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兼松正吉派来了传令兵,向雨秋平这里汇报情况在红叶军全军离开山田后,三好长治的部队袭击了空虚的山田。山田里只有少数长宗我部家的留守人员,根本无力抵抗,被阿波众轻易地击溃了,山田于是易手。
“怎么可能?”雨秋平闻言大吃一惊,几乎惊得从马上跳下来,“你说是三好长治的部队?”
“是的。”传令兵低头应道,“就是三好长治的部队。”
“可是三好长治的部队不是之前都被我们击溃了吗?我还特意安排一个排的骑兵去追着三好长治,把他和他的旗本武士撵得一路向东边跑。”雨秋平边说边抬手指向了东边,“他的马印被追得收不住脚,哪里有机会收拢他的散兵?”
“是细川真之的旗号,但部队是三好长治的溃兵。”那个传令兵自己也十分困惑,但还是如实复述了当时的情况,“可能是细川真之在自己的部队溃散后,绕到战场另一侧收拢了三好长治的部分散兵,回头袭击了山田。”
“什么?”雨秋平听得更加诧异了,“临危不乱,收拢友军的部队,反身袭击…我怎么没听说过三好义贤手下竟有如此人物?细川真之到底是何许人也?”
“天野大人此前似乎专门调查过此人的身份,还派了几个人监视他,试图和他搭上线来策反他。”福泽谕楠在一旁低声回应道,“此人是原阿波守护细川持隆和冈本夫人之子。后来三好义贤谋杀了细川持隆,霸占了冈本夫人,将细川真之收为养子,作为傀儡控制了阿波国。但细川真之对三好义贤非常恭敬孝顺,因此也被委以了一定的土地与军队。不过,他的身份却让他一直得不到三好家众人的信任和认同。天野大人认为他肯定对三好家怀有刻骨仇恨,可以好好利用。”
“这种经历…难怪是权兵卫想要调查和策反的人。”雨秋平皱着眉头微微颔首,“能有如此隐忍的心性,对杀父仇人惟命是从,他的才干恐怕不下勾践啊。”
“那这些粮食呢…又是怎么回事?”雨秋平指了指面前飘满了粮食的物部川。
“细川真之攻陷了山田后,并没有试图搬运粮食,而是让所有人一窝蜂把能看到、能搬动的粮食全部倒下了物部川。很多粮袋直接沉了下去,还有不少被水流冲下来了。”传令兵指着物部川上的粮食向雨秋平汇报道,“兼松大人抵达山田后立刻发动了进攻。细川真之虽然收拢了部队,但是明显他们的建制和士气都没能恢复,并不能形成抵抗。估计在下骑马过来的这段时间,山田就已经收复了。”
“那这些粮食呢?有多少被倒入了物部川?”雨秋平并没有因为山田的收复而有半点喜悦,而是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不知道。但是估计不少,大概有五成以上吧。那些粮食本来就堆放在河边,被阿波众一窝蜂地扔下去了好多。”传令兵犹豫了一下后,有些懊丧地答复道。
“这细川真之当真不简单。”雨秋平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背上都隐隐冒出了冷汗,“他知道他的那些残兵,就算打下了山田也守不住,因此当机立断开始对粮食做文章。而他也知道,他那点人根本来不及搬走多少粮食,所以就全把粮
食倒到了河里。”
“可是倒到了河里有什么用?”跟在雨秋平身后的长洲贞真不解地笑道,“喂鱼吗?”
“不,他们可以捞起来。”雨秋平抬起手,从物部川的上游缓缓地指向了下游,“他们从上游把粮食倒进河里,漂流到物部川下流出海口淡路水军直接把那些粮食截留下来就可以了。”
“但还有很多粮食沉到水底去了,淡路水军能截留到多少?”长洲贞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就算是沉到水底去了,那些粮食之后也是他们的,而不会是我们的。”雨秋平摇了摇头,“长宗我部殿下正在从前线撤退,三好长庆的20000大军马上就到,这个战场肯定会被三好家占领。到时候他们只要在河岸两边打捞沉入河底的粮食就可以了,反正物部川又不深。”
“反正我们粮食也够,咱们自己带了不少存粮,冈丰城里也有好多粮食。”前田庆次在一旁笑嘻嘻地道,“怎么吃都吃不完,还能酿酒喝呢!”
“我们是够,但是三好家原来不够啊…”雨秋平苦笑连连地摇了摇头,扫了圈全部傻了眼的属下,“我们之前所有的指望,就是三好家粮食耗尽,为了回去秋收而退兵。可如果三好家拿到了这匹粮食,他们为什么还要退兵呢?”
