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坐了一阵,冷夕雅起身,走了出去。
“叶大哥。”不出意外的,冷夕雅见到叶然歌静静的躺在兰烬殿顶的琉璃瓦上,看着漫天星辰。
“夕儿,上来吧!”
冷夕雅闻言,纵身飞上了屋顶,坐在叶然歌身侧。
叶然歌侧首瞅着冷夕雅,目中满满都是惊艳赞赏,“真不愧是人鱼族千年之间的第一美女啊,出落得这么好看了。”面上浮现回忆之色,语调中颇多感慨,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嗤笑出声,“上一次见到你时,还是个不怎么会变身的小人鱼呢,经常拖着一条长长的鱼尾巴。”
“是啊,离你到浅碧宫接走兰夜,都快十年了呢!”冷夕雅也淡淡一笑,面上一片对于世事沧桑的感叹。
“既然你已经出来了,想必是以同意我们的婚事为妥协的吧!”叶然歌有些无奈的笑笑,眸子投向茫茫夜空,显得惆怅而空寂,“值得么?”
冷夕雅也学着叶然歌的样子躺下,“至少这三年我可以时时看着他、陪着他、守着他,对于我来说,这样子,已经足够了。”顿了很久,微微歪头,终于还是将一直横亘在心中的话问了出来,“他,还有多久?”
抬起左手,晶莹得几近透明的掌心上,有一小团蓝色的光点闪烁着,好似暗夜中的一点星星灯火兀自跳跃。只见它幽幽发着光,显得顽强无比而又脆弱不堪,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自顾自地摇曳生姿,又宛若吹口气就会随风而逝,再也抓不住了。
“生命之力越来越弱了,夜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叶然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方才继续接下去,“本来他生俱强大灵力,属于万载不出一个的奇才,要压制血魔咒是完全可以的。但你也知道,由于他还在胎中就被下了奇毒,导致身子根基极弱,元神涣散,很难凝聚体内的灵力去抗衡血魔咒。所以,最多也就撑到二十出头吧!”
冷夕雅虽然有所预料,早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却还是难掩震惊,忽的坐起身看着他,碧眸中似忧似疑,“兰夜不是在灵镜岛上修炼了五年的灵力吗,以他那么精绝的领悟能力,再不济应该也能够与你相当了啊?而且精灵一族本就是最擅长生命之力的种族,怎么竟会是这个样子?”
“你太小看血魔咒了,那就是一种靠吸取寄主体内精元存活的东西,寄主越强它就越强,因此,天赋异禀反倒成了他的致命之处。”叶然歌轻柔得抚着掌心那个显得有些黯淡的光团,好似抚着最为爱惜的事物,那么小心翼翼,那般视若珍宝,缓缓摇头,“现在他还能够以自身灵力封印住血魔咒,但已经隐现控制不住的趋势了。”说到这里,语声中带着些许的不解与迷惑,难过和心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最重要的却是,夜儿根本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这个世间,或许他最不在乎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最不爱自己吗?”呢喃着这句话,冷夕雅又慢慢的躺了下去,眸光投向黑夜中那无数摇曳着点点光亮的星星,一颗一颗,交织错落、繁芜纷杂,就像自己此刻茫然无措的思绪,“那就没有什么是他在乎的,就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眷念么?”
叶然歌盯着月色星光下,好似浑身都散发着圣洁清辉的冷夕雅,有一霎那的愣怔失神。随即甩头一笑,或许,有的吧!
半月之后,沧凌帝国公布了凌霄阁上刺杀一事的调查结果:刺客系雪暗杀手,出自久翼大陆最为神秘强大的天价杀手组织暗雪阁,此次乃是与以太子萧芷为首的六位皇子达成交易,趁着成人礼之日人多混杂,刺杀萧兰夜。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群情激奋,纷纷要求严惩相关之人。而重伤未愈的兰夜殿下却顾念手足情谊,拖着病体亲自去向王请求宽大处理。于是,沧凌王下旨废除萧芷的太子尊号、赐死,其余皇子软禁府中,不得随意外出。
“殿下,夕姑娘。”兰陵对着斜倚在软塌上的萧兰夜和对面坐着的冷夕雅行完礼,转向萧兰夜,“前太子不肯喝下毒酒,说一定要见殿下一面。”
哈!临死之前都还惦记着我,我的面子可真不小呢!兰夜饮下一杯沉樱酿,伸手取过玉壶,邪气魅惑地笑开,“既是皇兄的要求,作弟弟的,自然应当达成他最后的心愿。”
冷夕雅见他还未大好就毫无顾忌地喝了不少酒,根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拧着眉劈手夺过玉壶,淡淡出声,“该干什么就赶紧去!都快给你喝光了,我却还没尝过几口呢!”
“呵呵!放心,少不了你的。”兰夜高高挑着眉,目光本来一片柔和,嘴角却是一掀,笑容妖媚邪美,看得冷夕雅心神一晃。放下了酒杯,“走吧,去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太子东宫,萧芷端坐在椅上,冷冷的目光中藏着深切的恨意,看着一步一步优雅行来的萧兰夜,“你终于来了!”
“大皇兄,不知找来兰夜,所为何事?”兰夜依旧带着飘逸绝尘的淡淡笑意,眸光并不看向他,自顾自地落座。
“哼!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事到如今,我岂不知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萧芷死死盯着萧兰夜,眼中的恨意剧烈地翻滚涌动,“雪暗杀手极难失手,下手之人也并不知道主使是谁。而且,此事我们六人相当谨慎,所有环节都做得极度小心,周转了很多人才联系上暗雪阁主事之人。居然这样,都可以从刺客身上查出我们的身份,暗雪阁,是你的吧!”
兰夜没有说话,无波无澜的眸光轻轻的落在萧芷身上,就只是静静看着他。
“果然是你。可笑,真是可笑!我们满以为这次终于能够杀了你,却没想到竟是早已落入你的圈套。”萧芷自嘲地笑着,目光紧紧缠绕着萧兰夜,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他绞杀一般,就算是实在不行,也可以借此一泄心头之恨,“这些年来,我们为了除掉你,费尽心机,可就算是请动那边的人对你下了血魔咒都没能杀死你。倒是为此惹来皇叔的盛怒,血洗整个皇宫,差点杀了父王和我们。”萧芷面上难以遏制地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全身微微发抖,好似又看到了当时诺大皇宫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仿若修罗地狱的一幕。停顿了良久之后,复又开口,“至于姓叶的女人,她对父王不假辞色,甚至都不肯接受父王的封号,父王却只因她是中毒之下难产而死,便杀了一众嫔妃,包括——我的母后。”(未完待续)