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清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还觉着有些隐隐约约的头疼不断地侵袭着她。
而原本就有些不好受的她,这会儿硬是是被耳边从未散去的阵阵嘈杂声给弄醒了。
“太好了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迷香的效力已经逐渐退去,可她还是觉着多少是不上什么力气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约摸着十五六岁,身着一身浅蓝色平常侍婢所穿的服侍的小丫头,面色焦急的看着她。
这会儿亲眼见她醒来,原本眼帘还含着泪花的小丫头已经破涕为笑,趁她一个没反应过来,便见那小丫头转过了身去,端来了一碗热腾腾,黑漆漆的汤药。
什么大小姐?她这会儿不是应该在他的军帐之中吗?
按道理,人家都还不知到她的身份,再者,又不见军营里出现了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又何来有人会唤她“大小姐”这一称呼?
再打量打量这内部的陈设,完全是与军帐丝毫不符合啊……
脑海里唯一能与它联系起来的,便是记忆之中,自己原来的荥阳郑府中了。
这般想着,自己也一时顾不得身上带来的疼痛了,猛然之间整个人坐了起来,当看清楚了眼前这小丫头的容貌之后,便是又迷惘,又惊诧。
“兰花舞?我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切说来话长,还是请小姐先把这药趁热喝下去,奴婢再慢慢与您说。”
不愧为药,这浓郁的味道和它深沉的颜色,向来是一直被她郑清清所“深恶痛绝”的。
她郑清清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喝这些个苦兮兮的药。
若想让她乖乖吃药,也只有兰花舞有法子让她乖乖喝下。
可今日情况特殊,兰花舞却是没有带半盅糖浆来。
只是看郑清清的模样是要豁出去了。
也管不得没有糖浆一起同药下口,她二话不说的便直接接过了兰花舞手里盛着热腾腾的汤药的青花瓷碗,快速消灭。
然后不也不顾体统直接抬起袖子随意的抹了一通,便一副急切的模样问她道:“药喝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兰花舞有些哭笑不得。
边接过手里的已经见了底的碗,边将它拿出去暂时安置在桌上后,才重新坐在床边,将整件始末的事情向她娓娓道来,全数一字不漏的讲了个完完整整。
这不由得使郑清清内心一通腹诽。
感情自己是信错了人?
她就说高延宗怎么会就这样轻易的能放她进去见高长恭。
感情他从头到尾,对自己的戒备之心都不曾松懈过。
不过好在他将马匹和阿翎都归还于她了。
可现在撇开这些她先不烦忧这些,而是要烦恼于暂时在郑府里的日子。
荥阳郑氏虽然是名门望族,她郑清清好歹也为这名门望族的千金之一,虽郑府从她生下来之时便一直于北齐皇室乃至现在的兰陵郡王府为世交关系,而她也被内定成为了兰陵王妃的人选,可虽然如此,因为她自小身负的一身异能,在遇到师傅之前过得也不怎么好。
也就外人看着她为郑氏大小姐的风光人人羡慕嫉妒,实则这背后一些年默默的承受一些苦,大概也只有从小随着她长大的兰花舞才明白。
她的娘亲年轻时本就多病,生下她后没多久便去世了,而为了子嗣的着想,爹爹不得已,又是娶了比他小上几岁的小妾进府。
本来爹和祖父祖母还在的时候,她所谓的后娘还会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对她好些。背地里对她的态度却也是截然相反。
这些在爹爹与祖父母相继之后变本加厉。
原本就对她没有多少好感的父母对她更是排斥了。
但也亏得她郑清清从小也不是个弱不经风,只懂文不懂武的懦弱女子。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发生的这事儿,大家料想受欺负的,肯定是无依无靠的大小姐。
可她郑清清却不同,自小,不但敢于和她后母处处作对,早就已经变成了后母的眼中钉肉中刺,哪一回没有把她气的七窍生烟?
可惜的是,她还未有一直将她气死的那天,在约摸五岁的时候便被她那所谓的二娘只用几箱上好的珠宝首饰,就转换给她现在的师傅,也就是高长恭的母亲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师傅待她很好,又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虽然有时候对自己过于严厉了些,可总归是比自己府里那个母夜叉后娘还要好的多。
至于想不想回府,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茬儿。
不知道那个夜叉知道了自己被兰花舞带回来,见到她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后,会不会直接气的昏过去?
然而,没有多往下揣测她的后娘见到她的种种情形,便被一阵十分不和谐的肚子发出的咕咕声打破。
郑清清原本一脸恍惚的脸这会儿闪过一丝窘迫,连外套都还未来来得及披好,只穿着她那单薄的白色中衣,便一个迅速的翻身下床穿鞋,边走边揣测。
打算凭着记忆,寻找到他们平时用早膳的地方,先安慰好了她的肚子,在为接下来打算。
只是,让兰花舞一同陪着自己来到用膳的地方之时,却发现桌上早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正腹诽着这顿饭菜也许不是为她准备,而是那母夜叉早就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她回府了,特地弄一桌“毒饭菜”来作弄她呢?
