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若是醉了更好。倒不如倒头大睡一场直到第二日,一觉醒来,却是什么也不用去想了。多好?”话毕,又接过那酒壶与酒杯在他的面前晃了晃,眼眸中又多了几分可以与狐狸相比的狡黠精光,对他道:“要不要试试?我可以舍命陪君子。”
见她这般看似毫无道理,却似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很是让高长恭哑然失笑。
可是,看他的模样却是没有拒绝。
微微浅笑着接过郑清清手里的酒壶与酒杯。
那无色却有些清冽的酒入了杯里,却有了与此孤寂的气氛有几分格格不入的哗啦声响。
紧接着,郑清清便也顺手自他手中接过,给自己盛了一杯。
二人一时无言,却是对举着酒杯,笑意浅浅,手托着杯子的底部,对着嘴往上一扬,直将那美酒入了喉中。
这酒虽是有些冽,可多少本身还是带着些醇醇的香味儿,本身也并不难喝。
而高长恭见着郑清清一口酒下肚之后,便开始微微有些皱眉咧嘴的模样,心情也不似之前见到的那般阴沉郁郁了。
倒是有了几分拿她寻开心的情绪,深邃的眸子中带着些朦胧的迷离,笑着调侃她道:“可是你自己说要陪着我喝的。不过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说着,便是要唤人来收了这酒与酒杯,“若是待会儿喝不下几杯便醉了,那到头来还不是变成了只有我一人独自在这儿“借酒消愁”?”
“谁说的?跟以前比,我可是大有进步的!”只他是寻她开心,她却也不恼。只用眼神示意那来的下人退下,复又转身,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对高长恭回道:“这酒能消愁,还不是以前瓘哥哥你教我的?再说了,你见过有哪些女孩子喜欢喝酒的?若是那样,可不成了女酒鬼了?不过...我可不管!听说这壶酒怎么也是百年佳酿来着,我俩不一起喝完,我可是不放啊!”
“看看你,越发的变得牙口伶俐,任性妄为了!”可高长恭话遂带着嗔怪,但实际面色上一点要责怪她的意思也无。
她的字字珠玑说的他一时无法反驳,只得让他哑然失笑的看着她内心直叹道,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喜欢上面前佳人的任性胡闹,理直气壮。
终究还是抵不过佳人的死缠烂打,好声央求,高长恭无言点头,倒是默认了。
只是过了不久,见那精致的酒壶中无色却有醇香之味的佳酿早已经见了底,抬眸见着眼前的人儿,整个人却早已经喝的有些神色迷离,眼神朦胧。
“说是要“舍命陪君子”陪我喝酒消愁,到头来,却是你这个自称“千杯不醉”的丫头先倒下了。好在现在有我在你旁边。看来往后不能随意让你再碰酒了。”俯身见着怀中的人儿匀称的呼吸,还有那微红的红晕,忍俊不禁。
看似像对着她说,又似自己在自言自语那般。
若是只静静地看着她的话,能看见她那有些长而卷曲的睫毛有一丝微微颤抖。
既是怀中的人儿已经安睡,那他这个身为夫君的,自然是需得将她抱回卧房去。
这丫头足足将接近一壶的美酒下喉入肚,明个儿早起来,不头疼欲裂才怪。
对着她,他仍旧是那样柔情温和的一瞥,轻轻将他打横抱起后,缓缓归至了卧房。
细心的为她褪去了外衣与鞋,再给她盖上了那锦被,见床榻之上的佳人依旧呼吸匀称,睡的十分香甜,他倒是也安心了。
回眸再瞥见床榻上熟睡的佳人一眼,便是轻手轻脚的缓缓踱步至门外,轻轻合上了卧房的朱漆大门,又轻声附耳的命令绝尘将自己的琴取来。
这才至卧房中庭院中央坐下,衬着那有些清冷孤寂的月色,缓缓拨弄着那纤细的琴弦,弹奏出一令人听着如痴如醉,沉醉忘我的曲儿来。
天阶夜色凉如水。
只过了不下半个时辰。
不知是因为脑中这隐隐约约传来的疼痛感,还是入了梦,在梦中见了什么让自己心生恐惧与伤感的。
床榻上的佳人蓦地转醒,揉了揉她有些迷离朦胧的双眼,再仔细打量着周围环境——
只留下闪烁着微弱的橘黄色烛光,照明着昏暗的卧房,定睛一看,他却也不在。
想了想还是倒头闭眼的睡到天明。
却不知怎的,莫名烦闷。
辗转反侧,无论如何还是睡不着。
不知是源于她方才做的不好的梦还是因为他不在自己身边而无法安心。
终究是匆匆翻身下床,待穿了鞋,匆匆推门去寻他的身影。
推门声虽是不大,却是足够惊了才栖息在枯树枝头上的鸦鹊。
不过不得不说,这自从入了夜,无论是郡王府内外,还是外头,都沉寂的十分可怕。
静的一路上都见不着一个人影,纵使是故意放慢放轻了脚步,都会隐隐约约的发出沙沙声响。
夜风习习。
风所到之处,无不听见身后的花草树木被风吹拂,发出好听的声响。
宛若丝竹琴音交杂之乐。
内心迷迷糊糊,倒是还是留有几分醉意。
漫无目的行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既然是寻不到他的人,索性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忙些什么让他有些头疼又棘手的事罢。
这般想着,便是蓦自点了点头,又提着裙,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欲原路返回。
诶,奇怪,貌似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啊?
