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带领众人上前请安，她是皇后，无需行大礼，微屈了屈膝皇帝便将她扶了起来，“皇后免礼。”

皇后婉言笑道：“皇上今儿不是去南书房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宁太妃身子不舒服，朕去看了看，拐回来看见园子里头热闹，就顺但来看看，皇后头回主持百花宴，倒也有模有样的，以前主持六宫想必也不在话下。”

他与皇后双双在那边落座，余下的人都垂首站在那里听吩咐，佟裳也悄悄退了两步，站到了素熙身后。

皇后娘娘跟皇上说了会话，小宫女捧着那装了玛瑙手串的漆盒过来，皇帝看了一眼道：“怎么又把这件东西倒腾出来了，朕记得这是你的妆奁。”

皇后微笑，“皇上好眼力，只是臣妾的年纪已经不适合这些鲜亮的颜色了，刚才看易夫人手上戴了一串挺好看，她是年轻媳妇子，戴红玛瑙娇俏夺目，臣妾就把这串也赏给她了，刚好凑成一对。”

皇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对皇后道：“你这个年纪就说不年轻了，那朕在你面前岂不是老头子了。”

皇后赧然垂眸道:“是妾身失言了。”顿了顿又道：“今年后宫的选秀就要开始进行初选了，妾身冷眼看着，里头倒有几个人品相貌俱佳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皇上的心意，还是殿选的时候您亲自来选比较好。”

“后宫是你的管辖，这些事皇后做主就好了。”皇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跟皇后说了会话，便借口南书房有事，起身走了。

皇上虽然只来了这么一会，却也在人群中掀起不小的风波，当今皇上三十六岁，早已不年轻了，可男人过了三十岁，自会生出另外一种风度，何况他是当今圣上，九五至尊，若能在他身侧，那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尊贵与体面。

佟佳沅还是第一次见皇帝，一颗心早已跟随着他的行动举止摇摆不定，更加幸庆当初佟裳没有让她进宫替先帝充后宫。

她手捂着胸口，喃喃在心底发下毒誓。

佟佳凝收了目光，转头看向另一边的佟裳，如果说进宫是佟佳沅的目标，那么打败佟裳则是她的目标。

百花宴散后，又是一轮推推搡搡，大家鱼贯出宫。

佟裳一行人回到府里已经很晚了，易老夫人累了一天身子早已不支，早早便进去安置了，郑恩贞跟佟佳凝跟她请了安后，也各自回房去了。

佟裳洗漱过后，从里面出来，看见易恒在那里坐着，她有些意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近来总是早出晚归，有几次都是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易恒官服未脱，身上穿一件月白色飞服坐在南炕上，伸出手虚扶了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边上，“今天参加百花宴如何？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皇后娘娘又跟我无怨无仇，她如何会为难我。”

佟裳想着皇后那副笑意温和的面孔，心里却总是不能把她真的跟温和二字联系到一起，她有些担心：“娘娘今天看到我手上的玛瑙，也不知是试探还是如何，故意赏了我一副成色差不多的玛瑙，又问我这是不是关外来的，总之……就是话里有话的感觉，我担心对你不利，就用话遮过去了，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些，回头皇上问起，你也要有个心里准备。”

易恒恩了一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今天看见皇上了吗？”

“见了，皇上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他是信王时，故意做出闲散亲王的样子让先帝放松警惕，登基后，原本藏着的锋芒就全露出来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佟裳虽然没怎么细看，可总是觉得夜重年身上有种野心勃勃的东西，那种张狂让她害怕。

“是吗？”易恒轻笑，只是笑意却未能达到眼底。

佟裳抬眸，望着他眼睛里的自己，“你怎么了，今天感觉怪怪的,是不是皇上又有什么事来为难你了？”

易恒扯了扯嘴角，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什么，只是最近忙，可能有些累了。”

“累了就告个假好好歇歇。”佟裳有些心疼他，将头歪在他肩上。

易恒搂着她坐了一会，突然道：“裳裳，如果我不做这个掌印大人，你会介意吗？”

佟裳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眼睛里随即有了笑意，“当然好啊，我早跟你说如果做不下去就辞了官，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只是你总不答应，我还以为你恋着这份权势。”

“权势曾经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现在我有了更重要的东西。”他轻轻握着她的小手，“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这些年在府里什么阵仗我没见过，什么人能轻易伤害得了我？”

易恒苦笑，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宅门里的争斗，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而是残酷的真刀真枪，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