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裂口女的话，张也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活在小说世界里的角色？

那为何会出现在现世？

张也不禁想起之前在长生界许家大院那晚，凌小桃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告诉自己现世即将发生大事。如今看来，她的话似乎正在渐渐应验。

看到一直淡然的张也皱起了眉头，裂口女还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于是急忙举起了手中的黑色长匕首说道：“这就是证据！我是许才昆创作出来的小说角色，他虽然借用了东瀛裂口女怪谈的传说，但为了区分和避免版权纠纷，他特意将我的武器设定为黑色长匕首，而真正的裂口女使用的却是剪刀和镰刀！”

“原来如此！”张也点了点头，“许才昆是天朝小说作家，所以他笔下的‘裂口女’会说天朝话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看到张也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解释，裂口女轻轻松了口气，原本恐怖摄人的面庞竟然多了一丝楚楚可怜的韵味。

“那你有名字吗？”张也摸着光洁的下巴问道。

“幸子。”裂口女低声答道。

“哈？”张也的眉头不禁再次挑了起来，低声嘟囔道：“会说天朝话的裂口女有个东瀛名字……真是够怪异！不过，幸子……也算是个好名字，至少听起来很可爱……”

裂口女显然听到了张也的自言自语，她的脸色莫名一红，握着长匕首的右手有些局促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张也抬起头看了眼像是犯错的小女孩一般的裂口女幸子，嘴角慢慢撇起一个坏笑。

“幸子这个名字，配不上威武霸气的‘裂口女’。”张也的脸色似乎有些兴奋，“我给你一个新名字吧？”

裂口女幸子身子一震，继而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张也，一双妙目中带着疑惑与惊讶。

“我想想啊……”张也继续摸着光洁的下巴，喃喃自语道：“裂口女……裂口……”

突然，张也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就叫……‘裂裂’吧！怎么样？”

裂口女：“……”

“哎哟，别拉着脸子嘛！”张也嘿嘿坏笑道：“裂口女啊！鼎鼎大名的裂口女啊，有个‘裂裂’的名字，既可爱又嚣张，还有一丝俏皮、亲昵的意味……要不然……‘裂酱’也可以啊！”

裂口女：“…………”

张也满意地拍了拍手，继续问道：“裂裂啊，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啊？”

“哈？”裂口女的内心已经有些抓狂了。

“我的实力如何？”张也抱胸问道。

“……深不可测！”裂口女只得如实回答。

“那你跟着我混，有没有问题？”张也继续问道。

“当然……”裂口女刚想顺着张也的话往下说，继而突然反应了过来，立刻改口道：“……有问题！”

“什么问题？”张也追问。

“就……就是……”裂口女顿了一下，继而面色微微一白，道：“……我只是个小说中虚构出来的角色，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那又如何？”张也笑着反问。

“什么如何……”裂口女急道：“我……我是虚构的！你懂吗？虚构的！”

张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慢悠悠道：“你是被许才昆创造出来的虚幻角色，可如今不也活生生出现在我眼前了？哦……不对，你不是活人，不应该用‘活生生’……反正你就是出现在了现实中，这你总归无法反驳吧？”

裂口女的神色有些暗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能出现在现世是因为许才昆小说的力量……他的小说发生了某种异变，原本出现在他小说中的灵异精怪，都逐渐显化成形……”

听到这里，张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开心的微笑。

他想“收服”裂口女，不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吗？毕竟裂口女的出现与许才昆有着直接关系，通过裂口女是不是就能找到失踪的许才昆呢？

而且……那可是裂口女啊，大名鼎鼎、凶名赫赫的裂口女啊！能把她变成跟班——即便是个赝品——也足够自己吹一年的了！

不过一想到裂口女刚才说的，许才昆的小说中的灵异精怪都逐渐显化成形，张也就不由得担心起凌小桃来。

“我们边走边说？”张也笑着看向了裂口女幸子……哦，现在应该称呼她“裂裂”了。

裂裂深深看了张也一眼，慢慢将黑色长匕首收回口袋（天知道她是怎么把一根30公分长的匕首收回风衣口袋的？许才昆的设定也太粗糙了吧……张也不禁恶狠狠地想），然后走到一旁捡起了先前被张也的气息吹掉的口罩，认认真真地戴了回去。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戴口罩。”张也说道。

裂裂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对许才昆了解并不多。我是在小说即将完结的时候出来客串的。”

张也点点头，示意裂裂一起走，然后转过身，当先朝前走去。

裂裂眼神微微一动，看着张也的背影，妙目中闪过一丝挣扎，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你不怕我偷袭你？”裂裂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也有特殊能力。”

“哦？能说说嘛？”张也笑着问道。

裂裂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想说吖！

张也嘴角撇起一个弧度，道：“虽然东瀛都市怪谈中的‘裂口女’诡异骇人，但我觉得你和她不一样。”

“为什么？”裂裂有些不服气，“我就是照着她的传说创作出来的，名字都一样！”

“因为……许才昆特意更换你的武器，并不是为了区分或是避免版权纠纷。”张也笑道：“一个都市怪谈，连来源都模糊不清，跟谁去讲版权？东瀛国？那我们首先就要把《三国》、《西游》的版权好好掰扯掰扯！”

裂裂脑袋轻轻一歪，有些不解看着张也，“可……他们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谁们？”张也反问。

“其他的怪谈。”裂裂如实回答。

张也点了点头。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裂裂忍不住问道，“许才昆……他特意改变我的武器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嘛……其实是我的猜测，算不得准。毕竟我还没有见过许才昆本人。”张也嘟囔道：“不过你若是真的想知道，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猜测。”

