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古易禛出现在走廊的尽头，罗红郁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古易禛步伐沉重的靠近，“正在抢救”的四个红色大字依然在头顶亮着，古易禛心里一凉，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阿禛。”罗红郁应声回头，看见古易禛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有些恍惚，她伸手去摸古易禛的脸，当手指触碰到身体得温度，一切都是真实的，才确信这不是一场梦，随即趴在古易禛怀里大哭。

“对不起，妈，我来晚了。”古易禛将罗红郁搂在怀里，任由母亲的泪水在肩膀上肆虐。古易禛很想哭，但他忍住了，他知道，现在他就是母亲唯一的精神支柱。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去哪了？”罗红郁的拳头重重的落在古易禛的身上，看到这一幕，古易凝也伤感起来，反思自己家里的这些变故似乎都是因自己而起。

头顶的灯光从红色转变成绿色，随即马上暗了下来，古易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到医生出来，一行人马上围了上去。

“请问哪个是病人的家属？”穿着白大褂得医生摘下口罩，随后看到两个助理带着一堆医疗用具，形色匆匆的从身旁经过。

“我是，请问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古易禛抓着医生的手，急切的问道。

“病人家属请您不要激动，好在现在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需要进一步查看。我们建议，您还是这一个月时间之内还是继续观察治疗。”医生长出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好好好，谢谢你，医生。”古易禛总算松了一口气：“妈，你听见了吗？爸没事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可吓死我了，苍天在上，菩萨作证，从今往后我罗红郁一定吃斋念佛，为绍华积德。”罗红郁一下瘫在古易禛怀里，若不是古易禛和古易凝拉着，就要跪了下去。

“是啊，从医这么多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迹发生，我们当时也以为是回天乏术了，病人的心脏已经很脆弱，当真是命悬一线，老爷子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相信他的福气一定在后头。

病人的各项指标已经回到正常水平了，只是太过劳累，加上麻药的药性还未过，现在还在睡眠当中，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病人年纪较大，我们建议让他得到足够的休息，等到他自然醒来之后再去探望。”

医生摘了手套，言语之中满是自豪：“古先生，老爷子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房间还是以前的那个房间，至于别的什么，您和夫人都不必担心，我们会二十四小时有专业的人员来看护。”

透过病房的窗口，古绍华在房间安静的睡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古易禛办完了所有的事宜以后已经快是傍晚，一天下来，整个人也没有多轻松。

罗红郁守在古绍华的床头，短短半天时间，罗红郁看起来已经憔悴了不少，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古易禛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手轻轻的搭在罗红郁的肩上，他带了古绍华最爱的水果和茶叶。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的老人，很难将他与平时的老爷子联想到一起。

“妈，爸不会有事的，您歇一歇吧！”古易禛轻声说道。

“我没事，阿禛，只是你爸醒不过来，我就不放心，没事的，我挺得住。我和你爸年轻的那一阵子，忙的不可开交，我每天都睡三四个小时就要起来，才这么半天算不得什么的。你爸他老糊涂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

罗红郁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最后还是在古易禛和古易凝两个人的一再劝说下，终于同意去休息一会儿。

古易禛定定的站在古绍华的床前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大衣，准备推门离去。“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古易凝拉住古易禛的衣袖，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这么多天不回家，这才刚看到你，就要走了吗？大哥，这么多天你去哪了？你知道我和妈有多想你，若不是我主动联系你，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凝凝，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我已经不是古家的人了，这你是知道的。并非我不愿意回来，只是我实在是没有这个身份。”古易禛苦笑道。

“爸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当时你认了个错也就过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强撑着不放呢？就算爸不同意你回来，你也总该给我和妈打个招呼吧？这么多天了，你从不主动联系我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古易凝将头靠在古易禛肩膀上，声音都在颤抖。

“有些事非你我所愿，也非你我力所能及。看到你和妈都好，我就放心了，这些天还劳烦你和妈多操心，照顾好爸爸。

该办的我都办完了，我走了，省的爸醒来之后看见我又是一顿生气，那不是得不偿失了，老人家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了，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古易禛摸摸古易凝的头，病床上的古绍华无力呻吟着，古易禛一脸担忧之色。

“算了，别追了，让他去吧！”罗红郁扶着墙从床上下来，将快要追出门去的古易凝叫住:“走吧，走吧，随他去吧，本就是你爸爸的不对，能来已经是很好的了。这些日子里，让你哥哥受苦了。”

