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肥后的局面暂时稳定的话,那我们应该赶紧去增援岛原半岛。”佐胁良之摇了摇头,把沮丧的情绪甩掉,随后示意侍卫把他带来的地图摊开在了桌案上,向甲斐亲英问道,“岛津军如果打下日之江城后继续进攻,会往哪里去?”
“日之江城一旦失守,岛津军就将取得岛原半岛上的立足点。而岛津军想要继续北上,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从日之江城直接向北经过一条沿海的小路,直达合津。但这条小路过于狭窄崎岖,而且受到潮汐影响,并不适宜大军通过。”甲斐亲英在地图上日之江城的位置笔直向北画了一条直线,随后摆了摆手,示意岛津军肯定不会走这里。然后,他把视线投向了右侧,再次用手沿着岛原半岛东边的轮廓画了个半圆,“唯一的北上进军路线,就只能贴着岛原半岛的东南沿岸来行军,但这条路其实也不大好走。”
“为什么不好走?”佐胁良之眯着眼睛打量着地图。
“在这里,有一个地名叫冲田畷,在岛原北方6里。”甲斐亲英在日之江城东北大约30里外的地方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为难,“这一块地方沼泽和田地密布,行军非常艰难。岛津军有30000人,光是通过这片冲田畷估计就要耗上大半天,如果佐胁殿下现在就搭船渡过有明海,肯定可以先岛津军一部抵达冲田畷北边的多比良布防。”
“那就行动起来吧。”佐胁良之挺了挺身子,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部,同时对长宗我部元亲和三好义兴下令道,“真是晦气,从登陆以来就一直在赶路,跑了上百里的山路了还要继续赶。”
“咦?殿下,你们都要去吗?”甲斐亲英看到佐胁良之和长宗我部元亲、三好义兴都要往们在走,不禁吓了一跳,“那我们北肥后怎么办?”
“不是说大友军的人不多吗,令尊不是把前线守得稳如泰山吗?”佐胁良之费解地看了眼甲斐亲英。
“但…万一那不知去向的10000大友军回师了可如何是好?家严的高森城可挡不住那么多人啊!而且我们整个北肥后腹地几乎都是空心的,立花道雪若是留下一部分人盯住高森城,其他人直接穿插进入我们北肥后腹地可就遭了!”甲斐亲英眼看着救星们要走,瞬间就和他之前吐槽的自家主公阿苏惟将一样,宁可夸大敌情也要把援军留下,“还请殿下无论如何留下一部协助镇守吧!不然万一北肥后丢了,岛原半岛就要被左右夹击了!”
“留下一部…说得轻巧,你刚才不还说岛原半岛已经十万火急了吗,我们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留下一部?”佐胁良之虽然嘴上这样抱怨道,但是心里已经决定在北肥后派人驻守了。因为南肥后的相良家已经全师而出去帮助伊东家了,如果北肥后有个闪失,南肥后也会面临巨大的麻烦,九州中部的整条战线都可能被
拦腰截断,这是织田家不能接受的结果。
问题是留下谁呢?森可隆已经留在日向国了,现在是佐胁良之一个人带着两家外样,无论留下谁佐胁良之都不放心。三好义兴和长宗我部元亲若是没人盯着,谁会愿意为了素不相识的阿苏家拼命呢?肯定都想着保存实力吧。这可是攸关九州战线的连贯啊,交给别人总归心里没底。
或者说…不如我留下?佐胁良之转念一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反正根据雨秋平之前的运输计划,雨秋平会率领着红叶军搭乘着淡路水军、三岛水军和驱逐舰一起直接绕过九州南端来到岛原半岛登陆,算下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就会到了,可以和三好军和长宗我部军会和。到时候有雨秋平亲自盯着,谅三好义兴和长宗我部元亲也不敢耍什么心眼。
“好吧,那就我来留下。”佐胁良之思虑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向长宗我部元亲和似乎有些嘱咐道,“请两位殿下赶紧搭船渡过有明海,到岛原半岛的多比良布防吧。红叶殿下也马上就会赶来和你们会和,一同到来的还有红叶舰队、淡路水军和三岛水军,请诸位向织田家奉献忠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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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义兴从天守阁里走出后,就急匆匆地策马赶向本家部队在城外的驻扎之处,找来了三好长治。
“佐胁殿下亲自率部留守御船城,然后命令我们和长宗我部殿下的16000人渡过有明海前去多比良布防!”三好义兴一边和三好长治复述着,一边飞快地在信纸上誊写着内容,“还有!治部殿下大约这两天就会从海路抵达岛原半岛了!根据之前试探到的情报,兵力大概在三个备队左右!让岛津殿下务必小心!另外,虽然佐胁殿下说红叶舰队也会来,但那是虚张声势。如果真的有红叶舰队在的话,治部殿下不可能10天了才赶到岛原半岛,请岛津殿下不必担心水路!”
