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代人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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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大世界”,在舞台上,颜心妍唱着欢快的歌,机敏的应对,谈笑自若,然而,她到底是强撑的太辛苦,也到底是太累了。上了车,没一会儿,颜心妍就靠在莫英生的肩膀上,打着盹儿。

莫英生微微侧头,看着在自己身前的颜心妍。她卸了妆,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长长的睫毛微微眨着,睡得极不安稳。汽车经过上海滩的最繁华的路段,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在她的身上变幻出不同的颜色。莫英生心头蓦地一痛,她到底不过是个弱女子,这些年,与他们一起在这个混乱的江湖挣扎,太过辛苦了。他伸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更舒服安稳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车稳稳的停在颜心妍的公寓内。颜心妍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车窗外:

“到家了啊……我睡着了吧。”

莫英生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颜心妍趴在车窗,瞪大眼睛开着窗外。那辆熟悉的福特。颜心妍推来车门,从车上一跃而下。

“大哥来了。我们进去。”

颜心妍回头,粲然一笑,朝莫英生道。

莫英生点头,跟随着颜心妍的步子往里头。到了门口,颜心妍抬手,刚想要敲门,可是,还是停住了手。她从小包里翻出钥匙,轻轻打开了锁子。推门进去,衣帽架上有大哥的黑色呢子大衣和礼帽,可是,出乎意外的是,大哥并没有靠在沙发上休息。借着客厅略微昏暗的灯光,颜心妍看到,外面露台上,一个模糊的身影。

颜心妍轻轻的推开露台的房门。傅昊天一个人坐着,神色落寞,他手里握着酒杯,杯中的酒在月下闪着微微的光。这是名震上海滩的“嘉祥”的大哥,以英勇果敢、手段凌厉而久负盛名,可是,此时,却静静的发呆。

“大哥……”

颜心妍轻声唤了一句,将傅昊天的意识唤回。

傅昊天看着颜心妍,目光中交杂着不同的意味,终究是化作一声长叹。

“大哥,事儿可了结了?”

颜心妍问道。

傅昊天从桌上拿起一份带着墨香的油印纸,借着微弱的灯光,颜心妍细细的看着。

“为民除害,义士枪杀鸦片贩子詹姆士……”

“这是明天即将付印的报纸。尘埃落定。”

傅昊天道,语气很沉,听不出来任何的喜悦。

“这个案子纠缠久了,嘉祥和夏园对峙着,所耗太多了。现在终于是了结了……”

颜心妍道。

夏园叛卖鸦片,被嘉祥的兄弟所发现。于是,傅昊天安排兄弟阻挠,然而事情发生了意外,情急之下嘉兴的人杀死了詹姆士。夏园贿赂谷西江,欲借嘉兴杀害洋人的名义削弱嘉祥的势力,幸好……

傅昊天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把颜心妍抱在怀里。他身姿伟岸,臂膀有力,他用力的将颜心妍抱在怀中,仿佛是一松手,这个最爱的妹妹就会从身边消失一样。

“颜颜,我不准你再做出这样的傻事儿了。我拼命到现在,不过是为了你能够安稳的生活。可是,还要你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又怎么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傅昊天的声音低沉,压抑着心底的痛楚、伤感,重重的说道:“颜颜,绝对不允许了。”

“恩恩。”颜心妍道。

良久,傅昊天才平复了澎湃的心潮,缓缓的松开了颜心妍。

“大哥,不要喝太多酒了……不只是我需要你,身后的兄弟们也需要你。我们付出了很多,可是兄弟们也付出太多太多了,甚至是生命。所以,你得为了他们保重。”

颜心妍道,手中握着傅昊天喝过的酒杯,她的手轻轻的转动着酒杯,一饮而下。

傅昊天点点头。

他们之间,不消多说,都是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的。

繁华如梦的大上海,辉煌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潮,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笑语欢声掩盖了一切的贫困、苦难。

“大世界”内,达官贵人衣香鬓影,笑语声声。

“下一首曲子,是由著名歌星何茹给大家带来的《美人醉》。”

司仪的声音,总是甜美的发腻。

何茹是由北京来上海发展的歌星,之前已经小有名气。她接连演了几部电影,一时间也是红透半边天。是以,“大世界”高价请她来驻唱。

何茹的个子高挑,明眸流光,她缓缓的唱歌起舞,姿态万方,人妩媚歌娇柔,一时间喝彩声无数。

连在高台静静的看的颜心妍也不由得点头称赞。

突然,一个连接回转的舞曲,何茹明显的踏错了步子,被迅速转身的一个舞女撞倒,倒在了舞台上。

“哎呀,摔倒了……”

“春光乍泄啊……”

观众席中,众人看着热闹。

好在,何茹很快的爬起来,迅速的往后台跑去。舞台上的舞女一时间不知所措,也纷纷的下台。

“看来,这大歌星也不过是如此啊……”

尖酸刻薄的声音,散落在“大世界”热热闹闹的舞池中。

颜心妍也迅速的往后台跑去。她是歌星,知道这样的事故必然是大事故。

后台中,已经是乱作了一团。

“何小姐,这是意外……您不要太在意……”

“大世界”的经理何东解释着,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这大明星是花大价钱请来的,发生这样的意外,他比其他人更心疼。

“我怎么能不在意……我不唱了。这明明就是你们的人故意毁我!”何茹瞪眼,声音很高。

她张望着,看到了瑟缩在一个角落里,刚才的那个伴舞:

“就是你。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何茹指着那个女孩子,厉声问道。

女孩子连连的摇头:“不是。不是的……不是我的错……”

“你还嘴硬。你们……我不唱了,你们就是欺负我是一个外人!”

何茹连哭带喊,丝毫没了刚才仪态万方的风范。

“兰兰,你还说什么,还不像何小姐道歉!”

王东呵斥着那个叫兰兰的舞女。

兰兰咬着嘴唇,怯懦的向何茹道歉。

“对不起,何小姐。对不起……”

“你道歉有什么用,我今天第一天登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以后还怎么在大上海立足啊?你们是不是诚心的毁我。就是你……”

她越哭越委屈,突然就伸手,甩了兰兰一个耳光。旁边的一个舞女要去阻拦,又被王东拉开。似乎是受到了鼓励,何茹劈头盖脸的打着兰兰,清脆的耳光声连连响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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