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国,丞相府。
乌云笼罩着明亮的月光,迷蒙带着暗沉的.色.彩在整个丞相府,古老的建筑被风吹拂着呼呼作响,稀少的仆人走动在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在人的身侧,院中枝条仿佛纤细的少女身影在空中跳着悲悯的舞蹈。
灯火忽明忽暗,踏在走廊上的离司一身白衣露出胸膛,双手背于身后,整个人和平日所见判若两人,疏离的眸子中透着一抹邪魅的光,脚下的步伐缓慢,踩在隔空的走廊,发出空旷的声音,黑暗逐渐由远蔓延在了他脚下,逐渐将他包裹。
他身后跟着的人,佝偻着身躯,一件黑色披风将他整个人包裹,手中握着一根拐杖,上面挂着一个东西,在黑暗中,随着他的动作而晃悠着。
两人走至尽头,踏上新的长廊,离司才缓缓转身,“你找我有何事?”
老者停下脚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温缱绻,你帮过她。”
“为何我要帮她。”离司停下脚步,微侧头轻笑。
嘴边虽然如此说,脑海中却快速闪过了一道画面,快的连他自己都没有抓住。
“最好如此。”
“你在怕什么?”
老者轻哼,“怕的不应该是你?你的身份若是被他确定,倒霉的可是你。”
离司转过身,与他几米之遥,黑暗中目视对方的位置,柔和轻笑道,“那孩子是如何,本相自然是了解的,可要说倒霉…那便严重了。”
“哼…有时老朽夫都在想,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同意那样的决定。”
“谁知道呢。一时不察,回过神就已经在棋盘之上了。”
“不管你在想什么,别来破坏老夫的事情就成。”
“他也知道你的目的?”
“他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老夫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便可。”
离司轻喃,“该做的事情?”
老者看着他停顿了些许,转身什么也没有说,就如来时一样没有被人察觉。
笼罩的薄纱褪去,重新将月亮的光芒露出,撒在他的身上,将离司映照的有些神秘,他收回目光,看向院中模糊的东西,嘴角轻扬,神情中多了一丝恍惚,思绪被拉向了别处。
那日他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收到的那一份信件,真是让他大吃一惊,更加让他吃惊的恐怕要数这封信件之前,他所收到那封温缱绻给他的吧。
棋子本身拿起棋就已经很危险,何况是没有驯服好的棋子,他倒是很期待这个棋局破裂的一天,执棋人变成棋子的棋子,棋子变成执棋人,准确来说棋子本就将自己当做棋子来运作,那应该是特别有趣的吧。
月光没有照到的角落,从暗处走出来了一个人,举剑拱手道,“属下替主子多谢离丞相帮忙。”
离司回神,伸手接下了一片飘落的枯叶,感慨道,“有什么办法,你家主子以好友的身份,以人情的方式来威胁我,我还能如何。”
那人无语道,“丞相还是不要说笑了,丞相无事,我便退下了。”
“等等……告诉白洛言,这次浪费了一个人情心中还是要宽慰,不过……帝辛与温缱绻这两个人要小心了,尤其是温缱绻,让他告诉让他出手的那人,她所面临的困境会越来越大,想不扯上后面的麻烦事,这次之后就撤离,方为上策。”
“是,属下会告诉主子。”
走廊上重新响起脚步声,由近及远,等他离开,他才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叹气,“我们都是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所以才会越来越觉得寂寞啊。”
……
另一边,温缱绻坐在屋子中,看着半躺着的嬉皮笑脸的韩久时,他身旁不远处坐着花折枝,花折枝身侧坐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堪折,而她和楚灼一人做了一面,所有的人,除了韩久时这个自来熟的毫无顾忌的喝着小酒,其余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纷纷彼此沉默。
这时,门被推开,引上了众人面无表情的凝望,首先是一个浅色的衣摆边迈步进来,从下往上,是一袭淡青如水一般的衣袍,等他全部进来,关上门转过身进来才发现众人全部呆呆望着他,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
韩久时看到来人,坐直身躯指了指她旁边,“来了,洛言。”
白洛言静静的点了点头,温柔的对着还呆傻的众人笑了笑,走到她旁边相近的一面坐下,笑着给她打了一个招呼,“缱绻,好久不见。”
温缱绻随着他坐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脑海中却宛如在放烟花一样,有些懵的看着面前这个白皙温和笑着安静的美男子。
楚灼在旁边轻咳一声,瞬间唤醒了各位还在惊愕中的人,显然除了韩久时都不清楚白洛言会来这里。