出了门，想到叶小安和小五独自在家中，古易禛加快油门往回赶，只要一想到肖逸城正在四处打听叶小安的住址，古易禛的后背就会一阵发凉。

车内的清香的橘子气息依然在散发着，仿佛给古易禛躁动的心吃了一粒镇定剂，古易禛慢慢平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很明显的，肖逸城已经开始对古氏下手，然而古易禛相信，他的目的远不止目前这么简单。可是如今古老爷子还被蒙在鼓里，义无反顾的相信肖逸城，这让古易禛有些头疼，事情变得很难办。

古绍华已经在床上睡了两天一夜，罗红郁也陪了两天一夜，长时间的疲乏过度，罗红郁的眼睛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

索幸前前后后有李管家照应着，罗红郁还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水，水。”古绍华还未睁开眼，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他的手指轻微动了动，人总算是醒了过来。

李管家和罗红郁都在病房里打盹，迷糊之间听到古绍华的声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罗红郁慌忙跑到古绍华身边，紧紧握住古绍华的手。

“老头子，你醒了！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罗红郁哽咽着，喜极而泣，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古绍华的手背上。

“老爷是要喝水吗？”李管家提着水壶站在古绍华床头，情绪也很激动。

“嗯。”古绍华轻轻的点点头，换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罗红郁苍白憔悴的面容，古绍华的喉咙干了干，皱纹纵横的眼角分明有一滴浑浊的泪从脸庞滴落。

古绍华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床边的花篮和水果上面，定定的看了好久:“阿郁？阿禛来过了？”

罗红郁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一酸，记得年轻时，古绍华时常叫她阿郁，这个称呼大概有三十年没有叫过了吧？

“嗯，他来过了，不过早就已经走了。”罗红郁替古绍华掖好被角，两人十指紧扣，一刻也不曾松开。

“唉，我就知道。”古绍华缓慢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弥漫着浓重的悲伤。

罗红郁拍了拍古绍华的手，叫他放心:“他走了也是好事，都是为了你好，还不是怕你看见生气。老头子啊！你活过来了！从鬼门关前面又走了一遭，今后一定有菩萨保佑，咱们一定要好好的！”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一辈子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刚好了几年，临老了老了还让你跟我操心，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古绍华笑着，然而咧着的嘴比哭还要难看。

“好了好了，刚醒还不快好好歇歇，说这些干什么！”罗红郁打住了古绍华，然而心里还是暖暖的。

“医生说了，这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观察治疗，在哪里呆都是待着，别告诉我你不喜欢这里的味道，在这儿至少还有人照顾你不是。

老头子，你倔了一辈子，这次就听我一次吧！啊？一会我找大夫给你看一看，咱们吃点东西，再好好的睡一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再管下去，恐怕我这条老命都要搭进去了，一辈子这么短，我还想多陪你几年。我刚才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我梦见我被两个人拉着，他们要带我去一个地方，那地方黑黝黝的静的可怕。

我不想去，他们呀就一直拉扯着我，我说我不去，你还在家等我呢！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见你在叫我，还有阿禛和凝凝，再后来，我醒了，就看见你了。”

古绍华叹了口气，提到古易禛的名字时哽咽了。

“什么都过去了，现在你还活生生的在这儿不是？只要你还在，我就有希望。”罗红郁抹着眼泪，趴在古绍华身上。

古绍华这次真的听了罗红郁的话，安安静静的在医院里养病，而更多的是他的心脏病反复复发，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倒下。

古绍华大多数时间都在病房里躺着，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走几步路都要歇一歇，稍加运动都会喘的不行，只有在实在无聊时才会由着罗红郁推着出去走走，也无非是在花园里散散步，消遣时间。

罗红郁站在床头，将洗好的水果摆上摇着头走开了。古绍华盯着天花板发呆，不住的叹气。接连传来古氏的噩耗，更加耗费了古绍华的心血。

尽管疯狂的找关系打电话，依旧没能给古氏争取一点机会，罗红郁分明看见，古绍华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偷偷流泪。古氏的现状，仅凭古老爷子的一己之力，根本无力回天古老爷子自己也深深的明白，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古绍华急在心头，然而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眼看着古氏一点点的没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