“你说。”裂裂道。

“匕首啊……你看看匕首的造型。”张也提醒道。

“匕首的造型……怎么了？”裂裂一边问，一边又从口袋中摸出那把30公分长的黑色匕首，张也的眼皮也跟着微微一跳。

裂裂手中的匕首看上去很普通——除了整体漆黑、其上还沾着殷红的血液。

“首先……匕首和剪刀、镰刀的区别是什么？为什么在东瀛手持剪刀或镰刀的裂口女现在会拿着匕首呢？”张也继续提醒。

“……剪刀和镰刀都是工具。”裂裂回答道，“匕首……是武器。”

“没错。”张也点头，“是不是在许才昆的心目中，‘裂口女’本身代表着恐怖、凶恶呢？不，不是的！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反差’。你想，如果说这里有一个恐怖的鬼怪。是青面獠牙、鲜血飞溅给人的印象深，还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清纯可人，实际上杀人不眨眼更能唤醒人心中的惊惧？应该是后者。因为‘人畜无害’、‘清纯可人’这样的词汇，不应该和‘杀人不眨眼’放到一起！但它们就是硬生生放到一起了，所以会让人觉得扭曲、恶心、不适，甚至后怕。”

“所以呢？”裂裂问道。

“所以拿着剪刀、镰刀的裂口女更加让人恐惧，尤其是口罩摘下来的那一刻，原本的青春靓丽瞬间变成恐怖恶心，这就是一种‘反差’。”张也笑着解释道：“但你不一样！人们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会知道你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因为人们看到你手中沾血的匕首后心中就会有所警惕，因此就算摘下口罩也远远不会造成应有的惊吓效果。”

“我想，这就是许才昆专门让你换上匕首的目的——让你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可怕！至少不是那种以清纯的外貌欺骗别人然后痛下杀手的形象。”

裂裂愣住了。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原以为……把常见的工具换成专门的武器，会更加骇人，原来……事实却是相反吗……”

“不止哦。”张也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单纯的换武器，完全可以换成猎刀、弓弩等威力更大的……反正你的四次元口袋肯定装得下……但，为什么偏偏是匕首？”

裂裂疑惑地看着张也。

“匕首与剑一样，是双刃的啊。”张也叹息道。

“……双刃……”裂裂喃喃自语，一瞬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明白。

张也却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而是低声道：“还有匕首的颜色。漆黑……多么压抑、多么痛苦、多么绝望……我猜，许才昆可能是把自己内心的情绪倾注到他创作的角色中了吧？”

裂裂深深皱眉。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8号楼的方向走着，突然张也感到前方传来了一丝杀意，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呼——”

一道刺骨的寒风吹袭而来，张也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影男’。”裂裂提醒道：“许才昆创作的诡异精怪之一，本体是一道人影。”

空气中突兀地传来了一道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那般刺耳，令人心生厌恶。

“桀桀桀……裂口女……你怎么跟在一个人类身后？而且还把我的信息透露出去？”

张也身前三米处，一道漆黑的影子渐渐从地上“站”了起来，很快就变得和张也一样高。

张也看着对方漆黑的身形以及格外显眼的双眼以及满口耀眼的大白牙，不禁脱口而出：“小黑，是你？！”

“什么？”影男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张也在惊讶什么。

“装什么蒜？”张也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不就是许才昆照着《柯南》中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小黑的形象创造出来的吗？！”

“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裂裂不仅惊喜地拍了一下手，妙目中绽放出一丝光彩。

影男：“……”

“你这个人类……”影男桀桀笑道：“看不出来，还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啊！”

“呸呸呸！什么重度中二病，小爷这是阅片无数！”张也咧嘴一笑。

“阅片？什么片？”影男嘿嘿冷笑。

“呀，同道中人啊！”张也不禁一拍双手，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主……主人……你能不能别杀他？”裂裂在张也身后悄声问道。

主人？

张也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心中像是乐开了花。

妈耶，裂口女啊，大名鼎鼎的裂口女教我主人……啧啧，那是不是以后给她搞一身女仆装……

“咳咳……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人。”张也道。

“聊够了吗？”影男刺耳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是聊够了，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等等。”张也忙伸出左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你怕了？”影男冷笑。

“不是。”张也摇头，问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小黑的形象吗？”

影男一愣，完全没想到张也的问题会是这个。

“我有个猜测，你要不要听听？”张也好整以暇地抱起了胳膊。

影男看了眼不停给他做手势的裂裂，继而缓缓开口道：“那……你说说看。”

张也嘴角撇起一个弧度，然后开口道：“《柯南》中，小黑的身份定位是凶手，却一直隐藏在幕后，而你的名字恰好又是‘影男’。难道你想不通吗？”

“我……是影子，可我是谁的影子？”影男不禁反问。

张也没有回答影男的问题，而是转过脸看着裂裂，问道：“许才昆……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

裂裂想了一下，缓缓点头。

“我想……我有些了解他了。”

张也不禁摸了摸下巴，继而转过脸看向影男，“喂，你想不想跟我走？”

影男愣了一下，继而反问道：“你养我啊？”

张也面露难色，影男不屑地冷笑一声。

“我养你啊！”张也咬牙道。

影男愣了一下，继而冷笑一声，道：“先顾好你自己吧，傻瓜！”

裂裂看了看张也，又看了眼影男，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是在说电影台词吗？”

“当然啊！”张也嘿嘿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道：“裂裂啊，影男才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什么台词他都接的上……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喂！”影男喊了一声。

“干嘛？”张也转过头，脸上有些不耐烦。

“看在你……和我有这么多共同语言的份上……我跟你了！”影男道。

“呸……死中二病……”张也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