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清清这话落后,愣是好久没回答她,直将手中的玉佩死死拽着,摇头不语。
过了好半晌,才屈服于郑清清那坚持不懈的“目光扫射”,整个人顿时蔫儿了,做有气无力状,才说,“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有的了。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我依稀的还记得,那是在中原的时候,三岁那年,我的姐姐送我的生辰贺礼...”
不知不觉,她就逐渐沉陷在属于自己的回忆中。
刹那间,迷惘与丝丝哀伤,瞬间爬上了她有些冻的通红的脸。
却见这些个话落后,郑清清整个人也是因为此不由得怔了怔,看了她手上的半块玉佩就入了神。
也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其他,便直接也不等众人与那少女反应,便只直接掏出了银两放于桌上,直接拉着那少女离开客栈。
众人对于其反应更多的是当场蒙在了那处。
或许,对此更多为迷惘不解的,还是高长恭与绝尘三人罢。
便也只是形式上的和众人寒暄了几句,随后,高长恭便也带着绝尘二人离开了那客栈。
只是,当高长恭匆匆带着兰花舞二人欲离开客栈之时,却发现郑清清与那突厥少女正正的现在客栈门外。
“敢问姑娘是突厥的哪个部落,又是因为何原因会出现在齐国金墉城中?”郑清清目光还是不离开那突厥少女,心中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念。
回想方才少女无意之间掉落的奇特玉佩,心中不由得生出了许多复杂情绪来。
“我是...突厥阿史那部。”她面上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怔愣。但还是有快速回答她的问题。
但看起来她的表情有些蔑视。
或许她没想到一个齐国人会问这样白痴的问题。
根据齐国与突厥的世代关系看来,若是眼前这女子懂得一些突厥语,那就是应该也对突厥有些了解吧。
那表情,就像齐人不知道邺城,周国人不知道长安一样。
“阿史那部落...”站在两人不远处的高长恭听闻少女脱口而出这个词,
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再次看向那少女之时,眼神不由得变有些缥缈迷离。
边不住在脑海中搜索对应的记忆。
自从方才看到她第一眼,从服侍与外貌看来,她若不是突厥王室人员的话,那便是突厥哪个大臣将军之女了。
那如此,这事件,可真不是什么普通事件了。
“你说你出过事,失去了部分记忆,那你还记得,你原本家人叫什么的吗?”郑清清的声音不由得有几分颤抖。
“你问的这不是废话么?”原本就要冲口而出的少女立刻将话嘎然而止,转瞬又回成了突厥语,“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现在看起来,我们只不过是救命恩人与被救人的关系。不过算了,今天还是很谢谢你为我解围。”
高长恭见状,眉头皱的更深了。
若真的普通的突厥部落少女还好。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眼前这少女,也不可不防。
“殿下,要不要属下过去帮您把王妃拉回来。还是,直接上去将那突厥少女直接拿下,直接押到邺城皇宫,皇上面前,直接打入大牢?”望向郑清清方向,绝尘走近了高长恭面前,恭敬作了一揖,试探性的询问道。
高长恭寻着绝尘的目光望去,目光缥缈深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见是那突厥少女执意不与她回府中,郑清清自然也不对他多做挽留。
便只给了她一些细碎银两,在从头上摘下自己唯一的最喜欢的一支钗子,就那样渐渐目送她远去。
自绝尘牵来了马车之后,自坐上到回郡王府之后,她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
“王妃,要我说你干嘛对别人那么好?要知道,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啊!”自从进了郡王府后,跟随在她身边的兰花舞就一直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围绕着突厥少女的话题讲个不听。
直到卧房处的时候,她的耳朵简直就是要起茧子了。
“不。我只是感觉她是曾相识,这才出手相助罢了,你莫胡思乱想。”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还宛若历历在目,她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
“似曾相识?那王妃你觉得这突厥少女像谁?竟然只入了您一眼,就值得让您出手相助的?”兰花舞不禁好奇的问道。
该不会是王妃她触景生情,因为那少女不经意掉落的玉佩才临时起意,决定救助的罢?
可是王妃既然是不愿意说,那她也不会多问,便是寻了个去小厨房为郑清清弄些点心的由头,退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那块玉佩和那个少女,让你想起婉清?”