不等他们询问,门再次被打开,一袭白衣的帝辛姗姗来迟,随手关上门后,他大步走到她身侧坐下,看到白洛言时,浅浅的说道,“来了。”
白洛言乖巧的点了点头,“恩。”
温缱绻惊讶,不禁看到花堪折时,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黑三角形状的人,嘴角.抽.了.抽,为什么她感觉这会是这个地下交易场所。
花堪折恐怕是他们其中一人叫来吧。
就在氛围变得有些奇怪时,白洛言看向温缱绻,柔和关怀的问道,“缱绻,听公子说,你现在一个人在调查这次的事件,可有什么收获。”
听到这句话,温缱绻脸一下子垮下来过,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又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脸悲戚,一只手撑着遮住了一只眼睛无奈的说道,“没有,好可怕,我这辈子都没有看到那么可怕的场景,过程还这么复杂。”
众人闻言,都纷纷看着她,除了花堪折是一脸郁闷外,都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
白洛言轻笑,宽慰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必然,以后接触多了便会好了。”
“啊……”温缱绻惊悚的抬起了脸,侧眸看着白洛言那一脸无害的模样。
看着她的反应,众人都低笑出声,楚灼和帝辛嘴角轻扬,帝辛则无奈的摸了摸她的青丝,温柔的说道,“他和你开玩笑而已。”
温缱绻,“……”
无语过后,她想起他们此时这个情况,不解的看向黑三角的几人,“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彼此相对,各自露出了一抹深意不明的笑,看的她后背发麻。
在他们不远处的花折枝笑着靠着花堪折道,“缱绻难道还不明白吗?今日这局面怕是他们彼此做了黑心交易,共同来应付此次的事情,若是此事处理不好,会有很多人被牵连出来,各国之间为了提前预防一些事情,总会未雨绸缪。”
温缱绻伸出手调笑的指着对方道,“我知道,你说的黎明吧,我曾经对此人做了一个假设,假设这人是被人一早安排好的,那么他会左右摇摆也是能够说的通了,只不过,假设终究都是空想,不是能够作为实际证据的。”
她刚笑着说完,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韩久时似笑非笑的半躺下去喝酒,花折枝与楚灼都坐着好好的,白洛言揶揄的端着茶杯在手中转了一圈才送去嘴边,帝辛则全程未动,眼神落在她身上,眨都不眨一眼,可那股莫名诡异的气氛就这么莫名诡异的升起来了。
“怎么了?”温缱绻疑惑的看着他们。
白洛言轻笑的看着帝辛,“不知贤王从哪里拣来的缱绻,洛言也想去拣一个。”
说完就迎来了帝辛的一记刀眼,很快帝辛伸出手将她下颚挑起,转向自己,略显严肃的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
“也不是很久,就那夜收到小纸条的时候,我回来的路上想着那人送来纸条无非就是希望我知道更多关于这次案件背后的事情,那么在黎明携带东西在客栈之时,就有疑点出现了。”
韩久时玩味的敲打着桌面,“继续。”
温缱绻撇开帝辛的手,看向韩久时说道,“猜测一:他并未选择其他客栈,而是直接走向了云城客栈,由他随行人得知,里面东西为红宝石居多,他自己估计也明白对方是谁,所以才没有带随行之人。猜测二:但在墨泽境内,他本就是有才之人,位居高位,这些东西应不缺,所以排除自己买回去,墨泽与韩国友好,洛城太守也不可能怠慢他,他也没有受.贿.他的说法,只能说明他是带着这些东西是帮别人带给某人,而地点就是云城客栈。”
帝辛单手撑着桌面,青丝垂落于榻下、桌上,狭长的眸子退去了严肃,渐渐涌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低沉磁性的询问道,“然后呢?继续说下去。”
看着他盯着自己,温缱绻逐渐停下来,又在他鼓励的神情中继续说道,“猜测三,地函在问出东西有宝石时,也得出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洛城太守令未与其使臣黎明互相赠送东西,以兄弟相称,原本这也没什么,可黎明有恰逢在送东西时,又交给了令未一份特别的东西,特别叮嘱送给白墨泽。过后我将这个做过两个假设,会不会是白墨泽和韩二公子是一伙的?亦或者,这上面两人无关,毕竟宝石也没有给白墨泽,宝石其实是黎明原本所服从的人让他这么做的。”
说道这里,温缱绻停顿了几秒,叹了一口气,双手往后一撑,感慨道,“如果是那样,这黎明也是一个倒霉鬼啊,自己估计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实则别人已经在给他牵引走向某处的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