为什么有点感觉自己离卧房越来越远了呢?
脑中正思忖着,却听耳旁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嘈杂脚步声。
莫非是他,在这附近?
咬唇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再迈着步子匆匆往前寻了几步。
原本有些越发安定不下来的心,再见到站在自己不远处,那个背对着自己,站在月色之下的修长身影后,只差没一个飞身,便扑入了他的怀中。
清冷幽静的月光,仿若丝丝缕缕的银色丝线,将身影本就有些修长的他的身影衬的更为神秘莫测了几分。
“长恭!”
再也压制不住内心那一股余留的惶恐不安,也不管眼前的是否为梦境,加快了脚步,朝他飞奔而去,径直的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际。
“才一下子没看着你,怎么跑来了这里?你知不知道,方才推门而入卧房的那刹那我见不到你的人影该是多焦虑?”他却也没有动,就那样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将她反拥在怀,语气中充满了无限柔情与关切,“怎么是这般模样?莫不是睡不着失眠了,还是做了什么可怖的梦?”
郑清清只是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摇头不多作它语,“都有。”
“所以,难不成你以为我大半夜的不见了人影,是特地出来寻我的?”
这样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竟连他自己都忍俊不禁。
只是,见还余留着一丝酒气的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倒也就逐渐隐去了那调侃般的笑容,不继续寻她开心了。
“头疼么?”
她摇摇头,有些迷离朦胧的眸子此刻却流露出几分俏皮,如孩童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突然没有什么睡意了。左右还有些不清醒,借着星星月亮,吹吹风,说不定整个人能看起来精神些。”
原本高长恭听她提议,还想出口拒绝来着。
“好吧,不过不可以在外头待太久。夜凉风大,若是待在高处久了,明日你该染了风寒了。”
可话未说出口,就见眼前的人儿一副“委屈巴巴儿”的模样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倒也直接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十指相扣,凌空跃起,身轻如燕。
不消半刻功夫,高长恭便拉起郑清清寻了一处郡王府内最好的观景点,紧紧的搂着她的腰际,一个箭步便登上那房屋顶上,而后,与她并肩坐下。
“不知是与你第几次,登上这高处,观看星辰皎月。”月光虽然冷清孤寂,可照在他俊秀的脸上,倒是有几分柔和的幅度,“只可惜这是在金墉,并非邺城。不然,今晚还是可以带你潜入皇宫,去试试坐在皇宫高处建筑上观望一下星辰。”
只是,不同于地面上微风的程度。
正所谓是高处不胜寒。
虽然是入了春,并不似寒冬那般凉薄,可郑清清只身着一袭单薄衣衫,对这扑面而来的强风,也没有什么抵抗力。
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可这会儿她却下意识的侧目看他。
却见高长恭此刻正不慌不忙的解着腰间系带,看这模样,是准备将他身上的衣裳都转移到她身上去。
再反应过来之际,只觉肩头被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所压制着。
抬眸看去——原来是她真为自己是披上了他近两层的衣衫。是以,原本感觉有些凉薄的她此刻才觉得有些温暖。
“长恭,你不...”
正想开口问她,就这样直接褪下两层衣衫皆披在她身上,不会着凉之类的话,却见高长恭于下一秒,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深邃的眸子里只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弯如皓月。
这下,她就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了。
“那,长恭,我们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好不好?我想与你,再看看今夜这美丽的星辰。”
顿了顿许久,也只见她咬了咬唇,试探性的抬眸看他,这般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