三好长治拿到信后匆匆离开主军,向着附近的一处小森林里策马赶去,那里有三好家潜伏的忍者,随时准备给岛津军送信。然而,就在三好长治把信交给忍者后准备返回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队骑兵赶了过来,背后插着七之酢浆草的靠旗,为首一人正是长宗我部元亲。
“这不是三好大人吗?”长宗我部元亲率队从几个方向把三好长治给围了起来,沉声喝问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三好长治被长宗我部元亲瞬间散发出的杀气和威势给震了一下,但是愣了片刻后马上反应过来,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长宗我部殿下,能这样骂我的也就只有本家家主和治部殿下了,我凭什么要回答您的问题?您管得着我吗?”
“哦?我管不着你?你悄悄地往这里跑怕不是要和敌人私通款曲?我管不了你我不能把你通敌的事情报上去吗?”长宗我部元亲冷笑了两声,随后抬起手来抖了抖,“给
我搜!”
“你敢?”三好长治立刻抽刀在手,瞪着长宗我部家的旗本武士道,“谁敢搜我?凭什么搜我?你没这资格!你敢动一下试试,我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擅杀三好家重臣,我看你怎么和治部殿下交代!”
“哦?看来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搜咯?”长宗我部元亲眼眸里寒光一闪,“把他扭送到佐胁殿下那里查查清楚!”
“不如殿下我们打个赌?”三好长治挑了挑眉毛,挑衅般地看了眼长宗我部元亲,“我让你搜,要是什么都搜不到,你就下马来给我行礼道歉?”
“比起被搜身,更害怕被佐胁殿下盘问?”长宗我部元亲并没有接三好长治的话头,而是继续冷声道,“看来不仅是你心里有鬼,三好殿下心里也有鬼啊。”
“不同意你查就是心里有鬼,同意你查还是我心里有鬼,合着长宗我部殿下就认定我心里有鬼了呗?”三好长治也是冷笑了一声,摇头讥讽道,“那到底是我心里有鬼,还是一门心思要针对友军的长宗我部殿下心里有鬼呢?”
说罢,三好长治把武士刀“砰”地一声使劲插回了刀鞘,随后抬起双手示意长宗我部军可以搜身,“但事先说好啊,要是什么都没搜到,殿下您的道歉可是少不了的。”
“哼。”长宗我部元亲撇了撇嘴角,示意身边的两个旗本上前搜身。三好长治并没有穿着具足,搜起来较为方便。两个旗本上下摸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三好长治此时感到后怕不已,幸好他是在送完信回来的路上被堵住了,不然就麻烦大了。
“什么都没搜到,那长宗我部殿下…”三好长治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微微沁出了冷汗,但是嘴上还是依旧强硬到,“您的道歉呢?”
“切。”长宗我部元亲不屑地歪了歪脖子,随意地朝着三好长治拱了拱手,随后便带着一众旗本策马离开。
“殿下?”跟着长宗我部元亲的桑名吉成在离开三好长治一段距离后,就匆忙低声询问道。
“肯定有问题,不用推测了。”长宗我部元亲信誓旦旦地判断道,“如果真的没问题,三好长治怎么可能妥协般地同意我们搜身?肯定是硬刚到底啊。如果真的没问题,三好长治事后肯定是恼羞成怒,逼着我道歉啊,又怎么会做个姿态就让我离开了呢?他明显就是出于侥幸之中,随便找了个台阶下罢了。”
“那殿下,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桑名吉成有些不安地向长宗我部元亲看去,同时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要去报告给佐胁殿下吗?”
长宗我部元亲并没有回答桑名吉成的问题,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后,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道,“证据不足,再加上我们和三好家本就有旧怨,就算报告了,也会被佐胁殿下认为是公报私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