事后的局势发展,完全证实了雨秋平的推断。吉岗胜政传来消息,阿波众过河的1000战兵和1000辅兵在不久前停下了向冈丰城前进的步伐。据雨秋平推测,他们是得到了细川真之将粮食扔进物部川里的消息后,并不急着冒险进攻冈丰城了。他们转而东进,来到了物部川下游的西岸,似乎是想要阻止雨秋家打捞粮食。
“怎么办,我们有任何办法吗?”雨秋平一边安排部分辅兵渡过物部川,去帮吉岗胜政安营扎寨,一边看着南边淡路水军设立的水寨三好义贤的阿波众溃兵都逃了进去。物部川东岸的阿波众和淡路水军彼此掩护,一时半会打不下来,而物部川西岸的1000战兵同样扎下营盘,依托淡路水军的水寨,吉岗胜政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等到三好长庆大军一到,雨秋平就只能撤回冈丰城了。
“我们或许可以往物部川里投毒。”福泽谕楠脸不红心不跳地给出了一个提议。
“你有毒吗?”雨秋平苦笑着问道,“去哪里搞毒来?”
“天野大人不在,连毒都找不到了。”前田庆次在一旁不禁打趣道,“要是有天野大人在这里,我们可以有一万种办法把三好家那群家伙整死。”
“就不能说点有用的?要是有权兵卫在,我们还会落到这般境地吗?”雨秋平没好气地在前田庆次的腰上狠狠地拍了拍,“想不出办法,就把嘴闭上!”
“办法倒是有,不过估计没什么用,顶多恶心恶心三好家。”前田庆次故作神秘地一笑,“就是不知道殿下肯不肯用了?”
“哦?你这猪脑子居然能想出办法?”雨秋平闻言哈哈大笑,“说吧,尽管说,有什么办法都可以!”
于是,半个时辰后,雨秋平大踏步地走到了物部川边,背对着他的大军,正对着河对岸的吉岗胜政的
别动队,三两下解开了裤子,脱下了自己的外裤。
河对岸的吉岗胜政和燎原备兴奋地起哄着,围观着雨秋平把自己的内裤也给脱了,然后潇洒地对准物部川,畅快淋漓地把憋了半天的黄尿都给撒了进去。
雨秋平收拾好了家伙,穿好裤子,拍了拍屁股,就朝着部下们打了个手势,立刻引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紧接着,战兵、辅兵各个连队都在连长、排长、班长的带领下,一批一批地走到物部川边往里面撒尿。有的足轻刚好能憋出一坨屎来拉到物部川里,立刻就会享受到战斗英雄待遇般的欢呼声。
之间原本被粮食充满的泛着白色的物部川,不一会后就变成了屎尿横流的黄色,刺鼻的气味熏得两边的红叶军们几乎都要站不住脚了。直到所有足轻都完事的时候,整条物部川已经几乎不能用肉眼直视,比雨秋平之前闻过的最臭的垃圾桶还要臭。
雨秋平带着他的几千人,犯下了令后世环保主义者痛心疾首的罪行。这也是雨秋红叶传奇的一生里,为数不多的黑点不过由于他的好名声,这更多地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东亚地区流行的“上红叶”这一代指随地大小便的俗语,就是来自雨秋平的这个典故。不过后世也有不少人都指出,雨秋平没有往物部川里投毒,而是只是随地大小便,其实也是这个仁者宅心仁厚的表现。
“我倒要看看,那些三好家的人还吃不吃了!”返回山田的路上,朝比奈松千代一想起这件事就会乐个不停,“这可真的是吃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混着屎尿的饭,我看他们咽不咽得下去。”
“该吃还是会吃,说不定三好义贤还会带头去吃来鼓舞士气呢。”雨秋平却没有那么乐观,摇了摇头道,“这可是兵凶战危的大事,怎么会因为我们往物部川里拉尿拉屎他们就不吃粮食了呢?我只是希望,此举能够动摇三好军的士气,让他们军中怨声载道。或者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能让他们军中爆发疫病,患病的士兵没法参战,减轻我们一下压力便好。”
“接下来我们要分兵坚守山田和冈丰城,等待长宗我部殿下的大军退回冈丰城。我已经下令给浦户城的酾酒备,让他们想办法延误一下赞岐众的东进速度,给长宗我部殿下撤军争取时间。长宗我部殿下一到,我们就放弃山田,全员退回冈丰城驻守。”
“可是殿下,如果三好家真的不缺粮食的话,我们守城又有什么盼头呢?”福泽谕楠忍不住提醒道,“此时此刻,我们还有机会撤回浦户城的…”
“算了,别想那个了。我都答应过吉良殿下,答应过已故的江村大人和久武大人,要来救长宗我部家的。”雨秋平又摇了摇头,转过头来,自顾自地笑了下,“我雨秋红叶,一向说到做到。”
“再说了,这可是由我们红叶军亲自把守的城池啊,就算粮食够用,他们就打得下来吗?可不能因为我们在土佐被骗得晕头转向,就忘了咱们的名号啊!那可是三好长庆亲口说过的啊。”雨秋平大笑着蹬着马镫在马背上站了起来,朝着冈丰城的方向打了个响指,自信满满地高声道:
“雨秋兵法,绝对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