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疯了似的跑回家,邓氏不在,他就跑去徐氏那里。
徐氏的屋里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看着徐氏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大木哭着问守在床前的尹宝生:“阿爷……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尹宝生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着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大木如遭雷击。
他们兄弟前脚离开,后脚他娘就收买人跑出来搞事情……
还想杀阿奶。
大木愧疚极了,若是他们兄弟做了决定之后立刻将他娘送走,他娘不会死,阿奶也不会昏迷不醒。
“阿奶……不孝孙子对不住您!”大木在徐氏的床头跪下,尹宝生也不让他起来,只叹了口气就起身出门了。
不出门咋整?
他怕憋不住露馅儿了。
老婆子这手太狠了,可是呢,他又不得不配合。
陈氏那个搅家精一点儿都不安分,瞧她那天把大木媳妇都逼成啥样了?
这个婆娘不把一个家搅和得稀碎她就不甘心。
哎……死老婆子,自己用那些脏手段用就用了,非得把他给拉下水。
嘤嘤嘤……他脏了,不纯洁了!
躺在床上装晕的徐氏:“……”死老头子怎么跑了?大木这赔钱货还跪在床前呢!
不把他搞走了自己动都不敢动弹!
臭不要脸的老头儿……给她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徐氏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就干脆睁开了眼睛。
“水……”她演技好,还十分虚弱地喊了一声。
大木正跪着抹眼泪呢,听他阿奶这么喊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阿奶你醒了?要喝水啊?你等着!”
他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搀扶着徐氏给她喂水。
徐氏喝了水之后便颤颤巍巍地抬手去摸大木的脸,大木见她没力气,连忙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阿奶……”
“大木啊……真的是你?阿奶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们了。”徐氏戏精上身。
“阿奶……是孙儿不孝……”大木呜呜哭道。
徐氏虚弱地笑道:“傻孩子,不孝的不是你,是你爹。她是你们亲娘……你们没做错。”
大木以为徐氏要骂他,没想到徐氏这么温柔,还给他开脱,大木心里更愧疚了。
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他除了愧疚还有伤心,亲娘没了,当儿子的咋可能无动于衷,即便这个亲娘曾经差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即便这个亲娘差点儿就把他的家给搅和散了。
“你回去吧,你媳妇受了大委屈,你可得好好哄哄她,她要是不跟你过日子阿奶这苦便算是白吃了。”徐氏挪动自己的手帮大木擦眼泪,大木摇头说:“我伺候阿奶。”
“听话,阿奶这儿有你阿爷呢!”徐氏实在是要忍不住了,让她在赔钱货孙子面前扮温柔贤惠真是……
洪荒之力眼见就要爆发了,大木放下了她:“我听阿奶的。”
徐氏:赶紧走!
麻溜的!
看见你就烦人!
“你媳妇不容易,那天快被你娘给当众逼死了。”徐氏就当不知道陈氏落水的消息,反正她是刚醒来的。
“嗯,我知道了阿奶。”大木哭着点头,大块头这么哭徐氏看着就烦躁。
还好大木走了。
大木归家,岛上没有香蜡钱纸,他想了想,就翻出一对儿蜡烛,又去食堂买了些肉,找人问清楚陈氏落海的地方,跑去祭奠她。
“阿娘,你下辈子投胎就好好做人,千万不要再作了。”陈氏竟然要杀他阿奶,就这个,在大木这头就过不去。
大木等着一对蜡烛烧完了才往回走。
到家就看到了邓氏。
邓氏瞧他的眼睛都哭肿了,便去给他舀了热水:“你洗洗就去睡会儿,一会儿吃饭我喊你。”
不冲啥,就冲着阿奶那样护着她,她也要跟大木好好过。
如今陈氏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她头上没有了那个人,日子便不会如以前那般艰难。
“珍娘……”大木哽咽,“你受委屈了。”
邓氏扯唇笑了笑,没说啥。
过了半响,等大木洗完脸,邓氏去收拾的时候对上大木巴巴的眼,她叹了口气道:“娘已经没了,以前的事儿就不说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嗯……”
“快去睡吧,别把身子骨熬垮了,我跟孩子们还指着你呢。”邓氏又道,大木乖乖地躺上床,他以为他会睡不着,毕竟遇到这么大个事儿,可没想到才闭上眼睛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陈氏的死对大木来说,倒是解脱。
小船在海上行使了一天就换了大船,又过了六天,终于抵达了倭岛。
陈氏被堵了捆着装在麻袋里,她被当成货物装车,两天后,陈氏被送进了一个庵堂。
里面的人说话叽里呱啦的,她根本就听不懂,就见送她来的人指着她说了一长串的鸟语,然后留下了十袋粮食,一小袋大约有十斤重的白糖。
庵堂的主持看见白糖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儿,连连跟来人鞠躬,又对着陈氏叽哩哇啦地说上了一通。
来人走了,两天没吃东西的陈氏被拖到了佛堂中,她害怕极了,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就这样被人剃了头,头顶还被烫上了戒疤……
陈氏明白了,她是落进了套子里,估摸着这辈子就别想离开这座庵堂。
怎么逃,这个地方的话她都不明白,跟人比划吗?
陈氏是真的后悔了,若那天她不偷偷跑去出找邓氏的麻烦,那老东西就不会跳出来骂她,不顾脸面的抽她的老底,而她……也会像大森说的那样重新找个人嫁了,几个儿子还能给他一笔钱。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
大木还没缓过劲儿来,但是他没有沐休的时间,岛上的训练强度让他没有时间去悲伤,去纠结,去后悔。
大水呢,最近领的任务是带人护卫船厂。
他跟丑八怪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他才发现丑八怪是个十分有本事的姑娘,不但能下厨房,还能进山打猎,下海捞鱼。
除开这几样,她打铁,木工活儿都十分厉害,打铁的手艺比有田好多了!
大水每天都会看着她指导很多年岁比她大得多的工匠们干活儿……
就是一张脸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