兰花舞见状,好似知道郑清清内心所想的,不禁整个人噗嗤的笑出来,看着她,解释道:“放心吃吧我的大小姐。
这些都是阿舞在您醒来之前就命人特意准备的。”
桌上这些都是您还没醒的时候,兰花舞特地去小厨房去弄的。都是您最爱吃的。
这么多年了,兰花舞可没有忘记小姐的喜好哦。”
“还是阿舞对我好~”听言,郑清清原本一直戒备这心因为这句话不由得松了一把,面上也假装夸张的给感动了一把。
深知自家小姐脾性的兰花舞也没有多做反应,只是配合的陪着郑清清就那样尴尴尬尬笑了一番。
之后的时间,由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郑清清这会儿享受着难得没人打扰的悠闲时光,慢慢的吃着菜,时不时的还和站在她旁边的兰花舞闲扯了几句家常的。
她倒是宁愿还没返回去找高长恭,住在这郑府的日子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
倒是落得个她耳根清净。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故意和她作对,眨眼之间这用膳的时间就要过去半个时辰了,从远至近,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向她们而来。
“千真万确二夫人,大小姐现在正在里头用膳呢。”一声清晰的小丫鬟的声音幽幽飘进说的正欢的两个人的耳朵内。
而后,静了静,仔细听了听,又见一中年女子的声音咒骂了一声:“今天我是不是忘记看黄历了?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摆脱这小蹄子?”
听这声音,原本还在不太确定心中猜测的人选,听到这无意一声咒骂之后,便已经有了底。
待见到来人之后,面上不由得转瞬即逝划过一似笑非笑的轻蔑笑容。
没想到许久不见,她的容貌保养的倒是好,依旧和以前的她没多大的变化,却也没在面上见过一丝无情的岁月拜访过她的痕迹。
但在郑清清看来却是毫无差别,多出的,只是对她更多一层的厌恶罢了。
虽然已经入了中年,但她的穿着风格还是多以华贵优雅为主要。
虽然正午的太阳炙热,但不至于晒的人心烦闷的程度。
可现在照射在这女人身上的那散发的阵阵夺目的光,郑清清她只觉的被她这一身的珠光宝气,闪的眼睛有些疼。
面前的这位,可不就是被她郑清清口中称为“母夜叉”的那个后娘么。
才等她优雅的搁下筷子,不等她缓缓起身上前与她一套虚假的客套,就见以往都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的她的后娘,这会儿却是一改她方才无意之间有关于对她的咒骂,一脸谄媚的笑着,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她走来。
待她离自己近了些,却见她那一脸谄媚的越发表现明显,就连以往对着她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这会儿也是缓和了不少:“呦,是清清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方才翠儿那丫头是出现了幻觉见了鬼呢,好端端的,你在邺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现在仔细一看,果然翠儿说的不假。怎么样,你这回来时要回府常住,还是只是小住几日?”
“嗯,我看二娘面色不大好。这几天定是暗地里做了不少亏心事,每到夜半的时候,想来二娘经常被梦里的冤魂吓醒,睡不好觉吧?看看您气色都差成什么模样了……” 虽然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可清清却对面前女人不好的印象丝毫不减,该对她反唇相讥的嘲讽,她也不可能会假惺惺的强颜欢笑和她敷衍。
“看来你的那个师傅还教了你不少本事啊清清。”却见她丝毫没有要发作发怒的迹象,一副如沐春风的笑容依旧。
谁知道在清清与兰花舞见不到的角度,她两只被水袖盖着的手不知道因为这句话,内心恨恨的,双手成拳的不知握的有多紧。
怕那有些偏长的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吧。
可她面上却还是那么平静无波,让人察觉不出什么异常来。
也许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和善态度实在是没料到,郑清清和兰花舞皆是愣了愣,相识对望了一眼,一副看着怪物的模样看着郑府的二夫人。
这女人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吧?怎么突然对她态度变好转了?
待回过神来再仔细看那郑二夫人的神色之后,面上那和善的笑容依旧不减,继续一脸谄媚的对她道:“也是啊,身为北齐未来的兰陵王妃,可不得多学些东西,对吧?”
这话一落,两人内心皆才恍然大悟,感情以为这夜叉受了什么刺激心情大变突然态度大转变,不断谄媚的讨好她,原来是她未来的兰陵王妃这身份吗。
荥阳郑氏和兰陵郡王府以及北齐皇族的关系她俩内心又不是不清楚。
怕是以后,不只是郑二夫人,怕是族内原本不太看好的那些人若是有机会见了她,肯定也少不了像郑二夫人这样对她,且态度好到不正常的那种。
不就是知道她郑清清即将从一个不受族人待见的小麻雀,变成了即将为兰陵王妃的凤凰鸟,想因着与兰陵郡王府交好的关系来巴结她么。
既然你是因此要巴结于我郑清清,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顺带的,也好久没有折腾你了,便借这个机会来小小恶整你一番罢。
她面上虽以不失礼貌的浅笑回之,其实在内心已经盘算好了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