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好似一个小猫一般蜷成一团,那样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武正翔的心便柔软成一团。
"到家了,快醒醒。"他柔声唤道。
徐婉真轻轻的"嗯"了一声,张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武正翔,傻傻的笑了起来,嘴里咕噜道:"我还要喝。"
"不能再喝了,傻婉真。"武正翔低声轻笑,道:"你都变成小醉猫啦。"
"不!"徐婉真挣扎着站起身子,弯腰去抢他手中提着的酒壶。
武正翔左手一抬,徐婉真哪里够得着?
她气呼呼的叉着腰,右手伸出兰花指,点着他道:"给我!快点!"扶了扶额头,又道:"你站好一点,不要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
武正翔听得好笑,他站得好好的根本就没动过,明明是她喝醉了好吗?
听到动静,白瑶披了衣服出来查看。
武正翔吩咐她,"去准备些热水。"白瑶点点头,少夫人没回来,她原本就一直等着,不敢睡踏实了。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去烧水,她也跟着去了厨房。
武正翔将目光挪回徐婉真身上,醉酒后的她和平日的性格真是大不一样。
无礼、蛮横,偏偏他又爱透了这样大声说出自己心声的她。
牵了她的手,武正翔哄道:"婉真,你醉了,我们回房再喝。"
徐婉真晃了晃头,忽地一笑,道:"不要,我要你再带我飞。"
"还飞?"武正翔有些哭笑不得。
徐婉真指了指天空,道:"我要上去。"
上天?我又不是神仙。武正翔心头这样想着,却不忍拂了她的要求,揽住她飞身上了屋檐。
算算看,今夜他们是第二次上屋脊了。
坐在他怀中,徐婉真闭着眼睛迎着风伸出双臂,"咯咯"地笑出声来,道:"我一直以为武功只是小说里写来骗人的,原来是真的呢。"
武正翔心头一动,问道:"什么是小说?"
她的身上,好似笼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迷雾。纵然两人心意相通,但这层隔阂挥之不去。
比如,她对宁先生做出来的那些物件毫不诧异;比如她出了改造马车的主意,是连木行都想不出的主意。再比如鹅毛笔、绢花,还有她刚才跳的那支舞。
武正翔绝不相信,这些充满了奇思妙想却又无比精巧的东西,是她凭空创造而来。
看她熟悉使用的程度,显然是用惯了的物件。但是,她一个从小养在苏州徐家的闺阁少女,怎么会有这等见识?
不,这不是见识的问题。这些东西,连他都闻所未闻。
所以,便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小说呀,就是这里的话本子。不过,要比话本子好看多啦!不只是才子佳人,还有很多修仙的故事。"
一番话听得武正翔云里雾里,不过他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这里的话本子不好,你那里的是怎样的,我去给你买几本来?"
徐婉真哈哈一笑,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有这么大的,也有这么大的。但是啊,你买不来。我那里你去不了,我也回不去了。"
武正翔心头一震。原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究竟来自哪里?听到她也回不去,令他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那里,是你的家乡吗?有没有令你想念的东西?跟我说说吧,婉真。"他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话题。
"家乡?"徐婉真的眼里出现怀念的神色,点了点头,道:"是家乡吧。"
"我想要睡慕思,想要看电视,还有电影!"徐婉真大声叫道:"还有汽车,飞机。从这里到并州,坐飞机两个小时就能到,你相信吗?"
一连串从未听说过的名词从徐婉真的嘴里说出,还有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令武正翔震撼莫名。她,到底来自哪里?
还想要再问,却见徐婉真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将她身上的斗篷帽兜带上,武正翔带着她从屋檐上轻轻落下。白瑶轻轻推开房门,拧了热巾子为徐婉真擦脸。
若论伺候的小心细致,武正翔自然是不如白瑶等人。
将她放在床边的贵妃榻上,武正翔径自走进净房洗漱沐浴。
待他出来后,白瑶已经为徐婉真卸下了钗环,净面后换上寝衣。她的身形高了许多,因而益发显得瘦削纤细。
将她抱上了床,拉上锦被。
武正翔以手支头,静静的看着睡梦中嘴角上翘的她。
他早知道她身怀秘密,可没想到她竟然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他好像知道了很多,但是却越发不解。
思来想去,他决定暂时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
既然她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也许是未到时机。武正翔希望,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
翌日,寅时两刻。
端门外已经聚集了所有够资格上朝的文武百官,连一向不需要上朝的勋贵们也到了个整齐。
这个早朝,注定了不会平凡。
寒风从端门前空旷的广场上吹过,带走人们身上的体温。大臣们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缩着身子聚在一起取暖。
宫门缓缓打开,众人依次验了身份进宫。
早朝地点,在宣政殿的前殿。
高高在上的龙椅右侧,放了一把四爪金龙高靠背椅。椅子四足包了金箔,龙头在椅背处高高昂起,龙身蜿蜒而下,龙尾伏在椅子扶手之上。
待百官按官阶站好,太子戴远游冠,着金色冕,配双瑜玉金带钩,步履沉稳的走到前方,坐在四爪金龙椅上。
随着玉阶前内侍的一声唱奏:"太子驾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臣齐刷刷跪下见礼,待太子叫起后,才由宰相朱自厚带头,很有默契的上奏了几件简单明了的政事,给太子当庭裁决。
这是太子首次临朝,各大臣都心头有数,今日的早朝觐见意味大于处理朝事。因此,只要够资格上朝的官员,就算是生病也强撑着来了。
太子在北地大捷,庆隆帝的意思很清楚,他现在是储君,不日就是皇帝。
就在前不久,朝中才被清洗过一次。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这么不长眼的来得罪太子?此时不来,就意味着你不承认太子的正统地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