其实自她从回郡王府心不在焉,心情不佳之际,方才找借口退下的兰花舞便径直奔去了高长恭书房禀告。
高长恭得知之后,自然是二话不说马上出现在郑清清面前。
不愧为与郑清清心有灵犀,只观察她的表情,还未待她开口言语,便能猜出她所想。
一把伸出修长的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不要怪我说太不好听的话。其实我早就明确的看出,那个少女根本不是婉清不是么?你自小便与我说起你送给婉清的那块玉佩。若是一个突厥少女拥有那种玉佩,也是不足为奇。”
其实开口前,他也不知这样直接对她来说合不合适。
但对于她安全与大齐,以及国内的百姓存在隐患的,他高长恭一律都不能草率。
“知道你们也都是为了我好。”她听罢,终于是胡乱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那我从今往后不再想这件事便是了。”
末了,又如变了个人似的,那白里透粉的小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堪比这冬日暖阳还要温暖的笑容来,“好久没有切磋琴技了,不知长恭你的琴技是否进步。不如我俩切磋切磋如何?”
竟然没想到这丫头也恢复的这样快,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她能这样变得开朗,不会因此沦陷在负面情绪不是也很好么?
遂,便是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嘴上说不去想,这一路被他拉着去郡王府亭中,眺望着那遥远碧空,又怎么会让自己去不想起?
儿时,曾记得,呼灯灌穴,敛步随音。
任满身花影,犹自追寻。
“姐姐姐姐!你快看!下雪了下雪了!”
那不足她腰高的小儿,试着努力拉拉她的衣袖,脸上那初次见雪的惊喜与欣喜的情绪却也是难以掩盖。不言而喻。
寒风凛冽,白雪皑皑。
彼时,郑府已经被这鹅毛大雪装点的,全然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与这不足四岁的幼妹立于这纷纷扬扬的白雪之中,轻轻抬起手伸向半空,任着那雪白的雪末儿尽数落于自己手上。
“姐姐姐姐!你看——”
她那宛若清脆银铃般的稚嫩天真的笑声充斥着这偌大而又寂静的庭院。
而她,也只是宛若一个小大人似的模样,负手立于一旁,那样安静的看着她。
雪中那笑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婉清,你的风寒才刚好。父亲说了,不易在外头多待。走罢,回屋去,姐姐弹琴给你听。况且这个时辰,父亲也该回来了...”
“只要我在父亲回来之前玩儿一会儿不就好了?大不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在外面待太久的。”她一副有些笨拙模样,举出一手,学着大人们发誓的模样,眼睛里宛若赋予了魔力,呈满了星光,偏是让人拒绝不得。
她无奈笑笑,看起来终于是勉强答应。
不过,还似一个啰嗦的老婆婆嘱咐了她好些时候,才放任于她在那场素白的学校中,肆意玩耍。
……
袅袅琴音,绕梁三日不觉。
与其说这是两个人的切磋,倒不如这是在利用琴音所表达两人此刻内心情绪。
以至于这最后的切磋变成了二人合奏。
这是多么温馨而浪漫的一个氛围,偏是教那突然断了弦的声音给煞了风景。
“对不起长恭,今日...是我有些不太专心了。这琴弦怎么办?”她有些心含内疚的抬眸望他。
冬日之下,纵使寒风凛冽,白雪纷飞又何妨?
那抹金色的暖阳仿若拥有感染力一般,照射于他那绝代风华的面容上,侧着脸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见着那俊秀的脸庞散发着一丝淡金色的光芒。
有些温暖,又有些教她能安下心的魔力。
却是见他清浅一笑,扬着一抹最好看的幅度,对上她的目光,“无妨。到时候让绝尘拿着去修一番就好了。”
倒是最后,真成了困卧于君怀。
倾听那宛若高山流水之琴音。
这下高长恭所弹之曲,在她听来竟有几分缓慢悠然之感。
是以,便不自觉的越发靠近他怀里些,不知不觉的阖上了眼,浅浅入梦。
高长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逐渐将轻抚那琴弦的双手缓缓而止。
“长恭,我们以后,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不要战争,不要你死我活。只求能一世安好,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又见她这般喃喃梦呓几句后,宛若孩子似的咂了咂嘴,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不自觉俯身看睡梦中的她那十分甜美又幸福的笑容,原本嘴角浅浅的幅度,竟也不知不觉越发的往上扬。
“我答应你,清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