样子却是在揭露着此地刚才发生过什么。
目送白青离二人远去之后，苏玖灵美眸含笑，迈动玉足走至了许易的身边。
“走吧，许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在路上问吧。”
许易牵着许望舒，跟在苏玖灵身后落至湖边，然后步行向着来路山谷走去。
不用许易开口再问，苏玖灵红唇微启间便是轻声解释了起来。
“几百年前，陆无虚来到了我狐族境内，那时候的他，还不过是个弱小的金丹修士，偶然与紫檀族老相识，然后二人结伴在天妖域游历。”
“也不知陆无虚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引得当时的涂山圣女愿意为他与天妖域对立，两人更是引得天妖域派人追杀，当时我狐族的族老曾想过要去带回紫檀族老，但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之后几十年来紫檀族老一直都与陆无虚在一起躲躲藏藏，不过可惜，最终还是被天妖域给抓住，紫檀族老当时重伤垂死，若不是当时的涂山族老及时赶到恐怕都已经陨落，但就算如此也只是保住了紫檀族老的一口气，活下来的几率渺茫，在这种关头那陆无虚却是重伤独自逃走了。”
说到这，苏玖灵顿了顿，美眸看着许易，目光似乎含有些其他的韵味。
许易听着，微微皱眉道：“你觉得陆师兄是故意让天妖殿的人重伤涂山前辈的？”
算一算时间的话，当时陆无虚消失了很多年之后的确有一次重伤逃回了丹绝谷，应该就是被天妖殿的人所伤。
北辰玄奕还亲手为他炼药疗伤，本以为对方就此回心转意不再修习剑道，结果伤势好的第二天陆无虚又消失了。
当时可是气的北辰玄奕不轻，也是那时候宣布与陆无虚断绝了师徒关系，据闻还宣布其已经叛出丹绝谷。
“故意不故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再出现的时候已是两月之后而且伤势依旧严重，是他主动寻到了我狐族境内。”
苏玖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许易能感受的出来对方肯定是有些反感陆无虚的。
听着她的话，许易眉头微皱。
不应该啊，这个时候陆无虚应该已经被北辰玄奕亲自出手救治，不可能还是受伤的状态。
“你知道你的陆师兄带了什么好东西回了狐族境内吗？”苏玖灵捻起风中的一枚桃花，美眸神色淡淡。
“什么？”许易问。
“一枚八品复生丹，可以说只要一缕气息尚存，哪怕神魂破损，肉身湮灭也一样可以逆转生死的宝丹。”
许易目光微凝，忽然有些明白北辰玄奕当时为什么如此暴怒了。
八品丹药可不寻常，炼制出来的丹药不光蕴有一丝灵智，更是需要耗费大量心血甚至修为才可成丹，而且还会引来极其强大的丹雷之劫。
想来当时的陆无虚不知道以什么手段骗北辰玄奕耗费心血炼制了这么一粒丹药，然后就又消失赶回了狐族。
难怪当时北辰玄奕气成那样，陆无虚一次两次如此离经叛道，换做谁来都受不了。
一边想着，许易眸光微沉，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
纵然前者如此对待北辰玄奕，后者直到如今都依旧想着要去天外剑塔将他寻回来。
如师如父，大抵说的就是北辰玄奕对当初的陆无虚了吧。
“他拿那枚丹药救下涂山前辈了吗？”许易沉声问道。
“救了。”苏玖灵话语淡淡，“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要我狐族族老助他突破天妖殿的防守，进入天外剑塔之内。”
苏玖灵的话语难得的有些冷意，显然当时陆无虚的做法很过分。
许易在一旁沉默不语，这种做法的确很过分，但是当时的陆无虚过于痴迷剑道想要重新凝聚剑心，如此利用狐族也是有可能的。
涂山辞雪先前对他抱有敌意看来是情有可原，或许想教训一下他这个同为丹绝谷的人族。
不过这么说的话，狐族应该不欢迎他才是，怎么还会考虑和他交易？
苏玖灵美眸看了他一眼，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当时的族老为了救紫檀族老自然只能应允，毕竟陆无虚的身后是整个青阳宗，族老耗费修为强行突破天妖殿的护卫，送陆无虚进入了天外剑塔之内。”
“这件事自然也是引得暝苍震怒，他出手重伤了那位族老，更是欲要对狐族出手，不过后来有两位无名强者隐瞒身份出现，挡下了暝苍，这件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苏玖灵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而紫檀族老更是在那枚八品丹药的药效下得到了极大的好处，成为了我族最年轻踏入六阶妖王之境的圣女，将来有希望达到巅峰之境。”
许易恍然大悟，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狐族众多族老对他并未有表露出什么明显的敌意了。
虽然事情发生的多，但是涂山紫檀同样获得了不小的机缘，而那两名挡下暝苍的无名强者，许易猜测应该是北辰玄奕和南河尊者。
也许当时天妖殿震怒之下令狐族损失不小，但相比起涂山紫檀有望达到九阶妖仙之境来说，也不算太亏。
这么一想的话，许易忽然明白北辰玄奕的境界根本就不是因为陆无虚叛宗念头不通达而跌落，而是当初与暝苍一战后跌落的。
寻常七阶妖修只可称尊，暝苍却敢称帝，可见其实力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纵然是北辰玄奕和南河尊者联手也无法占得上风，更是拼的跌落境界。
“陆师兄……好算计啊。”许易双目微眯。
当时的陆无虚显然知道北辰玄奕一定会帮他出手救下狐族，所以才敢携八品丹要狐族族老公然违抗天妖殿送他进入天外剑塔。
或许苏玖灵和其他人不了解北辰玄奕，但是陆无虚和许易却是清楚的明白他的性子。
护短、骄傲、还有就是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
知道涂山紫檀和自己的爱徒有着道侣情分在，北辰玄奕就算再怎么气不过，也不会放任狐族被灭不管。
不然要是陆无虚有朝一日回来的话，他们师徒或许就真的再无半点情分可言了。
又了解猜测出了一些北辰玄奕和陆无虚的往事之后，许易心中惆怅之意更甚，对于梦中严厉刻板的北辰玄奕感触更深了几分。
说到底，能为一个如此离经叛道的徒弟做到这个份上，北辰玄奕无愧于“师”之一字。
无怪乎后来的北辰玄奕想收他为徒时要他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只钻研药道了。
或许就是怕当年陆无虚一事再度上演吧。
虽无师徒之名，但是北辰玄奕为他所做的事情已有师徒之实了。
给他破念丹和沉道果让他得以突破念合期战败何辞，并且教他一部分药道至理锻炼肉身体魄和了解各种剑域的特性，令他之后在落剑潭成功领悟开阳剑域。
之后的龙鳞香和梦里乾坤术有多珍贵更是不必多说，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他纵然有神凰精血重塑根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新修练到筑基期。
“你怎么了？”苏玖灵察觉到许易神色有异，秀眉微蹙，关切问道。
“没事，想到了一些事情。”
许易微微摇头，没有多言。
到这个时候，涂山紫檀和当年的陆无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彻底知晓了，或许当中还有一些细节苏玖灵也不知道，但是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些会不会影响他今日在狐族大殿上所提的要求。
一缕分神期强者的分魂，可不是什么小事。
狐族会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极乱之境一事答应他吗？
“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休息。”苏玖灵美眸神采忽闪，红唇微扬，诱人的笑容似乎别有深意。
许易皱眉，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牵着许望舒跟她一起在这山野间顺着一条清泉小溪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