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许易不再妄动,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那股神识发现。
黑夜笼罩,整座连云城到处都有长虫爬行时候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听力稍好些的人肯定早已听见。
但是可能是那种草药香味不知不觉间产生了什么影响,城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些黑色长虫,有些起夜的人眼睁睁看着这黑虫从自己面前爬过,却毫无反应。
就好像这长虫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他们根本看不到这些黑虫,也听不见那些异响声,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后脑开花,也没有丝毫反应。
那道神识似乎也就是正在观察这些黑虫寄宿人体的情况,当神识笼罩范围内能发现的所有人全部被黑虫寄生之后,这道神识才退了回去。
许易长长出了一口气,窗外已经有一缕晨辉撒下,一缕缕清凉的微风吹了进来。
街上已经三三两两开始有人行走,有人摆着简易的的摊子,继续日复一日的吆喝贩卖,填补家用。
许易站在客栈的窗台上看去,这些人行动如常,就是眼神有些疲惫,像是昨晚没有睡好一样。
“这座城里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被蛊虫寄生,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像祥云村的那些人一样了。”许易双眼微眯,随后急急忙忙开门走了下去。
“掌柜的,退房。”
“好嘞客官,这是您押下还剩的银子,您收好!”
肥硕的胖掌柜灵活的在柜台前捣鼓算账,从抽屉里取出几两银子递给了许易,两人的手掌有一刹那的接触。
胖掌柜一愣,他感到自己体内好像钻进了什么东西,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
另外一边,许易收好银子之后,直接迈步离开,同时心思沉重无比。
就在刚才,他查探了一遍这掌柜体内是否有什么异样,是否有那黑虫的存在,但是很显然,结果就是他什么都没发现。
掌柜的身体很好,甚至血气充盈,健壮的像头牛,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蛊虫寄生,昨晚后脑被开了个大洞的情况。
这情况,诡异的与当初的祥云村一模一样,许易尽管能够看出来怪异,但就是查不到原因在哪里。
“看来那黑虫应该一进入人体就消失了,或者说隐藏的极好,连我都察觉不到。”许易穿梭在大街小巷间,神色匆匆的向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昨晚之事发生后,连云城整日充斥的奇异草药香味也是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
如果许易是在今天才来的话,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里的百姓出现祥云村那种情况,却完全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间,许易险些都要跑了起来,城里其他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但是许易毫不在意,他此刻只想着快些出城去。
然而当他走到城门口之时,却瞬间停住了脚步,沉默了。
在城门口的墙壁上,有着一道道鲜血般的液体雕刻的符文小篆,一道道脉络围绕,俨然就是一座阵法。
许易很轻易的能够感知到这阵法的作用,就是用来困住整座城池里的人,防止有人出去。
在许易来的时候,是还没有这座阵法的,短短十多天,竟然在连许易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布置下了这么一座大阵!
他不信邪,沿着城墙边缘继续走着想要找出破绽,这连云城不说多大,起码也有着万顷方圆,想要布下笼罩这么大范围的阵法,十多天的时间应该不太可能完成。
但是当整整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之后,他彻底放弃了,这阵法已经彻底成型,若是找不到阵眼的话,是无法破阵的了,除非实力远远超过布阵的人。
“不然就只能动用尺鹤破阵了……”许易眼神光芒闪烁,有些犹豫,随后却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今敌人在暗,他也在暗,对方应该也不知道他早就混入了连云城,所以应该并没有什么提防之心。
若是现在冒冒失失暴露出自己的行踪的话,很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地,还不如先在城中等等,看看这阵法以及那些黑虫到底有什么作用,操纵这一切的人究竟又是什么目的。
“陈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啊!”
