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蕴乘坐着载满礼品的马车,穿过被爆竹燃烧后化成的灰覆盖的大街,一路想着东华门大街而去,车夫轻车熟路找到了地方,卢伯蕴抬头看向小院门口,那对联依然还是鲜亮,他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卢伯蕴也很难想象到,这才几天的时间,陈宓就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汴京城最有名的年轻人之一了。
敲了敲门,出来的便是陈宓。
卢伯蕴笑容满面,拱手道:“贤侄啊,世叔给你拜年来了!”
陈宓微微一笑:“世叔,您也新年好啊,走,到里面喝茶,我估摸着你也快来了,提前给你跑了茶。”
说着陈宓就让开门请卢伯蕴进去,卢伯蕴有些措手不及:“这……这……贤侄知道我要来?”
陈宓微笑轻轻点头:“嗯,世叔请。”
卢伯蕴指了指马车:“我给你带了一些新年礼物……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食材……”
陈宓笑道:“那就谢谢世叔了,河上还没有解封,菜价贵着呢,家兄与我抱怨了许多次,世叔这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卢伯蕴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宓笑道:“世叔一会给我报个价就好了,钱我让家兄给您送过去。”
卢伯蕴有些色变:“贤侄,你这是……”
陈宓带着卢伯蕴往里面走:“世叔别着急,先喝点茶。”
卢伯蕴被陈宓带到客厅,果然已经泡好了茶,喝了两口热腾腾的茶水,倒是让他微微发冷的身体变得暖热起来。
“贤侄……你这是?”
“世叔是来请我去参加文会?”陈宓笑眯眯道。
卢伯蕴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是有这个意思,也有为李夫子道歉来的。”
陈宓摇摇头道:“夫子我还是感激的,事后想了想,也是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还是生硬了些。”
卢伯蕴干笑了一下,心里却是腹诽,你这哪里是生硬,明明是又当又立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是话里话外都认为自己没有错么。
“今天我是替夫子来道歉的,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说起来世叔还是亏待了你呢,该感激的是世叔……”
陈宓摆摆手打断卢伯蕴的话:“世叔,这些话也不必多说,既然我接受了,便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我之所以拒绝,不过就是想提醒世叔,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便该以平等之心态来,不然对谁都是不好的。”
陈宓的话不算是客气的,但卢伯蕴却是心下一松,这些话若是和读书人说,怕是会得罪人,但卢伯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商人,对等交易早就深入人心,陈宓这么说,反而让他容易接受。
“如此这般再好不过,哈哈哈哈。”
卢伯蕴笑了起来。
“贤侄,世叔这次除了道歉,还有来邀请你参与文会的,按照惯例,特别邀请的客人,都会由主办方给与一千贯的车船费,到了地方,吃吃喝喝就行,没有别的任务。”
“出场费?”陈宓脸色有些怪异。
“哈,出场费?嗯,这个似乎更加合适,就当他是了,哈哈,如何,贤侄?”
卢伯蕴盯着陈宓。
陈宓忍不住哑然失笑:“世叔拿钱财来诱惑我,可是以为我是贪财之人?”
卢伯蕴赶紧摆手:“世叔也不是俗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规矩便是如此,哪有让你白跑一趟的道理。”
陈宓笑道:“得加钱。”
“……”卢伯蕴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贤侄你说什么?”
陈宓笑道:“我可以去,得加钱。”
卢伯蕴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露出难看的笑容:“两千贯?”
陈宓摆摆手:“多了多了,一千五百贯足以。”
卢伯蕴感觉自己的脑门嗡嗡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世叔,其实我想跟你谈的是一个小生意。”
“小生意?”
“嗯,我想想办一个印书坊,主要印一些教辅资料这些,世叔有兴趣么?”
卢伯蕴有些想了想道:“这个恐怕没有什么利润吧,市面上教辅资料不少,那些书店也有卖的。”
陈宓笑道:“嗯,我去看过了,那些教辅资料嘛……质量一般,而且关注点也不正确,到时候我会新出一些教辅资料,应该还是会受到欢迎的。”
卢伯蕴点点头:“这个倒是无妨,所以,你是答应了去文会吗?”
陈宓笑着点头:“嗯,去一趟便是,世叔,我现在是读书人,老师也不许我再出面去做生意了,所以这书坊恐怕得你来出面操持一下……”
卢伯蕴笑道:“小事情,卢家名下便有一下小书坊,嗯……到时候作价给你便是。”
陈宓喜道:“如果有现成的就更好了,能够少不少的精力呢,不过世叔,这小书坊我需要占九成股份。”
卢伯蕴笑道:“作价都给了你便是,那小书坊很小,就几个人,也挣不了钱。”
陈宓笑道:“还得世叔出面嘛,这一成股份世叔还是得拿着。”
卢伯蕴不在意地摇摇头:“也罢也罢,就这样吧,贤侄,明天我派人过来接你吧。”
陈宓笑着点头:“好,文会在哪里?”
卢伯蕴笑道:“便在这东华门醉仙楼,这里位置好,地方也够大……”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就是对面是樊楼,樊楼的文会算是汴京第一,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家会挑选这里,也不怕被人比下去……呵呵,比下去是肯定的事情,败给樊楼,也是正常,呵呵。”
陈宓哑然失笑:“算了世叔,你也不用接我了,就这几步,我走过去便是。”
卢伯蕴一笑:“也成,那你可别耽误了时间。”
陈宓笑道:“放心,绝对耽误不了。”
卢伯蕴满意而去。
陈宓拿出本子记了几笔,张载便出来了。
“谈完了?”
陈宓笑道:“嗯,谈完了。”
“决定要去了?”
“嗯,去。”
张载有些诧异:“之前干嘛不直接答应子和?”
陈宓摇摇头:“那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