身后有一道软糯的孩童声响起,许易回头一看,便见到一位青年肩上扛着一个插糖葫芦用的草靶子,手上还牵着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那道声音也正是小丫头发出来的。
这两天父亲卖糖葫芦的时候就经常看到这个叔叔在街上卖字画,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
但是今天却整整一天过去了,小丫头也没见到在街头卖画的叔叔,感觉还有些遗憾呢,她可喜欢那叔叔画的画了。
“是妮妮啊,叔叔走着走着迷路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许易勉强勾勒出一道笑容,上前摸了摸小丫头的鼻尖。
同样以真气在其体内探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异样的发现,但是看着小丫头明显不如之前明亮的眼眸,许易知道,黑虫肯定也在她体内寄生了。
包括她的父亲也是,没有逃过这黑虫的魔爪,不过眼下许易也没办法,他甚至不知道那些黑虫究竟是什么。
许易站起身来,同样和妮妮父亲打了一声招呼。
但是很快,他发现了异常,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墙壁迟疑道:“你们……看不见?”
小丫头和她爹爹互相望了一眼,不明白许易在说些什么,当下都是摇了摇头。
许易眉毛一挑,瞥了一眼身后墙上鲜红诡异的符文阵法,也没有明说出来,毕竟他们只是凡人,看不见这些手段也是正常。
妮妮很活泼,跳起来从青年肩上扛着的草靶子上拽下一根剩下的糖葫芦就递向了许易道:“陈叔叔,妮妮想要你画一只白色毛茸茸的狐狸,妮妮昨晚梦到了……”
小丫头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青年呵斥一声打断了。
“妮妮,住嘴!陈兄弟一副画能卖好几两银钱,不要失礼了!”青年说着,朝着许易歉意的笑了笑。
最近这几日他见着许易卖画,也清楚了对方一幅画的价值,起初无知,还觉得可能比不上一串糖葫芦,但现在却是不敢这么觉得了。
妮妮这几天每次见到对方都用一串糖葫芦和对方要一幅画,一次两次还好,若是次数多了,难免会招人嫌弃。
被爹爹训斥,妮妮嘟着嘴感到有些委屈,拿着糖葫芦的手也是缓缓垂了下去。
青年朝着许易憨笑一声道:“陈兄弟,我家就离这不远,不如去坐坐喝口茶水?”
许易蹲下来,抬起妮妮的那只手,接过了糖葫芦,温和的道:“妮妮,你家里有笔墨吗?”
虽然不知道许易问这个做什么,但是妮妮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自从那次见了许易的画之后,妮妮就也特别喜欢写写画画的,光是在土地上拿着树杈画画已经满足不了她,于是她就缠着自己的爹爹也买了纸、墨、笔、砚等等东西,不过都是挑便宜的买的。
“那行,那叔叔去你家里给你画好吗?”
听到这话,妮妮的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许易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随后站起了声,朝着青年和善一笑。
青年摸了摸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让陈兄弟见笑了,随我来吧。”
随后青年便牵着妮妮在小巷子里面走去,许易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观察着两人的后脑,一边陷入了思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城里的人生活还是很正常,没有人生病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许易一想到当初在祥云村时,那妇人抱着像火一般灼热的孩童却面无表情,连手上被烫起了泡也毫无发觉的事情就心中一动,隐隐要猜到什么,但就是猜不出来。
那妇人当初应该是六识衰减,痛觉已经减弱到了几乎没有的地步,但是看她的情况,好像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事,还以为自己和一个正常人一样。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她脑海中有另外的思想骗了自己,让她觉得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
“另外的意识……”许易脑海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应该是抓住了重点。
他不禁从这一点联想出了更多可能,比如夺舍、炼制傀儡等等,但是随后又一一否定了。
夺舍是不可能的,炼制单一的傀儡也是不现实,唯一的可能就是借着人体孕育着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需要吸收大量生机血肉,这也就勉强说的过去了。
总的来说,许易现在是被困在了连云城出不去了,整座城池的凡人都被那黑虫钻进了体内,那隐藏在暗中的修士不知道图谋着什么,用阵法将整座城池都给笼罩,只能进,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